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沈知岁没想过秦珩会在那时突然望了过来。
目光透过玻璃窗在空中交接时, 两人皆是一愣。
沈知岁默然瞪大眼睛, 心跳慢了半拍。
她还在犹豫着要作出一副受欺骗的可怜模样还是在这大街上冒着冷风装模作样和秦珩大吵一架时
秦珩已经大跨步从餐厅里边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快,沈知岁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时, 秦珩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目光不悦。
“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秦珩又道,目光在周围打量,“小陈呢,不是让他去接你的吗”
沈知岁怔了足有三秒才反应过来, 自己可能误会了秦珩和里边女人的关系。
她睫毛轻抖了一抖,又摇头“我让他先回去了。”
说着,沈知岁目光又移向里边女人身上, 她微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先生,你们”
蒋桐在秦珩出来时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见沈知岁望着自己,女人朝她微颔首莞尔。
秦珩低沉声音随之响起“走吧,里边暖和些。”
一桌三人两女一男,沈知岁觉得全餐厅没有人比他们这一桌更尴尬了。
倒是秦珩一脸的坦然,若无其事帮沈知岁点了餐。
还是蒋桐先开口打破了尴尬“沈小姐很喜欢钢琴吗”
她不动声色撇清和秦珩的关系“刚刚秦总还说, 托我帮他要阎炎独奏会的票呢, 我以前可没见他对钢琴感兴趣过。”
阎炎是世界知名钢琴师, 这几年门票跟着水涨船高, 一票难求。
沈知岁“啊”了一声, 看向秦珩。
秦珩笑着回望过去。
蒋桐啧一声嫌弃虐狗, 又道“不过阎炎的票可不容易买,等会我帮你问问我导师。”
秦珩扬眉“阎炎不是你导师”
蒋桐摇头“怎么可能,他已经四年没再收过学生了。听说最后一个学生还是个小神童,从小就摸着钢琴长大的。”
恰好秦珩有电话进来,他做了个手势,起身往外走去。
沈知岁听得好奇,追问“那后来呢”
蒋桐黯然撇嘴“听说四年前出了事,后来就没消息了,我也是偶然从我导师那里得知的。”
“对了,”蒋桐突然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前方秦珩背影上,“说来也巧,他的小名和秦总一样,也叫阿辞。”
轰的一声。
世界好像静止下来。
玻璃杯被打翻,碎片落了一地,魔方又一次被打乱。
世界在翻转,齿轮停止了转动。
沈知岁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叫叫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听过我导师喝醉时提过一句,说他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过阎炎。”
“只可惜后来出了丑闻,当时闹得还挺大。后来阎炎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你是想问他去了哪里吗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应该是回国了吧,国外肯定都待不下去了。”
“名字吗,好像是叫什么nebu。”
nebu,星云。
几乎在蒋桐说出名字时,沈知岁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她颤着手开始在搜索栏中输入信息
钢琴师nubu对不起你所搜索的内容为空。
阎炎学生nebu对不起你所搜索的内容为空。
汉诺丁学院学生nebu对不起你所搜索的内容为空。
所有的搜索词条都被清理干净,沈知岁手指打颤,忍了许久才颤巍巍地在搜索栏上输入几个字
阎炎学生丑闻。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模糊着视线打出,然而搜索内容依旧干净得可怕。
沈知岁换了好几个搜索引擎,最后才从一个陈年老帖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然而点进去却显示帖子已被清空。
沈知岁身子一软,瘫在床上,呼吸急促。
“我喜欢弹钢琴。”
“汉诺丁是国际最高的音乐学府呢,到现在还没有华人在那里举办过独奏会呢。”
“我的梦想,就是在汉诺丁殿堂举办自己的独奏会。”
还有少年最后那一句“我把我的彩虹送给你啦”
沈知岁好想知道。
她的阿辞,还看得见彩虹吗。
白时微搬了家,沈知岁第二天过去找人的时候,那边已经人去楼空。
问了房东太太才知道白时微最近几天都在医院,房子已经退租了。
沈知岁沿着地址找过去,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喧闹。
“这一年多来的房租都是我付的,一共十五个月,账单记录支付宝上都有。”
“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给你爸妈买了一千八元的茶叶,还有快递费十元。”
沈知岁目瞪口呆站在门口。
她知道有人分手会要求双方将礼物退还回去,但是连运费都算在账单里面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沈知岁不喜欢偷听。
刚想换个时间过来,就看见病房的门被人从里边踹开,男人怒气冲冲从里边出来,临走前还不忘朝里边吼了句脏话。
沈知岁有点尴尬,倒是白时微看见她,愣了下,又朝她招手,强挤出笑脸“岁岁,你怎么来啦”
她声音很轻,明显是大病未愈。
沈知岁慢吞吞挪了进去“师姐。”她目光落到白时微腹部,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
白时微也不避讳“你没猜错,我怀孕了。”
“但是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想要我放弃舞蹈和他回老家结婚生孩子,我没答应,所以就”白时微苦笑。
“你不用担心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都说让我为了孩子,那谁来为我呢”
“我从四岁就开始学舞蹈,凭什么要我放弃”
“岁岁,培训的事钟老师已经告诉我了,是我自己大意错过机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去英国培训的机会难得,对你很有帮助,你有天赋有能力,不应该停滞在现在。”
沈知安也在同一个医院,沈知岁原本想顺路过去,结果刚下楼就看见路母和路行远的主治医生在聊天。
路行远从南城回来后情况一直很差,路母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听过儿子的声音了。
“这件事我和我导师讨论过,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病人,如果有条件的话,我还是建议转到我导师那边。”
“嗯,他现在在英国,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
“病人如果不反感和人交流的话,还是多建议和外界接触。”
“不是说一定要到外面,微信、电话联系也是可以的。”
路母默默叹了一声,抬头看见沈知岁,她又微一莞尔“岁岁”
主治医生有事先离开。
沈知岁陪着路母聊了一会,得知对方的状况后,沈知岁试探道“阿姨,那能麻烦路先生帮我们画一张海报吗”
舞蹈团下个月的美术指导临时出了问题,需招聘新的成员,报酬面议。
昏暗房间内,路行远坐在轮椅上,垂首看着沈知岁刚发过来的链接,眸光微动。
清冷月光落在男人纤长睫毛上,精致面孔隐在阴影下。
沈知岁好像知道他的顾虑,很快发了信息过来,不需要他到现场,沈知岁会作为中间人和美术组交涉。
路行远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了好久,他慢慢垂下眼,最后才轻轻打下几个字。
“我做。”
“不用钱。”
接到路行远的回复时沈知岁正好刚和沈知安通完电话,得知她可能要去英国培训时,沈知安比她还兴奋。
“这多好机会啊,姐你在犹豫什么。”
沈知岁轻轻叹了一声,倏然又想起下午听见白时微和前男友的对话。
想到自己和秦珩的关系,沈知岁噎了下。
想了半天,沈知岁才很慢很慢在搜索栏上打下一句话
情人之间需要平摊房租吗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沈知岁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和秦珩的关系。
她好像和秦珩的关系还没好到情人的地步。
沈知岁又默默将情人二字删去,想了很久才重新换上两个字
火包友之间需要平摊房租吗
搜索界面比方才更为火爆,只可惜沈知岁还没来得及细看,浴室的门已经被人拉开,秦珩从里边走了出来。
身侧的床褥很快凹陷下去一大块,秦珩从背后揽着她的腰,才刚洗完澡,秦珩脸上还有须后水的味道。
他凑近沈知岁耳边,声音喑哑“在看什么”
沈知岁眼疾手快将手机摁灭,秦珩只来得及看见房租两个字“你要租房”
“不是,是白师姐。”沈知岁面不改色搂着秦珩脖子,“她刚从男朋友家搬出来,让我帮她看房子。”
秦珩知道白时微的事,他嗯了声,没怀疑。
又听沈知岁怯怯道“先生,如果像这样的卧室,一个月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秦珩被沈知岁逗笑“哪有人会住别墅还将主卧租出去的”
最后被沈知岁缠得不住,秦珩只得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沈知岁在心底算了下存款,蓦地眉毛一折,有些泄气。
她觉得自己得开始攒钱凑分手费了。
秦珩还以为她在为白时微担心,抬手在她发顶轻拍了下“别想那么多。”
“刚刚蒋桐和我说,阎炎的票已经拿到了。”
“蒋桐说你好像对汉诺丁也挺有兴趣的,到时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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