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怔了怔,随即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陈与麦也不管什么,一把抢过去。
因为紧急呼叫不需要解锁,所以她直接拨号,打了120。
到了此刻,男人这才认了出来,发现面前的人就是对面帮他挡了绯闻的陈与麦。
他打量着陈与麦这个样子,眉心跳了跳。
话说,陆敛沉不会被陈与麦给杀了吧?
不过,演员最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乱七八糟的事情呀,热闹什么的,都不能沾。
所以,男人也没问半句要不要帮忙的话,从陈与麦的手里接过手机,便要关门。
“你有没有电筒?”陈与麦又问。
男人点头,又去房间里拿了个手电筒。
“谢谢。”陈与麦接过去,飞快跑了。
她打开手电一路跑回自家别墅这边,从窗户翻了进去。
地上,陆敛沉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陈与麦感觉心脏被揪住,她一步步靠近他,仿佛跨越着生死墙。
最后,她在他的面前站定,颤抖着手指去摸他的呼吸。
几乎感觉不到。
随即,她又去摸他的颈动脉。
还好,颈动脉还在跳动,虽然似乎也有些虚弱。
此刻有了光,陈与麦看到陆敛沉的头被砸破了好几处,因为有浓密的头发遮挡,所以看不清伤口,只觉得血肉模糊。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片刻后,她将手电留在了陆敛沉的身边,又翻出别墅,去等救护车。
还好这片别墅区周围就有医院,而且附近不会堵车,所以不到五分钟,陈与麦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她站在别墅外,当看到有车灯过来的时候,连忙挥舞双手,大喊:“这里!医生,病人在这里!”
很快,车开了过来,医生和护士下车,被陈与麦引着,从窗户翻了进去。
医生快速检查了陆敛沉的伤口,又让人把担架抬进来,几个人一起,将陆敛沉放了上去。
陈与麦随着大家一起上了车,顿时,视线完全明亮。
她这才看到,陆敛沉的衬衣上是汗水和鲜血,杂糅在一起,有的地方鲜红,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发暗,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他一动不动,医生则是一边为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处理他后脑勺的伤口。
车里很安静,陈与麦的心随着陆敛沉逐渐起伏的呼吸而沉浮着。
她从未想过,这个冷漠又铁石心肠的男人,竟然也会脆弱,也会受伤。
而刚才,瓷瓶砸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压在她的身上,是他本能摔过去的,还是为了……救她?
救护车不多时就到了医院,陆敛沉被推入了治疗室。
外面,陈与麦焦急等待着。
直到半小时后,陆敛沉被推出来。
已经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冲陈与麦道:“病人颅内没有流血,都是皮外伤,可以放心,应该几个小时后就能醒来。”
陈与麦彻底松了口气,谢过了医生。
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上也有不少血迹,于是,让护士帮忙买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换上。
病床上,陆敛沉呼吸已经平稳,陈与麦坐在床边,打量着男人。
不得不说,褪.去了平日里冷沉疏淡的气场,面前的男人在沉睡时候,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他双眸紧闭,鼻梁坚.挺,唇.瓣抿着,或许因为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所以眉头微微拧起。
他的脸上还有些许没擦干净的血污,陈与麦瞧着,于是起身去拿了毛巾给他轻轻地擦干净。
陈与麦洗了毛巾挂好,回来的时候,望着趴着睡着的陆敛沉,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升起。
就仿佛有什么钩子一般,那个念头紧紧勾着她,让她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喉咙。
最后,她的好奇心战胜了所有的挣扎。
陈与麦靠近陆敛沉,伸手掀开被子,然后捉住了陆敛沉病号服的衣摆,一点点将衣服掀高。
她看到了他劲瘦的腰身,然后,她的视线随着掀开的衣摆往上,顿时,视线紧缩!
她那天在陆家老宅听陆奶奶说,陆敛沉小时候在仓库遇见火灾,被林雯雯救了,他的后背上有被火烧伤的痕迹。
可是此刻,她看到的伤痕,根本不是任何类似烫伤的伤痕!
陈与麦心跳剧震,手仿佛被电了一下般,猛地缩回。
陆敛沉的衣摆被放下,一切秘密都被遮盖。
陈与麦飞快帮他盖好了被子,心脏依旧还飞快跳个不停。
怪不得陆敛沉不让她看他的后背,而那些疤痕,到底代表什么?
陈与麦无法深究,思绪万千,万千理不清头绪。
陆敛沉还在打着点滴,房间很安静,陈与麦的心情,许久终于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夜色深重,直到陈与麦也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陆敛沉醒来时候,已经第二天天亮。
他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痛,随即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在家。
他是趴着睡的,余光可见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医疗仪器正安静地运转着,他的视线上方,有打完了收起来的点滴架。
陆敛沉蹙眉,随即,记忆逐渐回归。
记忆里,他和陈与麦在家里卧室,之后,别墅突然停电,再然后,他的症状开始发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扭曲、痛苦、丑陋,似乎全被她看了去。
所以,他一把推开她,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恶心模样,只是……
陆敛沉心头一惊,他记得有东西砸落了下来,他压在了她的身上,而之后呢?
他心头一惊,用力撑了起来。
于是,随着他的动作,床另一边的陈与麦映入眼帘。
她趴着他的床边睡着了,侧着脸,安安静静的模样。
所以,她没受伤。
望着此刻的她,陆敛沉恍惚想起,以前陈与麦上课睡着,似乎也是这个姿态、这样乖巧安静。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一直维持着撑在床头的姿态,望着她。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看到她脸上有一层浅浅的绒毛,就像婴儿的皮肤一般。
她真的长得很美,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记就是那么多年……
只可惜——
陆敛沉想到昨晚的所有,眸底涌起诸多复杂的情绪,良久,才归于平静。
而此刻,本就浅眠的陈与麦也察觉到了什么般,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片刻后陈与麦别开视线起身,却因为睡麻了手,动作有些僵硬。
她道:“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痛不痛?我去叫医生。”
陆敛沉没回答,陈与麦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给陆敛沉检查了一番,随即道:“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是要注意伤口不能沾水,七天后过来拆线,这几天睡觉尽量都趴着睡。”
陆敛沉问:“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点头:“是的,没有脑震荡,随时都可以出院。”
等医生离开,病房里便有些沉闷起来。
陈与麦思考着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正要开口,就听陆敛沉问:“小麦,你真的很想离婚?”
陈与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揪了下,片刻远去。
她点头。
随即,她又抬起眼睛道:“但是在这个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敛沉声音有晨起后的些微低哑,他道:“好,你说。”
“昨天那个瓷瓶砸下来的时候,你突然挡在了我身上,是因为你摔了过来,还是因为……救我?”
陈与麦问完,感觉心跳变得寂静,呼吸也仿佛被提了起来。
陆敛沉锁着她的眉眼,他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他表情淡然,声音平静低缓:“我当时已经失去了行为控制能力,所以所有行为都是无意识的。”
陈与麦听到这句话,心头忽而变得释然了。
是啊,他怎么会不顾危险救她?她为什么还要幻想?
为什么心底深处竟然还生出一种如果他是为了救她而受伤,那她就不离婚了的想法?
陈与麦心头自嘲,脸上的笑容却很大,仿佛为了掩饰此刻的空落般道:“哦,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刚刚的意思是,同意离婚?”
陆敛沉放在薄毯下的手猛然收紧,好半天,指节才寸寸放开。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嗯。”
陈与麦抬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昨晚这个男人还说,要离婚,除非他死。
“那我们这就是说好了?”陈与麦试探着问:“我什么都不要,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有保存电子版在家里的电脑,等我回去打印出来?”
陆敛沉没去看她,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他隔着虚空,目光仿佛穿越到了很多年前。
他点头:“嗯。”
陈与麦彻底松了口气,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表明离婚了也可以不撕破脸,她冲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一直不愿意,现在这样其实很好的,你自由了,将来也会有你喜欢的人,喜欢的生活。”
陆敛沉没回答。
许久,他才问:“你和贺茗川什么关系?”
陈与麦愣住。
陆敛沉的手再度收紧,问:“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你们的生活圈子应该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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