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 远处喧闹的人群还没有散去, 来来往往熙攘无比, 到处都有红灯笼, 连小区楼下都挂着。
等到热闹逐渐退去, 剩下的就是沉寂与安静,寒冷冬日的夜风轻拂,在玻璃窗外横肆, 可惜进不了屋子。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里面亮堂,床头柜上的手机时不时就亮起,祝福消息一条接一条。
乔西习惯性想去摸手机,可惜被傅北抓住了。
傅北伏身挨在她脸侧低声说“春节快乐”
乔西只得回应这人。
小礼物已经拆开,灯光倏地暗沉了些, 在这里依稀能听到外面夜风呼啸而过的轻微声音。
虽然空调早就开着, 但还是有些冷, 乔西忍不住抱紧傅北汲取温暖,黑色的眼珠无神, 眼神也开始涣散,她扬了扬细长光洁的脖颈, 大概是有点累了, 便伏趴在傅北肩头。
傅北偏头吻了吻她的鬓发, 压着声音问“喜欢吗”
乔西把脸埋在她颈窝里, 没说话。
扶桑花开得艳丽绝美, 在柔白灯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花枝在摇曳,火红的花瓣颤动,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等外面风都快停歇时,乔西终于开口小声地说“春节快乐。”
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过得艰难,但今年所有事情都已落幕,一切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这段感情来之不易,坚持了那么多年,又分别了五年,能走到一起实属不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她们会一起携手走过。
傅北动容,感受到她的情绪,抚慰地轻拍了下她的背,去寻她的唇。
乔西笑了笑,避开了,“干嘛老是亲。”
“别动,”傅北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非得在红润的唇上啄一口,这才放开,故意问,“你不喜欢”
乔西口是心非,“不喜欢。”
“真的”
她不吭声。
傅北就凑上去又亲了下,堵住她的唇,惩罚她的言行不一。
刚刚经历过一次,乔西双颊还是红的,因为羞赧而有些热烫,她的皮肤冷白柔嫩,光滑得像上好的玉,细腻而白皙,她有些拘束,可会一一接纳对方所有的柔情蜜意,虽然不怎么主动,但明显还是接受这些的。
一个吻温情而持久,难分难舍,两人还沉浸在浓烈爱意的余韵之中,正是最情浓的时候。
乔西依偎在傅北的肩头,在万家灯火中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一夜通宵玩乐庆祝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一大家子齐聚,她俩在这方小天地里相互依偎,给予对方无限的暖意。
约莫两点多,两人窝在床上一起看手机,傅北把乔西拢在怀里,乔西就拿着手机一条条点开消息,一一回复,她在公司群里发了不少红包,最后还单独给傅北发了一个。
傅北好笑,与她脸挨脸,柔声说“应该是我给你发。”
乔西回身吻了下这人的脸侧,“那你给我发呀,我还在等着。”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的,傅北虚环住她的腰身,用下巴抵着她的肩,“红包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明早起了再去拿。”
乔西一愣,没想到还真的准备了,现金红包总比手机上发要更用心一些,且傅北不止准备了红包,乔西自然是高兴的,坐正身子,边看手机边嘴角上扬。
“哦。”她矜骄地回道,也不说别的。
傅北帮她把额前散乱的头发勾到耳后别着,将被子拢高些给她盖到胳肢窝下的位置,从后面搂抱着乔西,手一直没有放下去。乔西垂了垂眼,盯了两秒隆起的被子,耳根子热热的,最终还是瞧着手机屏幕,佯作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继续回复消息。
新年代表旧事物的逝去,新的时光悄然而来。
新年的第一天是傅北起床煮饺子,乔西就在客厅沙发上窝着拆红包,红包不止一个,连同那几年的都一起补上,里面的钞票数目正正与乔西每一年的年龄对上,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小礼盒,是真正的新年礼物,一对耳坠。
乔西也给傅北准备了新春贺礼,是自己设计的纹身图案,同样颜色热烈娇艳的一品红,比扶桑花还要深两分。
虽是不同的花种,但纹身图案相较于真实的花,往往会经过一定的加工和修改,赋予纹身师的独特风,两人的纹身图案远远看着就十分相似,犹如双生花,炽i热地绽放盛开,高调而放肆,一个野性,一个张扬。
“怎么样”她问道,眉眼弯弯。
这个作品设计得很用心,为了跟自己的纹身相搭,她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动了,而且为了不让傅北发现,要把惊喜留在最后,每天只能在公司里利用空闲时间做,又累又高兴。爱情都是相互的,傅北对她好,她也会给予回应,也许做不了感天动地的大事,但能尽心做就很不错了。
傅北倒没想到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眉宇间染上笑意,问“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纹”
“再过一阵子吧,”乔西说,“刚开年公司那边事情多,忙过了这一阵就可以了,到时候等我爸回去,我就解放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中,乔建良的恢复治疗一直很顺利,加之家里的悉心照顾,早在之前就可以工作,只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乔西才继续顶着。对于很快就可以离开公司,乔西比谁都高兴,三点一线的职场生活累人,搞得她都快忘了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两人不慢不紧地吃饺子,八点出发去大院,到乔家拜访乔建良。周美荷也在,今天还没去医院守周林,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她竟主动招呼她俩,一来就塞红包。
周美荷以笑脸待人,乔西也不会表现得太冷淡,客气地回塞一个红包,给周林的。
乔西从来没奢望过以后会跟母子俩一起生活,也不愿意,毕竟是成年人了,凡事留一线,反正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总之不会巴挨上去。傅北自始至终站在她这边,对周美荷比较尊敬,念及对方是长辈,不过态度比较冷淡,很是疏离。
周美荷自个儿心里有数,乔建良亦看在眼里,四个人相处得还算和睦。
下午时分,傅北给傅爸打电话,但没跟梁玉芷打。
母女俩的关系因为先前那档子事,早已降到冰点,梁玉芷被迫出国躲避风头,还是傅爷爷强制要求的,傅家会经此一劫,全是她的功劳。傅家其他人没有怪罪傅北的意思,毕竟梁晋城在官场上抱的那位大腿早就被盯上,倒台以后一堆人连坐,要不是傅北搭上了谭二爷积极配合,傅家哪有这么容易脱身,即便当时不出事,以后也会因为政策打压等等出问题,傅爷爷把罪责归咎在梁玉芷身上,有时太气了也会骂自己骂傅爸,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天天不安宁。
梁玉芷也没给傅北打电话,只打给傅爷爷贴心问候一番,委婉表示自己想回国看看。
大过年的,把傅爷爷气得直骂“搞出一堆烂摊子还没解决,我给你们擦屁股都没擦干净,回来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想喝风”
骂得梁玉芷都不敢应声。
傅北并不知道这些,倒是晚些时候,傅爸给她转了一笔钱,备注是给她和乔西的,这俨然让乔西十分开心,长辈给红包也是一种认同方式。
“可以留着以后,我们两个的共同基金。”她说,立马就将这笔钱的打算做好,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考虑到以后一块儿过日子了。
傅北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好。”
“把我爸给的也存进去,多存一点。”
“都依你。”
一切都很合拍,吃过晚饭后离开乔家,两人都是牵着手出去的,乔建良就站在二楼阳台目送她们,一回身,望见周美荷在不远处,眼神透露出憋屈和埋怨,大概是不满意乔建良如此区别对待,对乔西太好太包容。
乔建良夹在中间不好做,斟酌半晌,柔声说“走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小林。”
周美荷的脸色这才好些。
春节的白天大家都过得开心热闹,可到了晚上就没那么融洽了。
秦肆给乔西发了一长串消息,念及傅北,乔西都没回,如今她后知后觉到秦肆的心思,便默默拉开了距离,秦肆像是察觉不到她的冷淡疏离,锲而不舍地继续发。
以往这人对自己帮助颇多,还教会了自己纹身,乔西肯定不会把对方屏蔽或者拉黑,思忖许久,还是象征性回了两句,并约对方,等回江城以后有空可以吃个饭,想着届时就把话说清楚,不能牵扯不清。
然而自从她回复消息以后,秦肆就没再吱过声。
直至快凌晨时分,乔西和傅北在飘窗上温存了一回,正打算去床上时,电话响起。
秦肆打的。
她俩的手机就放在一旁,屏幕一亮,傅北就瞥见了上面的备注,终究有些不高兴,比较在意,不过没表现出来。
乔西自觉,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立马把电话挂断,当做无事发生。无奈刚挂断没几秒钟,秦肆又来电,乔西还是挂断,紧接着,对方继续。
突如其来的打搅,将原本温情的氛围打断,傅北的情绪外露得很明显,眉头皱起,眼眸中爬上不耐烦,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备注都厌烦,空气微微凝滞,暗波流动,她隐忍不发,眼神沉了又沉,黑不见底。
她不会生乔西的气,单纯不喜欢秦肆,早在许久前就领教过这人的手段,那时秦肆几乎把乔西扣在自己怀里,对她的敌意之明显,表现出来的行为亦肆无忌惮。秦肆对乔西的占有欲不比傅北少,甚至更偏执,明明知晓乔西的心意,还坚持至今,始终不愿意松手,她的喜欢有时表露在外,有时隐藏得很深,让人难以捉摸。
瞧见傅北的脸色,乔西赶紧再次挂断,想把手机调成静音,孰知操作时一急就点成了接通。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起。
她偏头观察了下傅北的神色,咬咬下唇,才出声“什么事”
那一边,秦肆刚刚得空回到房间,胳膊支在阳台上,“没事就不能打给你”
从乔西僵硬的语言里,可以猜到旁边有谁,一听就是不方便讲话,但秦肆偏偏不知趣,不仅没有要主动挂断的意思,反而添了一句,“乔乔,今天过年,这么生疏啊。”
语气里带着调侃,不正经,又有别的意味在,大抵是故意的,不是讲给乔西听,而是讲给旁边那个听。
只要挨得近,还是能听到对面的人说的话。傅北就听见了,脸色登时不大好看,秦肆挑衅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乔西随便搪塞了两句,然而秦肆突然喊住,说有要紧事,听起来还挺重要的,她才止住要挂电话的动作,可不等开口问,身后的人突然压了过来,将她抵在飘窗上。
墙壁的冰冷感瞬间袭来,刺激得她轻微吸气,呼吸都一滞,下意识就要缩开,而就是这个双腿半跪着往后退的动作,正正顺了某人的意。当感知到对方暖热的体温,以及暧昧至极的举动,她脑海里的弦腾地断掉,以至于秦肆在那边说话,她都没怎么听。
她想拦住傅北,结果被对方反钳着手压在飘窗边沿,凉飕飕的感觉无法忽视,像锋利的刺扎在皮肤上,而那些刺上淬着令人发昏发热的毒,且发作迅速,让她无法招架。
强忍着,想挂断电话。
另一边,秦肆说“我下个星期回江城,乔乔,说好了啊,出来吃顿饭。”
这句话也被傅北听到。
乔西都没敢回应,一下子挂断电话,指尖都颤了颤。
傅北把人扣在怀中,逼问“跟她吃什么饭”
乔西没否认也没承认。
“问你呢”
“又没关系”乔西断断续续说。
“那去干嘛”傅北真被秦肆的嚣张点燃了,知道乔西没那个意思,更不可能会跟秦肆有什么,但就是在意,不论乔西怎么回答都不满意,不过还是很有分寸,嘴里再如何紧逼,还是会顾及着怀里的人。
两人平时都相处得平淡温馨,独独这次有些不一样,但偶尔的小“误会”可以是情趣,为感情添柴加火。
乔西这一晚上不太好过,初二早上就没起来过,接下来的几天都差不多。
傅北这人在外面非常正经正派,在学校更是一丝不苟,很能镇得住手下的学生,但在家里却是另一个样子,最近更甚。
情至深处,她会将薄唇挨在乔西耳畔,低低地诱导“叫我”
乔西都会依着,“傅北”
然而不管用,这人要的不是这个,折腾得更厉害。
后来才叫对了。
“姐姐”
傅北轻柔地亲吻她的鬓发,下巴,直至颈间,动作又温柔又轻缓,“再叫一次。”
“姐姐”
那一年第一次见面,所有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在原点,乔西怯生生地躲在乔建良身后,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瞧,眸子里带着天真与期许,就是这么叫的。
兜兜转转,她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新的开始新的一年,顺顺遂遂,不要太美好。
初八,秦肆从s市回到江城,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乔西打电话,彼时乔西正在公司开会,并没有空闲理会,只能直接挂断。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开完会马上就到下班时间,傅北今天在学校忙,没空过来,乔西打算先回去,斟酌纠结了会儿,一面下楼一面给秦肆回电话。
电话没接通,直接被挂断,待她坐电梯一到底楼,不远处就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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