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有我

小说:我只想要你 作者:奶茶仓鼠
    夏树惊住, 连忙跑上前去用力搡开夏敏君,“你干什么”

    她回身去看宋珩, 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担忧看着他,用目光无声问他怎么样。

    宋珩头微偏, 呼吸还带着屋外的凉意, 很轻地向她摇摇头。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看见她一脸还来不及擦的泪痕, 心料准不是什么好事,眉间浮起蹙痕。

    客厅的氛围一下又乱了。

    夏敏君吵嚷着向夏老诉说委屈, 说夏树推了她。

    马骏挣扯着夏树要算账, 急戾地喊着问她为什么要推他妈。

    宋珩挡开他的手将夏树护在了身后,眼神冷厉。

    夏雄海这边好容易劝了夏老稍微消了气,连忙又到这边来将马骏拉扯走。

    他对宋珩说“阿珩,你快先带小木回屋吧她还病着呢,小心又烧了。”

    宋珩默默点头。

    带着夏树一路上了二楼, 耳边终于清静。

    夏树边哭边走, 脚步很快。

    “夏树。”宋珩跟在她身后,不敢跟得太快,只能轻声唤一唤她示意她等等。

    夏树用手背蹭眼泪, 肩膀一颤一颤。

    “夏树。”

    她仿佛听不见,不应他, 也不缓下脚步。

    “夏”

    就在他唤出第三遍时, 夏树忽然定住脚步回过头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宋珩错愕, 双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定在了身体两侧, 震讶地低下头看着她。

    心,在胸膛里面。

    一点点加剧。有力地跳动。

    他浑身僵硬,手指松了又蜷,很想和她一样拥抱住她又犹豫,最终只缓缓落在了她肩臂上。

    “怎么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喉咙的哑。

    女孩不说话。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开始只是静静地靠着,可渐渐渐渐,少年感受到了她肩膀的颤动。

    她在哭。

    他握着她的双手情不自禁收紧。

    哭声渐渐漫出来。起初很轻,也很细,仿佛小奶猫的嘤咛。

    慢慢的她声音开始放大,好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双手死死揪着他的外套,抽泣声断续破碎,忍了好久的委屈和心疼。

    宋珩就默默站着,就任她在他怀里揪拽哭泣。泪水浸润了他胸口的衣料贴在他的皮肤上,十分不好受。

    他心里更酸涩。

    过了大概几分钟,哭泣渐止,夏树慢慢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手,擦擦泪。

    “阿珩,谁都不能欺负你。”

    她抽抽鼻子,在他怀里仰起头,哭过后的眼眸水汪汪的,却异常坚定。

    “就算是我的家人也不行。”

    夏树的房间是粉红色的公主房,窗帘上缀着星星灯,打开的的时候,就好像是漫天的星星阵阵闪烁,浩瀚而温馨。

    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夏树的情绪好多了。眼泪却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执拗地不肯发出一声。

    宋珩在卫生间将毛巾用温水浸润,走出来蹲在她面前。

    他将毛巾递给她。夏树缓缓抬起头,只默默看着他,不动。

    她哭得太久了,一双眼睛湿漉漉红彤彤,肿的好像两颗刚熟的小桃,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可爱。

    见她不接,宋珩有些无奈似的轻叹了声。起身从飘窗上取了一个垫子,仔细在床上铺好了才在她身边坐下,亲自给她擦脸。

    夏树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

    毛巾温中带烫。她皮肤嫩,皮又薄,才擦了两下脸颊就泛出了红。

    宋珩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用毛巾最软的地方轻拭着她的眼周,轻轻开了口,“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声音又清沉又动听,尤其是在这种外静谧的空间中,更是悦耳。

    一说起这个,夏树的眼睛里又溢了泪,刚掉落就被毛巾吸收。

    她说“我今天去了旧森林琴行”

    她哭过的嗓音沙沙的,有些撕磨的干涩。

    宋珩手一顿。

    只这一句,他立刻就能猜测到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滋生蔓延,手掌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用指尖碰去她的眼泪。

    “不哭了。”

    夏树抿着唇瞪他,目光又哀又怨。

    像是质问他为什么说谎骗她,又为他感到难过。

    白炽灯下,少女眼前,少年的脸清俊冷白。

    她目光很快又柔下来,落在他的左脸颊上。那里有两道极浅的指痕。

    她伸手碰了碰。

    宋珩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向她摇摇头,眼底温柔,“我没事。”

    脸擦完,毛巾上的温度也已经散了。

    夏树的脸颊却仍是潮红的,有几分不正常的病态。他不禁伸手拭了拭她的额温。

    果然又发烧了。

    立刻起身到一旁冲了杯药剂,宋珩端到她跟前,说“把药喝了。”

    夏树不愿,“苦。”

    “听话。”他言语神情里都是担忧,将药杯轻轻放进她的手里,催促,“你生病了,把它喝了,烧才能快点退。”

    夏树低下头。

    她不说话了,不看他,却也不动作,分明是想无声地做反抗。药杯被静握在她的双手中,液面映着屋顶的白炽灯光。

    宋珩无可奈何,默了一下又在她身前蹲下来,右手放进衣兜里,神色有几分盎然的浅笑,“你把药乖乖喝完,有奖励。”

    夏树不解地看着他。

    他缓缓伸出手,拳心朝下,掌心里分明攥了什么东西。夏树透过他指缝中的颜色一眼认出,是小熊糖。

    她咬咬唇,没再反抗了,一横心紧闭上眼,将药杯递到唇边喝下去。

    宋珩暗松下一口气。轻轻剥开小熊糖,在她喝完的瞬间忙拿过药杯搁到一旁,同时将小熊糖塞进她嘴巴里。

    夏树皱着眉轻咳两下。糖的甜味很快驱散了味蕾的苦味,在舌尖久久徘徊。

    感冒药会引人嗜睡。宋珩为她脱好鞋子和外套,掀开床被,“你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起身时,他衣角却忽然被拽了一下。

    少年微怔,回眸看她。

    女孩的声音细细的,透着委屈和可怜,一双眸湿漉清澈,“阿珩,我疼。”

    宋珩心一揪。

    他随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就看到她手背嫩白的皮肤上有一道深红的道子,不长,却很深。

    这种程度的伤对他而言并不算陌生,再往下就会形成淤青。他喉咙里发紧,极轻地捧起来仔细看了看,“怎么弄的”

    夏树吸了下鼻子,“爷爷打的”

    宋珩只觉自己心里也瞬间被打了一下,血液滚热,音线突然变涩,“还打了哪里”

    夏树慢吞吞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后背自然是不能看的,宋珩涩涩捏了捏指尖。旋即站起身来,打算回自己房间拿外伤药过来。

    一只小手拽着他的衣摆,没让他走。

    宋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轻拍了两下低声安慰,“我不走,我去取点东西,马上就回。”

    夏树没动。

    宋珩本来想直接将她的手拿开,紧了紧还是没能忍心,重新在她身前蹲下来。

    夏树鼻尖酸酸的,看着他,澈亮的瞳眸乌溜溜,“阿珩,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挨打这么疼。”

    她从小被宠到大,虽不算是要星得星要月摘月,但想要的基本从未落空过。

    母亲走的时候她还小,不懂伤悲。爸爸心疼她,从不舍得碰她一下。爷爷怜惜她,连句重话都不舍得,更不消说挨打。

    以前连磕碰都极少有过的姑娘这回却因为他受了这么两下,宋珩心里更酸楚了,像有利器在搅。

    夏树说“以前我问你疼不疼,你总是说不疼,其实你根本是骗我的,对吧。”

    “没有。”宋珩眼角泛红,对她的笑意仍旧柔和,“每个人痛感不同。我从小学武,不觉得疼。”

    她抿唇垂下眼,不说话了。

    有些口是心非的东西彼此心里都清楚,说出来只会更难过。

    屋里静静的,时钟秒针嘀嗒地走。口中的糖渐渐融化。

    宋珩说“睡会儿吧。”

    他将被子铺软掀开让她躺进去,又把小粉兔塞进她怀里抱着。夏树拽着她的袖口不让他走,轻声软语地恳求,“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下意识蹙起眉,“不行。”

    小时候孩童眼中的世界里干净单纯,没有那么多斑斓的色彩,倒也曾有过共枕同眠。但到底不再是小时候。

    夏树心中觉得失望,却也明白,他们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些距离变成了禁忌,不能轻易跨越。

    她缓缓松开了手。

    手虽然松开了,但小脸上的神色却明显落寞极了。

    宋珩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离开的步子,在床边轻轻坐下来,“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夏树的眼神忽然又亮了,盛萦着惊喜,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闭眼。”他温声命令。

    她听话地乖乖将眼睛阖上,顿了顿又将小粉兔丢到身后,把他的手臂抱在了怀中。

    宋珩手臂一僵,想告诉她不能这样。咬牙纠结了片晌,还是松懈下任她抱着了。

    他浑身肌肉僵紧,心跳在胸膛里异常清晰,有力到震颤。

    没过几秒,夏树睁开了眼睛,“阿珩,太安静了,我想听歌。”

    “”宋珩心中生出无力感。

    宋珩不会唱歌,他平日的娱乐生活也寡淡苍白,很少会听歌。

    想了想,他从她的外套口袋里取出手机来,插好了耳机,放好音乐将耳机放进耳朵,“睡吧。”

    夏树飞快扯掉一个塞进他的耳朵,“一起听”

    少年一怔。

    她也不管他愿不愿,说完直接闭上眼睛,又重新扯过他的手臂躺好了,唇边有浅浅笑容。

    歌声响在他们两人的耳边,静夜里悠然清晰。

    你在哭  对不对

    逆着风想吹干眼泪

    说不出的痛  越藏越多

    当雪花冷藏了阳光

    当彩虹开始结霜

    你要勇敢

    因为你还有我

    当天堂都已被锁上

    当空气压痛肩膀

    先不要慌

    至少你还有我

    窗沿上融化的雪水无声地滴落。床上的少女神色渐渐宁静,已经睡着。

    少年轻轻拿起手机,将音量一一地向下降。

    直到降成静音,他关掉音乐,又小心翼翼拿掉了她耳朵里耳机。

    他慢慢挪开她紧拥着自己手臂的手,又从她身后取过小粉兔轻轻塞进她的怀中。过程中似乎有所察觉,夏树不舒服地翻身动了动。

    宋珩僵定住。

    等平息,宋珩才关掉屋中的主灯,只留下了两盏昏暗的小壁灯。又轻手轻脚从自己房中取来药。

    动作极轻。

    她手背上的是皮下伤,消肯定是无法一时消掉,只能尽量消肿止痛。

    他不敢用力,就用喷雾将棉布浸湿,一点一点在她手背上轻擦。

    夏树毫无察觉,长睫静垂始终睡得安稳。

    长夜寂静。

    女孩子房间的壁灯一直亮着。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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