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
先是亲人,而后是友人,现在就连认识的人,也要遭受“鬼”的残害吗
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来的不仅是过去的记忆,也夹杂着熊熊的烈火,像是要将他的血液也灼烧一般,令他没有任何顾及其他事情的闲暇。
可片刻之后他又停在了院子外面,怔怔地看着这座只来过一次、却没有进去过的宅邸。
这座古老的建筑在阳光下仿佛蛰伏着的猛兽一般,令富冈义勇忽的镇定了几分。
就在他顿住脚步的短暂时间里,炼狱杏寿郎也已经追了过来,他在富冈义勇身边停下,戒备地观察着四周。
“有什么情况吗富冈。”
炼狱杏寿郎将手搭在刀柄上,随时都能拔出日轮刀来战斗。
他谨慎地感受着周围是否有什么怪异的气息,但在空气中流淌着的,只有属于阳光和晚春的暖意。
即便没有异样,炼狱杏寿郎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等待着富冈义勇的回答。
“我认识这座宅子的主人。”
富冈义勇忽然开口。
在炼狱杏寿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时,义勇走进了庭院里,站在外廊敲了敲障门。
没有任何反应。
炼狱杏寿郎从他身后望进去,看到里面堆放在墙边的各种家具和杂物,心下有了些许猜测。
“看来这户人家是刚搬来的。”
义勇应了声嗯,补充道“她昨天带着孩子搬来了这里。”
按理来说搬了新家,就算第一天因为太晚耽搁了,那第二天再怎么样也应该整理一下房子,但自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进来,都已经过了好几分钟,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有点不对劲。
可他们又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
此前他们遇到过的每一个被“鬼”袭击的宅子,里面都或多或少会有血腥味的残留,而这座房子的气味却普通极了,闻不见任何怪异。
富冈义勇径直走了进去,炼狱杏寿郎本想提醒他不能擅自进入他人的住处,却得到了“这里的主人曾邀请过我留宿。”的回答。
虽然当时被他拒绝了。
既然如此,炼狱杏寿郎也没再坚持,而是跟着他进入了房子。
他们进来之后才发现房子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大,就和昨天傍晚那个孩子跟富冈义勇说的一样,确实有很多空房间。
进入到某一个房间里查看的过程中,富冈义勇忽然被地上的什么痕迹吸引住了,他紧了紧眉头,蹲下身摸了摸地板陷下的抓痕。
义勇心下一怔,普通人类的指甲不可能将木质的地板抓出这样的痕迹,而且当义勇心生疑惑趴在地面轻嗅的时候,他闻到了熟悉的下弦之鬼的味道。
也闻到了其他的“鬼”的气息。
虽然都已经变得很淡薄,但的确可以证明过,那些“鬼”都来过这里。
炼狱杏寿郎没有打扰他,当义勇站起身之后,他才开口询问道“是鬼吗”
富冈义勇凝重地点了点头。
炼狱杏寿郎沉思起来,方才他们查看过的那些房间都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可以说整座宅子里除了这个房间之外就没有半点疑似“鬼”的痕迹。
富冈义勇陷入了迷茫之中,炼狱杏寿郎同样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几番思索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先回一趟鬼杀队的总部。
或许主公大人能知道些什么吧。
当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赶回总部之时,产屋敷耀哉正坐在外廊,眺望着庭院中那株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紫藤树。
他们的脚步下意识放缓了些,在离那个单薄消瘦的身影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住,单膝跪地。
“主公大人。”
坐在外廊,披着白色羽织的少年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回过头来,那张清隽的脸上挂着笑意“你们回来了。”
少年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让他们不必拘束,在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站起来之后才询问道“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好了吗”
闻言炼狱杏寿郎开口道“我们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所以暂且回来了一趟。”
产屋敷耀哉微微侧目“什么事情”
炼狱杏寿郎将自己和富冈义勇的搜查情况告知了产屋敷耀哉,后者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道“你们所说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叫什么名字”
“八百比丘尼。”这是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富冈义勇的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产屋敷耀哉心底里的某种猜测便得到了印证,他看着正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些线索的两位柱,垂下眼眸轻声道“不必担心。”
产屋敷耀哉转回了脸,将视线重新投回原本正在注视着的紫藤树,声音沉缓“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吧。”
听到这样的话,富冈义勇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您认识她”
产屋敷耀哉点点头,解释道“产屋敷家曾经受过她的帮助。”
难得有机会,这些只流传于口耳之中的过往,也经由产屋敷耀哉之口,传入了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的耳中。
“在若狭国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吃下了人鱼肉的少女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身躯”
他们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八百比丘尼”
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此前也知晓这个传说,但在此刻他们才真正将那个真实存在的“八百比丘尼”和传说之中的“八百比丘尼”重叠在一起。
传说是真的。
八百比丘尼也是真实存在的。
和吃人的恶鬼不同,八百比丘尼的传说是更近于神迹般虚幻的存在。
产屋敷耀哉没有恼于他们出声打断的举动,毕竟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富冈义勇想起了自己认识的那位八百比丘尼可以在阳光下行走、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品尝人类的食物也毫无异样。
身体健康容貌美丽,简直就是神眷般的永恒。
见他们惊诧的表情,产屋敷耀哉忽然笑了起来,询问道“你们渴望永生吗”
这位年少的主公声音轻缓,却令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都在顷刻间冷静下来。
“不。”
炼狱杏寿郎的脸上永远都挂着太阳般耀眼的骄傲,可他的骄傲又不是那种将他人视作尘土的傲慢,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自信。
“人类的生命正是因为短暂而感到骄傲,珍惜着每一刻的时间,也珍惜每一个遇到的人,我的母亲是位深明大义的女性,是她教导了我尊重一切的同时,也要珍惜一切。”
所以炼狱杏寿郎从未感受到迷茫与孤独,因为在他的心底里,永远都装载着自信而又坚定的理想。
这也是鬼杀队中所有人的理想。
恶鬼灭杀。
产屋敷耀哉并不惊讶于炼狱杏寿郎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些决意穿上鬼杀队的队服,拿起日轮刀的孩子们,他们的心底里都藏着猛兽般的感情。
而他所见到的那位八百比丘尼阁下,却平静得像是早已死去的湖面。
或许这就是永恒的生命带来的后果吧,失去了追求什么的心情,也失去了那些能够支撑着人们活下去的、灼热的感情。
产屋敷耀哉叹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令他叹气的人则正坐在一栋洋楼的客厅里喝着佣人刚泡好送来的红茶。
穿着若草色洋裙的女性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派闲适安逸的模样。
八百比丘尼原本的意思是让鬼舞辻无惨带着全家一起出去避避风头,等过几天鬼杀队的人离开之后再回去,然而鬼舞辻无惨却直接豪气地新买了一栋别馆,甚至连家具和佣人都一应俱全的那种。
为了避免被富冈义勇找上门来,鬼舞辻无惨费尽心思掩盖了自己和累身上的味道,趁着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乘汽车带着她们离开了奈良。
原本的家具什么的自然没有带上,按照鬼舞辻无惨的意思,那里就当做闲暇时度假的场地,吩咐下属们过几天去整理就好了。
闻言八百比丘尼托着侧脸望着他,不知所谓地感慨道“真好啊。”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真好,但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恼火的话,便也随她去了。
累和伊之助在进入新房子,从父亲口中得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的回答之后,便手拉手跑到房子里“探秘”去了。
八百比丘尼无意参加这种过分活泼的游戏,鬼舞辻无惨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便造成了现如今这副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偶尔闲聊几句的场面。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搬多远呢,”八百比丘尼放下手里的茶杯,“浅草也还是在东京。”
他们绕了一大圈跑到奈良去,结果都没待满一天就又回了东京,怎么想也觉得这份徒劳没有任何意义。
“偏僻的地方反而容易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鬼舞辻无惨漫不经心道“大城市里倒更方便隐藏各种痕迹。”
他说得的确没错,这点八百比丘尼无可否认。与安静的小镇不同,大城市的喧嚣足以掩盖很多异常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以为八百比丘尼是在遗憾没能住在奈良,便对她说“至少那株樱树给你留在那里了。”
就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闻言八百比丘尼笑了起来“你愿意这么为我考虑,真是太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百比丘尼棒读太高兴了呢
无惨你能敷衍得认真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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