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六月是一个令人非常厌烦的季节, 整个六月被包裹在灰扑扑的雨里面, 但是带不来任何的凉意, 只是把热气扑到地上, 空气里的湿气和汗混合在一起, 整个人从到外都潮乎乎的, 非常难受。
叶致远上完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笑着对大家说:“好啦, 这就是本学期的最后已结课了,下课之后收拾收拾, 把考场腾出来。”
外面下着灰雨,大家懒洋洋地, 非常不整齐的“好”响在教室里面各处。
叶致远看着这些孩子,又笑了笑:“这么没精神?那明天考试还能行吗?”
“我—觉—得—不—行……”潘言趴桌上,人在魂不在。
“那就彻底完了。”叶致远笑, “之后一学期,你们可能都不会回到这个教室,艺考集训时,对文化课培训的唯一依据就是这次期末考试,千万要重视, 知道吗?”
周亚瘫软椅子上, 双腿岔开:“知道,知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叶致远老师是个碎嘴婆子来着……
“好吧。”叶致远说,“考完了还会有一次教师谈话, 让你们谈谈下半年的计划——不多说了,你们赶紧收拾吧。”
叶致远是个民主又温和的班主任,交代完应该交代的几句,也不会耳提面命,自己就出去了。
一时之间,教室里谁都没动。
潘言趴在桌子上,冲谢执嚎叫:“我真的快闷死了,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天气!!”
谢执扯扯自己西装外套的领子,脖子红了一圈,也很不舒服——这几天天气衣服都不好穿,穿衣服闷得要死,脱了衣服又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潘言继续抱怨:“明天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就要离开学校去集训了,离开学校就见不到周亚,我这学期也没追到周亚,我的人生一片黯淡……”
谢执:“……”
谢执茫然地看了潘言一眼——你对周亚……是真的???
潘言接收到了谢执眼神,郁闷一点头,又说:“不说这个了,严肆这次回来考试吗?”
“他……”谢执说,“不一定吧。”
严肆剧组杀青就卡在考试那几天,能不能回来考试,全看导演对他最后机场戏满不满意,不行的话,也只能补考。
潘言点头:“大明星哦,好忙。”
“各位同学。”谢执和潘言正坐着聊天,叶致远从门口探个头进来,“拜托你们还是收快点啊,收完了我贴考号,贴完了我早点下班,有人等我吃饭。”
“yoooooo!!!”班上的起哄声马上响起来了,“叶老师!有情况!”
“叶老师!是霸道总裁系,还是阳光小奶狗系???”周亚问。
“哈?怎么就默认是BL线了吗?”潘言精神来了,“我倒是想问是软萌小萝莉还是冰山大御姐啊?”
“真难为你们,连我取向都没弄清楚,还硬着头皮八卦。”叶致远连连摇头。
周亚:“那叶老师你取向是什么?”
这一波不亏啊,还能探听到老班的秘密!
“这么想知道?”叶致远微笑。
全班:“想啊!!”
叶致远:“嗯,那就多想想吧。”
·
叶致远四两拨千斤,管你这些小屁孩怎么问,我不说,你们就拿我没办法。
敦促着小屁孩们收好东西,叶致远把考号交给周亚和潘言去贴,自己做监工。
监工贴考号完毕,叶老师背上背包,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大明星甩掉狗仔私生的能力甩掉了他们全班想看他取向的破孩子。
高二十六班迎来了八卦事业上最大的滑铁卢,也只能各回各宿舍,复习功课,准备考试。
第二天,依旧是闷得不行的下雨天,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灰中,谢执把伞和书包放到走廊上的桌子上,拿笔袋和准考证,进考场。
考场一排一排桌子非常整齐,谢执从后门开始往前找,刚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第二列倒数第三个位置,上面写着名字班级:高二十六班,严肆。
现在这个座位是空的。
但即使是看到这样空荡荡的座位,谢执的心脏还是顿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谢执看了两个座位几眼,听到后门有同学声音响起,赶紧往前走,走到最前面转弯,谢执在第三列的倒数第四个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谢执坐下来,打开笔袋,按开填写机读卡的自动铅笔,在纸片上划拉,有颜色,芯没断,确认无误。
“严肆,是严肆诶!!”
女生的声音在谢执身后响起。
“啊啊啊我和严肆一个考场吗???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吗??”
“咳咳咳!你看那里,看到了吗?是高二七班的班长。”
“高二七班班长——谢执吗??”
谢执眼尾又有点红了,他感觉自己穿着校服有点热,就把校服脱下来,抱到腿上放着。
谢执低下头,又看准考证,好像准考证上面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大值一读。
谢执读了几遍准考证,刚准备继续玩笔袋,敞开的窗户就吹进了一股带着水汽的轻风,谢执又觉得有点冷,把西装抖开,穿上了。
刚刚穿上,那股风停了,谢执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又觉得冷。
谢执前座坐着个女同学,衣服领口垮在胳膊上,用一种穿披巾的状态穿着校服,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臂,。
谢执尝试着把衣服往下拉,最后还是拉不下脸效仿,教室里闷得要死,谢执只能又开始磨磨蹭蹭地准备推到校服外套。
“穿这个。”
谢执刚刚动了一个袖管,他的脑袋就被一团布给扔中了。
布料爽滑得如绸缎般,在谢执的脑袋上散开,把他整个脑袋都挡进去。
非常熟悉的森林气味霎时袭来,谢执抬起头,目光所及都被衣服挡了,一片黑暗。
谢执手忙脚乱地取下衣服,取衣服的时候顾不上发型,谢执顶着一个鸡窝头,赶紧抬起头,马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正笑嘻嘻地盯着他。
谢执没注意到,整个考场鸦雀无声,所有能够聚集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和严肆这里了。
“你回来了?!”谢执只是惊喜道。
“嗯。”严肆笑着,比了个V,“剧组杀青成功。”
谢执:“然后就赶着回来考试了?”
“那倒不是。”
严肆想了想,勾腰,贴住谢执的耳朵。
“是顺便回来考个试。”严肆说,“主要是回来看看你。”
·
“哟,咱们考场纪律不错嘛。”
监考老师是叶致远和一位女老师。
叶致远抱着一大堆卷子进来的时候,整个烤肠鸦雀无声。
考场考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全都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么想考试?”叶致远放卷子,有些疑惑。
倒也不是想考试!
就是刚才什么都嗑到了!
一堆大糖提神醒脑!即使不知道严肆和谢执刚刚悄悄话到底说了什么,看到那个场面也足够提神醒脑了!
“那就保持住现在的精神状态,考试一定没问题。”叶致远鼓励道,同时拆开卷子,点了点数量。
女老师和叶致远分两头在第一排往下发卷子,大家往下传。
谢执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前面传卷子的人,第一排到第二排,第二排到第三排,很快,坐在谢执面前的女生转过头,把卷子放到他课桌上。
谢执飞快地数了一张卷子放在自己的桌上,然后,用比数卷子慢了快有十倍的速度,缓缓把卷子放到后面那个人的桌子上。
谢执的目光根本没有在他后桌身上停留,整个眼睛都盯着隔壁排的严肆。
好像瘦了一点,也黑了一点。谢执转头的时候想,果然站姐们十级美白,根本就不能相信……
前排又传答题卡下来,谢执又迅速转过头去,再看了一眼严肆。
其实还是很帅。谢执缓缓回身。而且……好像更帅一点了。
谢执彻底转回到自己的桌子面前,看了一眼摆放整齐的答题卡和卷子,从笔袋中掏出中性笔,深吸一口气。
答题模式,ON。
谢执几乎一气呵成地写完了卷子,又把前后的题目检查了几遍,没有提前交卷,而是坐到答题铃声响。
“好了,收笔了啊同学们。”叶致远说,“把卷子从最后传上来。”
谢执坐在原位,听着背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他的肩膀被后座轻轻一点,谢执猛地回过头,抓起卷子的同时,他又看向了严肆。
严肆恰好在扣笔盖。
笔盖和中性笔扣上,在一片卷子的哗哗声中,发出一声非常轻的声音,严肆双手拿着笔,目光往谢执这边偏了一点。
然后,严肆眼睛抬起来,看着谢执,微微一笑。
“咚——”
谢执心跳一个重拍,连忙把后座的答题卡拿过来,转身一叠,慌乱地传给前排。
·
考试结束,谢执坐在座位上收拾笔袋的准考证,磨磨蹭蹭的,主要是等人。
谢执刚刚把自己的中性笔放进笔袋,从他脑袋斜上方,就飞下来了一张纸条。
纸条团成球状,飞到谢执面前时,甚至还蹦了蹦。
一阵森林味的清风从谢执身边掠过,谢执抬头,严肆已经走到了最前排。
谢执抓起桌上的纸条,打开。
第一行字:自己数,偷偷看了我几次。
第二行字:楼梯间来,看了我几次。
第三行字:我就亲你几下。
·
谢执快速把所有东西都往笔袋里一扔,然后冲出教室,把笔袋又往书包里一扔,背着书包便快步往楼梯间走去。
走到乏人问津的安全楼梯间外,谢执试探性地推了推门,才刚刚推开一个缝隙,里面就伸出来了一只手。
严肆拽着谢执手腕,直接将他拉近了楼梯间。
笨重的安全门“砰”了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走廊。
不过此刻,同学们都去食堂抢饭了,除了少数还在考场办公室整理试卷的老师,无人听到这一声“砰”。
严肆把谢执拽进去,拉到墙上靠着。
整个楼梯间没有窗户,只有吊顶一盏灯,可能是陈年失修,所以灯光暗淡。
严肆让谢执靠着墙,对他似笑非笑,问:“数清楚了吗?”
谢执:“就……就一次呀。”
反正被严肆抓到的就那么一次,众所周知,没抓到就是不存在!
而且……
总……总不能说看了三次吧,那也太丢人了。
“撒谎?”严肆往前逼进了一步,“再给一次机会,数错了,就按一百次亲。”
一百次?!
谢执心中有点期待,又觉得有点怕。
谢执没说次数,曲线救国:“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的……”
“噗。”严肆笑起来,“也是,我不看你,怎么你知道你看我。”
谢执丝毫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点点头:“就是嘛。”
“我看到,某个兔子看我三次,传卷子一次,传答题卡一次,收卷子一次。”严肆笑,“我看对没有?”
谢执:“……”
严肆:“对没有?”
谢执:“……对了。”
严肆:“你看我了这三次,我也看你这三次,除此之外,我看了你玩笔一次,你玩衣服扣子一次,在卷子上写写画画一次——很多很多次,一共97次。”
谢执微微张开嘴,看着严肆。
严肆:“谈恋爱要公平,你看我一次,我亲你一下,那我看你一次,你也要亲我一下。”
谢执盯着严肆,感觉自己数学曾经的那些考出来的一百三,一百四的好成绩都是假的,现在连这种基础小学数学都做不来了。
那得亲几下?三加九十七,不就是……
“谁次数多,谁就先亲。”严肆摊开手,笑着说。
这可真的是——全世界的歪理都被严肆一个人讲了,如果有什么打投是评选“全宇宙最会讲歪理大明星”,谢执豁出去了,一定把严肆投到第一名!
可是……
严肆的嘴唇亮晶晶的,唇线像是被上帝雕刻,堪称鬼斧神工。
谢执亲这个嘴唇一百次……怎么算都是……赚了呀。
谢执吞了吞口水,从靠着的墙站起来,伸出胳膊,环住严肆的脖子。
“你脑袋……下来一点。”谢执看着严肆说。
“好。”严肆从善如流地低下头。
下一刻,严肆的嘴唇就被谢执的嘴唇贴住了。
谢执把自己的唇瓣和严肆的印在一起,严丝合缝,非常轻柔。
谢执抱着严肆的后勃颈的手臂有点因为紧张的颤抖,但是,谢执还是试探着更大胆了一些,轻轻地微张开了嘴巴。
非常轻微的地在严肆的嘴唇上舔舐了一下,然后并不深入,几乎只在嘴唇的交接处,轻轻抵触着严肆的舌尖,温柔地摩挲。
一阵酥麻的痒意。
在这阵痒意之中,严肆抬起一只手来,垫在谢执脑后,然后,猛地把他往墙上一推。
谢执的背脊撞到墙,脑袋勺撞到严肆垫着的手掌上,然后,被反客为主的舌头占领了口腔。
严肆的舌头狠狠地在谢执的口腔中搜刮殆尽。
谢执第一次被这么粗暴地吻,有点喘不过气起来。
谢执:“唔……唔唔……”
严肆根本不理他,反而更变本加厉——垫在谢执后脑勺的手掌足够大,足够两根手指放在谢执的耳垂上,轻轻捏弄。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执被亲得全身发软,忍不住往下滑,严肆才终于放开了谢执。
谢执喘着气,眼睛红红地看着严肆。
严肆被上帝雕刻的,现在有点红的嘴唇一勾,举起食指,弯了弯。
“还有……九十九次。”
作者有话要说:严肆:我数学好得很。不会算错的。感谢在2020-02-10 17:22:57~2020-02-11 17:3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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