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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给媒体一句“目标北电第一”, 任由媒体们随意发酵后,嚣张得能横着走的谢执同学,便背脊挺如松竹般地考试的教学楼走去。
本年度, 参加这场考试初试的一共有4000名考生,谢执的考场在二楼,通过了金属检测仪走进,谢执花了两分钟,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考试的教室很大,坐在中间有点冷, 谢执把带来的读卡笔机和橡皮拍在桌上,然后搓着手, 抬头看。
考室里面陆续地往里走人, 逐渐把考室填满,若干分钟后,考室只剩下了两三个位置还空着,监考老师从门前进来,抱着几个巨大的档案袋。
又是几分钟过去,铃声响起, 两位监考老师抱起卷子,开始挨着排数发卷。
大学的课桌都是联排桌,两个老师发到靠走廊的位置, 再靠学生往里面传。
谢执接过他侧面的人传来的卷子,自己拿了一份,剩下的往里继续传。
谢执手上的卷子刚刚被人接过去, 便迅速低头,打开了自己的试卷,利用打预备铃之前的时间,浏览题目。
戏剧影视文学的初试是文科综合知识,一共一百五十道选择题,分五大类命题,除了最基础的语文文综外,还会涉及新闻类的如,23题,现任美国国防部部长姓名;生活类如,47题,属于发酵茶的茶叶是文学艺术题如,97题,以下属于法国新浪潮电影派的导演的是
谢执把这四类题都看了一遍,正式考试的铃声响后,快速地先把没把握的题圈出来,放在一旁,和最后一类文言文类的一起压在最后再做。
谢执题看完,已经松了一口气他的运气非常好,最担心的新闻类题目只有三道把握不准,而其他类别的题目,靠他长期的积累与记诵,完全是得心应手。
松一口气只是喘息之间,马上,谢执又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注意力。
谢执捏住铅笔的食指和拇指发力,将笔握紧,开始从上往下,按顺序刷题。
日积月累的做题速度让谢执走笔如飞,几乎是一气呵成地选完了有把握的选择题,然后又按照逻辑推演,把三个没什么把握的题姑且选上了。
最后就是
谢执目光挪移,看向文言文题目,文言文给出的是战国策里面的一篇节选片段,有需要根据原文理解选择的题,也同样有需要结合电影回答的题。
电影是谢执看过的,他读文言文也没什么问题,文言文大类几乎十拿九稳。
一百五十道选择题全部答完,谢执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最前面的钟,发现刚好用了一个小时。
时间绰绰有余,谢执先把自己做的选择题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漏选或者错选的情况,然后才一边核对,一边往机读卡上填写。
毕竟是重要而严肃的考试,谢执填完之后,又再次检查了两三遍,确保万无一失。
考试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谢执本来想提前交卷,但这里的桌子是联排,他要出去就势必得让边上的同学让他,这么一让多半会打扰到对方的做题思路。
谢执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提前交卷,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姓名和考号。
上午十二点,考试结束铃声准时响起,所有考生依序离开考场,监考官收卷。
谢执被人群夹杂着,沿着北电堪称古早老旧的楼梯往下走,不断有同学的议论飘进谢执的耳朵中。
“你八十三题选的什么”
“a啊,绝对是a,这道题我很有印象”
“那我选错了,完了完了”
“我完了,这次考试没戏了。”
“我也差不多,这次的题好难,说好最近北电的题越来越偏基础了呢”
“怎么可能偏基础偏基础怎么淘汰人但是这个题也太变态了吧”
“新闻题真的是天马行空,谁会知道国防部部长的名字”
“那个还好吧,占分少,但是文言文呢直接考到战国古文去了他直接考先秦古文恐怕还会更好翻一些”
“对对对,文言文真的是变态中的变态神经病啊,我不信真的有人把那篇文读懂了”
“不能更同意读懂了的都超神了吧”
谢执默默收回了自己听八卦的耳朵,感觉耳朵尖有点烫他就是那种把古文读懂了的人,咳咳
无敌,无敌是是多么的寂寞。
谢执闷着头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混杂的声音居然停了。
“那是谁啊”一片安静中,有人悄悄问。
“那是严肆啊”
谁
谢执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把头抬起来,难以置信地往前看去。
只见考场警戒线外,被人群夹着,踩在一片未消融的雪里面,逆着光也不减帅气的人
除了是严肆,还能是谁
严肆站在那里,手中捏着一根围巾,往楼内眺望,挂着微笑。
谢执心脏狂跳起来,他低头,看准自己身前的一个空隙,非常灵活地从空隙中穿过去,跨跳下台阶。
三两步后,谢执跑出教学楼大门,向严肆冲过去,跑到他面前。
“出来了。”严肆看着谢执一路冲到自己的面前,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谢执刚刹住车,他就往谢执那边走了一步,举起围巾,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没问题吧”
“说没问题”谢执仰起头,眼眸弯着,“会不会太嚣张了。”
“嚣张难道不好吗”严肆一把勾住戴好围巾的谢执,往前走去,“我们不仅要嚣张,还要横着走,对不”
两位小哥哥勾肩搭背,以一种计划内的横着走,在媒体和粉丝们的目送下,离开了北电考场。
事实证明
人家横着走,那是真的有横着走的资本
两天之后,北电张榜公布通过初试的人员名单,谢执和严肆都毫无意外地过了初试。
紧接着就是严肆的二试,二试考除了诗歌朗诵外的其他朗诵,以及个人才艺展示全都是严肆长项。
严肆当了几年爱豆,随便跳个舞朗诵一段,再次毫无悬念地过了。
最后,就是严肆的三试了。
在谢执的复试前一天,严肆迎来第三场考试表演艺术综合会试;这一场考试将继续淘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基本上,这场考试几乎会敲定最终的人选。
百分之九十的淘汰率
谢执紧张得要死,一早上就扑腾起来给严肆做早餐,一路把严肆送到北电门口,掌心里面渗出来的汗水就没有停止过。
大冬天的,谢执一背脊冷汗,在开了暖气的车上,不住发抖。
纪泽阳开车技术绝佳,一把方向盘打进人群,稳当停车,然后有些亚历山大地看了一眼外面热情不减的媒体和粉丝们。
严肆没看外面,他看了谢执一眼,把羽绒服裹了裹,笑问“那我下去了”
“嗯。”谢执紧张得牙齿颤抖,不敢开口说话,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应该伪装得很好没有暴露什么吧
严肆的目光低垂,擦过谢执的眼睛,传说中掩饰得很好的眼睛紧张得两侧皮肤紧绷,都有了点不明显的褶皱。
严肆转过身,手指放在门把手上。
谢执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等待他开车门的瞬间。
严肆手掌用力,往下压门纹丝不动。
童锁锁着,严肆在压下门把手的瞬间转过身,长腿单膝压在车座位上,单手往车窗玻璃上一撑。
纪泽阳翻下墨镜,面无表情地戴好,同一个刹那,严肆的嘴唇贴住了谢执冰冷的嘴唇,感受到一阵颤抖。
只贴了一下,严肆往后推开,笑意盎然“你抖什么”
“车,车里冷”谢执苍白地解释。
他刚一解释完,严肆就挑起了一侧眉,问“是吗”
谢执“”
谢执在严肆的逼视之下,只有说,“我紧张”
“嗯,这还差不多。”严肆终于把谢执的心里话逼了出来,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谢执的背脊,“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初试复试,你不都很淡定吗”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初试大家水平参差不齐,但是三试都是高手。”谢执认真地解释,“而且这是最后一场了,如果废了那不是”
前功尽弃。
谢执闭了闭眼睛,不敢说得太多。
毕竟严肆才是考生,他把这么大的压力转移到严肆身上,那才真的是吃枣药丸。
严肆看着谢执闭眼睛,笑了一下,又凑上去亲他。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而且细致的吻,严肆的嘴唇在谢执的嘴唇上轻啄,直到感觉谢执的嘴唇染上了自己的温度,这才用舌尖撬开他的嘴唇,往内攻略。
严肆的舌尖滚烫,抵在谢执微凉的舌尖上,有点烫度,谢执轻轻一颤。
严肆轻轻地吻着,直到感觉谢执的温度回升,颤抖停住,这才退出来,盯着他,和他碰了碰鼻尖。
“紧张什么。”严肆笑道,“虽千万人过独木桥,我也会”
“把胜利带到我家小王子面前的。”
严肆虽然这么说,但是谢执还是紧张,巨紧张,超级紧张
你男朋友去参加国家级别的考试,你不紧张吗
谢执紧张得有点胃疼,双手合十,缩在后排。
纪泽阳福至心灵,打开车载音响,为谢执点播一首少女的祈祷咳,泥塑不可取,又赶紧关掉了。
严肆倒是真的不紧张,到考场外把羽绒服丢了,只穿黑色练功服与平底鞋,从容不迫地走进去。
三试分批考,一个考场坐满也就十五个人,考官们也一改初试复试的严肃,懒懒散散坐在前面。
此情此景搭配上今天懒洋洋的春日阳光,不怎么像考试,倒像是他们已经上北电了,正准备上一节表演课。
“好吧,人都到齐了。”考官们清点人数,把考场门关了,紧接着就有一个穿着同款练功服的中年女人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的服装下摆,“各位考生,咱们先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放松放松。”
女人绕过桌子,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和脑袋,又说“反正到了这一步呢,能过的就过了,不能过的呢,你就当体验过一次了咱们江湖再见,来日方长,或者是明年再考,都可以,是吧”
这是什么黑色幽默
考生们并没有因此就心情轻松到,反而心情更紧张复杂,一群人紧张复杂地站起来,开始和老师一起绕圈跑,又做了些拟物练习,完成考前放松。
一圈放松后,带放松运动的老师回去,考生们便随意坐到木地板上,开始三试。
“那这样。”坐在中间的主考也很轻松随意,“经过几轮考试,你我都认识了,不喊考号,我就喊名字了哈来严肆,抽个题,下去朗诵。”
严肆骤然被cue,倒是也挺淡定地站起来,过去抽了个签,展开一看,莞尔一笑。
考官“抽的谁”
严肆把签条翻转,给考官看题目哪有你这样你。
“又是木心”考官也笑起来,“你们还挺有缘。”
严肆微微一笑,不和考官多说话,下一刻,就又听考官说,“既然都是同一个作者的,你也不需要准备了吧直接朗诵吧。”
严肆“”
坑爹呢这是
歌词和哪有你这样你的意境完全不一样,就因为是同一个作者就不需要准备了吗
不过严肆倒也不会这样就慌了。
朗诵只要理解对了情感,普通话不出错就没有问题。
严肆轻吸了一口气,保持笑容,往考室中间的空地走去。
打时间差,他在走过去的时间里,调整气息,准备朗诵。
几十秒后,严肆站定考场中间,以一只脚为轴心,回头时,把纸条捏起来,按在自己的手中。
严肆吸一口气,低头,溢出一声长叹。
“十五年前,阴凉的晨,恍恍惚惚,清晰的诀别。”
虽然同为木心作品,歌词是热恋,哪有你这样你是失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感。
严肆气息处理到位,稳当的气息托着四句诗出来,直接将人带入了暮霭冷清的早晨。
“每夜,梦中的你。”严肆朗诵,“梦中是你,与枕巨醒,觉得不是你。”
“另一些人,扮演你入我梦中。”
这一句,严肆情感处理得非常好,木心的情感总是带着点隐忍,但大梦初醒,发现都是大梦一场的时候,恐怕还是有深切的哀痛的。
只是,倒也不全是哀痛。
最后一句,严肆带上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欢欣,有的人,即使分别多年,再也无法相见,可回忆起当年在一起的岁月,也是甜的。
“哪有你,你这样好。”严肆轻笑,发问,“哪有你,这样你”
考场的其他考生抱着膝盖,仰头看着严肆,纷纷露出了佩服的眼神,老师们也听得有点晃神,最后,主考官咳嗽了一声,没说什么,只说“下一个,韩志高,你也来抽一个。”
被点到名的男生马上爬起来,赶紧过去抽签。
三试从氛围上面来说,其实异乎寻常的轻松,老师一边开玩笑一边听朗诵,是不是随手点兵点将,让人模仿一些电视机啊,小火车啊的奇怪东西。
总之,就这样把大家的朗诵和才艺七七八八都看了一圈后,主考官终于有点累了,拍了拍手,道“那行吧,接下来派点正经活给你们干。”
所以刚刚还不是正经活吗
考官“我们随机点几组,抽个题,表演一下给我们看看。”
刹那之间,整个考室的气氛瞬间就紧绷起来。
主考说得轻松,其实这却是整个考试之中的重中之重,两三人一组抽个题即兴发挥,只有几分钟准备,要想出彩,可想而知多难。
严肆对此做好了充分了准备,并不担心。
不过
考官们陆续点组抽签表演,几轮表演下来,所有的考生都组合搭配过了。
只剩下了严肆。
刚才考完的考生们都或不动声色,或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目光往严肆那边集结,作为被遗忘的人,严肆只能露出一个八风不动的微笑并在心里骂娘。
主考官清点人数,以自己从教二十几年的卓越表演能力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指指严肆“你还没表演是吧”
严肆微笑“是的,考官。”
主考无辜“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严肆再次微笑“没关系,考官。”你就是故意的
主考狡黠“就你一个了”
严肆保持微笑“是的考官。”
“那怎么办呢。”主考佯装思考,片刻后,一阵轻咳,挥了挥手,“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单独表演吧。”
我的娘诶
在场所有的考生霎时都对严肆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
严肆这真的是被考官针对了
单独表演比双人小品还难很多毕竟双人小品好歹还有个思考讨论时间,而单人即兴,考官命了题马上演,全靠临场应变。
严肆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场弃考,只能保持微笑,非常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考室中间去,主考官看了一眼刚才带队放松的老师,说“来,云老师给出个题目吧”
“那就这个吧。”云老师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给严肆出题,“和老婆吵架后,你被赶出了家门”
严肆“”
和谢执吵架了,还被赶出,这种下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演出来
它具备合理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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