第55章 55

小说:肖想已久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亲疏有别, 在周美荷心中,早已有了一杆秤,儿子、老公、继女, 依次排序,若是加上家产, 那铁定是家产第一, 三个人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现今乔建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公司没有领头人, 势必得选出一个代表, 她不放心交由乔建良的心腹,也不愿意让乔西进入公司,毕竟乔西若是真接手了,那可就是拍板定案了遗嘱的事项, 以后再想改变可就难如登天。

    周美荷愿意忍心吞声至今,安心做贤良淑德的继母亦是与此有关。乔西曾经透露过不愿接手家里公司, 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乔建良想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各不相干,这就是关键, 假使乔西真不愿意继承,乔建良老了以后会怎么做真会把公司卖掉真会狠心到一分钱都不留给母子两个

    不会。

    乔建良是哪种人呢, 当初跟乔妈离婚都能豪迈分一半身家出去, 愣是眼都没眨一下, 还多给了些, 对前妻都那么慷慨,对现任又会差到哪里,只要周美荷好好过日子,安安生生的,等到了那一天,该给的还是少不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乔建良不会偏心到把所有东西都给乔西,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一部分。周美荷就是拿准了这个,一直不争不抢,也同意了婚前的那些协议,想着先结婚,日子久了总会有所改变,眼下她最怕的不是乔建良醒不过来,而是乔西会接手公司,所以宁愿让周家插手,娘家人至少比继女可靠。

    她全然没有发现后面的乔西,对着电话滔滔不绝。

    乔西心头火大,冲动的一瞬间真想进去把手机抢过来扔了,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渣子,可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阵脚,她转身去了人少安静的过道尽头,想了想,给乔建良的两个秘书打电话,并立即与公司的高层联系,尽量先掌握主动权。她不会做生意的那些门道,但还是清楚该怎么做,不至于像周美荷那样没脑子。

    傅北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拎着晚饭回来,没有见到人,最终在过道尽头找到她。彼时乔西还在跟公司高层沟通,商量对策,傅北犹豫片刻,还是止住脚步,待吃了饭再去重症监护室外探望乔建良时,才问乔西“之后打算怎么办”

    重症监护室里,乔建良气息微弱地躺着,整张脸已没了往日健康的气色,没有生气,毫无血色,远远看着就一副病弱的模样。

    乔西直直望了里面一会儿,低声回道“不知道,再看吧。”

    个人能力就那么大,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能不能支撑起整个公司到乔建良恢复那一天都是未知数,平常习惯了撂担子,现在重压加身,挺不是滋味。

    傅北有许多话想多,可不合时宜,瞥见乔西怔忡的神色,只陪着站了会儿。

    乔建良发生意外,是秦肆第一个陪着乔西,如若不是周美荷回大院,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白天所有人成堆成群过来探望,可真正过来守着乔建良的一个都没有,全露在一处逞口舌关切慰问,都在走过场而已,关心与否并不重要。乔西看透了这些人,所以并未招呼一声,连带着对傅北冷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傅北温和地陪同,下半夜周林和周美荷轮流守着,乔西得以回去休息。

    医院离大学城更近,直接去的傅北那里。

    几乎是头一挨枕头,乔西就睡了过去。傅北热了牛奶进房间,还想让她喝了再睡,见此就止住动作,轻手轻脚坐在床边,把热牛奶放下,将灯全部关了。

    许久,才掀开被子进去。

    乔西睡得熟,可睡得并不安稳,还没到天亮就醒了,没做梦没惊吓,明明还很困顿,总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睡之前是平躺的,醒后侧躺着,傅北就在身后环着她的腰身,紧紧挨着,这般阴冷的天气里,暖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相互传渡,各自i慰藉。

    休息了几个小时,乔西的精神状态俨然好了不少,亦渐渐冷静下来。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要做的就两件事,一是照顾乔建良等他清醒,二是稳住公司那边,不能让任何人插手。

    她没有把握能一定拦住周美荷,毕竟乔建良病倒后,还在手术室里周美荷就在着手公司那边,抢占了先机,目前乔西还不清楚周美荷想做什么,昨儿在电话里交代秘书,只要是周美荷发布的命令,全部都拦下不准执行。昨晚离开医院时周美荷还不知道这个,现在应该知晓了,恐怕气得半死,今天铁定要闹。

    想到这儿,乔西动了动腰身,思忖届时该怎么应付。

    傅北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在她动的时候就醒了,不过没打搅她想事,过了三四分钟,才手下用力控紧乔西,薄唇抵在白皙光洁的颈后挨了挨,用倦哑低沉的声音问“在想什么”

    颈后先是微凉,而后传来温润的触感,紧接着湿热,有一丝丝灼i烫,漆黑的夜色里,身后的人环抱着乔西,亦用这种亲密的方式稍作安抚。

    对比起昨天,乔西已经好转许多,沉默寡言一天多,她终于有所回应,往后贴近些,享受完这个温情的慰藉,一会儿,回道“在想什么时候去公司。”

    并不隐瞒自己的打算。

    傅北早就猜到,亦做了决定,薄唇往下走了些,手在扶桑花上轻轻抚摸着,动作轻柔,呵护着对方,似要融入进乔西的心口。

    这些举动应该是很缠i绵暧昧的,在这样的时候本不该有,可当带了柔情以后,意味就完全不同了,成了疲惫乏累之余难得的抚慰,勉强让乔西早已紧绷的神经放松些。

    薄唇阖动,在颈后留在一个又一个的吻,细白分明的手指巡游,抚着紧张与焦躁。

    乔西任由着,闭上了双眼,确实放松了些。

    许久,傅北才把她翻过去,箍在怀里拢着,轻声说“我会帮你”

    乔西没应答,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清晨的太阳特别耀眼,光线从高楼的一侧直射进来,晃眼得不行。

    乔西天刚亮就去了医院一趟,孰知到重症监护室外,根本没看见人,找护士询问一番,才知道周林有点不舒服,周美荷送他回家休息了,之后也没回来。算来,昨晚在乔西走后,母子俩在这里还没待够三个小时。

    周林什么毛病乔西不清楚,她只知道乔建良没人守着,再不济也该喊一个人过来轮替。

    其实病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家属干看着做不了什么,守着也只是守着,起不了大作用,但这不代表人可以全部离开,毕竟一旦有意外医生还得找家属签字做决定这些,哪敢私自做决断。

    周美荷晚到十分钟,见乔西先到了,脸上不免一热,解释道“小林发低烧了,就先送他回去歇着,耽搁了点时间。”

    乔西不愿在医院跟她扯皮,不冷不热地说“下次你要走就叫我过来。”

    虽没有一个字在责备,但明显是在指责周美荷,一瞬间周美荷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我跟医生说了一声再走的,也没离开多久。”

    乔西没吭声,兀自做自己的。

    周美荷见此,心里到底不满意,觉得她一个小辈对着自己这个长辈发脾气,有点颐指气使的意味,搞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窝火一会儿,添了句“我们也关心你爸爸,不比你少。现在出了这个事,谁都不愿意,能做的我都会做,昨天开始我就出去过两次,连吃饭都没出去,小林身体实在不舒服,周围又没其他人,我不放心才去送的。”

    一番话合情合理,倒反衬出乔西无理取闹。

    平时乔建良对乔西的偏爱有目共睹,明晃晃对这个女儿好,而乔西是怎么做的呢,连乔建良生日当天都临近吃饭才到家,礼物没有,祝福的话都没一句,乔建良每次去七井街,提着一大堆东西去,回回空手而归,只有哪次乔西心情好了,才会送乔建良一段路。

    反正在众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如此,乔建良供吃供穿,抚养她长大,处处待她极好,乔西就是讨人厌的小白眼狼,到头来还埋怨乔建良。

    周美荷早就心有怨念,认为乔建良心太偏,不该对乔西这么好,故而说话时就带了点怨气,亦有讥讽的意思。

    说完这话,她斜眼观察乔西的神情,以为乔西会辩驳两句,孰知乔西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霎时僵住,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现在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一堆焦头烂额的事要处理,乔西都懒得搭理这些。

    临近中午,她开车去公司,立马接手乔建良的工作,暂时先按乔建良之前的安排继续进行工作,秘书很称职,一大早就在准备,乔西一来,当即就组织了一场临时会议。

    两个秘书,一位姓陈,另一位姓方,都是乔建良手下的得力干将,分别负责不同的方向,平时的安排亦是他们在做。自从昨儿知道乔建良出了事,陈秘书与方秘书就重新制订了计划表,他俩已经在乔建良身边干了许多年,这时候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周美荷算盘打得啪啪响,孰料全被这两位拦了下来。

    临时会议主要是通知各部门乔西将会暂代乔建良的职位。

    会议进行得顺利,加上各部门的简短汇报,前后拢共就一个半小时,可接下来并不顺遂。

    乔西年纪小阅历浅,毫无经验,压制不住股东和高层,底下的人不免想法各异。董事会那边有一部分人极力反对她出任,分歧特别大,当场就吵开了,进展很不如人意,不过最后也没法子,董事会内部争执不休,争来争去,少数服从多数,大半还是支持乔西的。

    事情暂告一段落,可还没等到晚上,周美荷就闹过来了。她还算克制,没在外面找事,进了办公室单独与乔西对峙,不满地质问“你做决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要不是公司里有人偷偷通知,周美荷都不知晓乔西动作这么迅速,她气得不行,还在着手联系股东那边,乔西就直接来了这么一招。

    乔西正在和陈秘书商谈事情,太多的地方不懂,需要指导,看都没看周美荷一眼,先把事情忙完了,让陈秘书出去,再抬起眼看向周美荷,依旧是平时散漫的模样,可眼神锐利。

    “医院谁在守着”她只问。

    周美荷脸色不太好看,“小林在那儿。”

    说完,随即又问了刚才那句话“这么大的事,你直接就跑过来了,怎么不先问问我”

    乔西将文件合上,慢条斯理地说“问你什么”

    一句话就把周美荷堵得喉头一哽,感觉乔西这样子过于咄咄逼人,不像往常那个懒散无所谓的样子,嘴皮子一动,搜肠刮肚一番才说“董事会那边,你怎么这么莽撞,都没准备一下就把人聚在一起,平时你爸都不一定能应付那群人,你这样就是乱来,出了岔子怎么办”

    话倒是没说错,那群老滑头确实难以对付,如若贸然行动,一来毫无准备,二来容易动摇底下的员工,对于任何公司来说领头人都是十分重要的角色,乔建良倒下了,大家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就突然空降一个人过来,加之乔西威慑不了高层与股东,实在冲动了点。

    不过这些乔西早就考虑到,她再不懂生意上的门道,可这些年乔建良天天在她耳边叨叨,至少比周美荷懂,董事会那群人再如何,最终决定权在乔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公司没有人主持大局才是关键,再不来那群老滑头也会去大院找,不是她就是周美荷,总有一个要出来。

    乔西不是傻子,乔建良只是昏迷又不是死了,遗嘱现在就是一张作用不大的纸,周美荷作为合法妻子,权利不比她这个亲女儿小,闹起来还不知怎么收场,不如先发制人掌控住局面。

    现在她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周美荷为了顾全大局也不敢怎么样,出来抢就是明晃晃在争家产,等乔建良醒了可不好交差。

    乔西睨了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泛着隐藏的不悦,“那些人一直在联系陈秘书,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我爸处理,他来不了,陈秘书就打电话让我来了。”

    言讫,掀了掀眼皮,直直看着周美荷,继续说“现在公司正处在紧要时刻,接下来的日子会比较难过,决定也是陈秘书和方秘书共同做的,我不太会这些,只能听他们的。”

    作为乔建良的左膀右臂,两位秘书的决定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乔建良的决定,他们的选择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周美荷自讨没趣,乔西亦不会给她留面子。

    话虽委婉,却是照着脸打。

    果不其然,听完这些话,周美荷登时难堪。她现在就这么跑过来,某些心思未免太明显了些,乔西看破不说破,点到为止,剩下的看周美荷自己选择。

    亦是这时,方秘书敲门,一手端热咖啡一手拿文件,恭敬地把这些送到乔西桌前,再不卑不亢地对着周美荷喊了声“太太。”

    站队已然明显。

    周美荷消停了几天。

    乔西公司医院两头跑,纹身店暂时歇业,如今主心骨没了,她想退缩都不行。

    没有任何管理基础和商业知识,她在公司的作用就是稳住大局,必要时候出席会议,其余的决断事宜则交由高层与两位秘书讨论处理,一切还算平稳。

    医院那方,乔建良的情况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目前看起来还行,医生挺负责,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告知乔西。一般只要熬过了初期,后面就会慢慢好转,乔建良的恢复情况还不错,距离苏醒应该不会太久,反正到现在都还比较乐观。

    乔西一颗心落了地,勉强轻松些。

    不过顺利只是一时的,医院这边才传来好消息,第二天公司就出了问题。

    事情出在一个重要的饭局上,原本这顿饭该由乔建良出席,可他出了事,只能由乔西去。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陆,长得人模狗样,一开始说话还客客气气的,但几杯黄汤下肚就变了一个样,嘴里亦没两句中听的话。

    乔西不懂酒桌文化,起先在陈秘书的暗示下勉强忍着,直到后面就直接拉下了脸。

    陆老板是人到中年越发油腻,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以为小姑娘好欺负,三句话里有两句都在用他那所谓的大男人主义调侃。

    乔西捏紧了酒杯,强忍着不发作。

    陆老板得寸进尺,笑眯了眼,拖着声音问“小姑娘多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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