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也想要乖一点, 安安静静地靠在她怀里,可是不能。
我晓得自己不能靠近她, 如果继续选择和她在一起, 保不准会对她做出更可怕的举动出来, 什么可能我都想到过,其中包括,我会杀了她。
再也不是以往的师清漪。满手血污的我,配不上她,只能自她身边逃离。
我咬了咬牙, 喘着气便要挣脱洛神的束缚,她将夜明珠往地上一扔, 紧紧锁住了我的双臂,朦胧柔和的光雾中,能看到她已然泛红的眼, 嘴唇被咬破了皮,结了血痂,昭示着我对她造下的恶。
她怕我再度逃走, 没有控制好力道,气力过大,我疼得叫出声来,她见状, 吓得手立刻松开了,可我未曾料到她会放手,身子不稳, 脚下一个踉跄便往地上倒去。
脑袋磕在那具尸体上,冰凉柔滑的衣料缎面贴上肌肤,刺激得我头发发麻。鼻腔里则能闻到死人独有的酸腐气味,气味很重,我只觉一阵嫌恶,立马弹坐起来,这时洛神已经在我面前双膝着地跪了下来,我甫一坐起,立刻便就势被她揽怀里。
她张开双臂,将我整个包裹起来,哽咽道:“你不要我了么?”
我听得呆住了,被她这戚戚然一问,心如刀绞。她的下巴卡在我的肩窝,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来,越过我的衣襟,淌进了我的胸口,似火一般,烧灼着我胸口的肌肤。
“说,你不要我了么?”第二次,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语气却硬了几分,似在质问。
我无法回答她,第一次如此憎恶自己,憎恶变成这般光景的自己。如果未曾发生今天之事,我还是以往模样,同大家一起融洽相处,那该多好。可是一切都改变了,我变得暴躁,易怒,满腹杀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我,再也无法融入身边的人当中,也再也,无法陪在洛神身边。
谁愿意自己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伤害自己的怪物?
不是不要她,而是要不起。
这种痛楚与不甘几乎要将我胸膛挤爆,我死死搂住她,哭出声来。
“不久前你才说过,你要娶我,要嫁我。之前盟誓,犹在眼前。可是现在呢,你只是一味地逃避,连见……我都不想见。”她亦是带了哭腔继续开口:“既然……不愿遵守誓言,为何又来盟誓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你……跑什么?你这副样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我害你至如斯地步,我怕你嫌弃我,再也不要我了……”我推开她,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和唇角血迹,叹了口气:“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怔怔地看着我,眸子里隐有欣喜:“想起……什么了?”
“关于我亲生爹娘的一些往事。”
她眸子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不过还是轻轻道:“能忆起爹娘,那多好。”
“不好。我现下这副模样,和我娘亲当年差不离。我只记得个模糊大概,当年的她差点将我和爹爹杀掉,之后斩掉了我爹爹的一条手臂,最终以自我了结性命作为结局。她是疯子,我也是。”我看着她:“疯子,你懂么?”
她滑了我一眼,眼中有厉色,竟开始生起气来:“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本有不同。谁说你是疯子,是你自己这般想,这般看不起自己而已!你自个便给自个先下了这个暗示,又叫旁人如何看你?”
她性情历来很冷,少有喜怒哀乐,平淡得很,此番居然发了怒,加上之前哭过,眼睛便显得更红了,我看在眼中,只觉一阵钻心刺痛。对她道:“我之前那样对你,你难道不怕么?”
她敛起怒容,摇了摇头。
“我会杀了你的。”
“你不会。”她回答得斩钉截铁,连我都不敢保证,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自信。
我伸出手,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渍,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近距离望着她,沙哑道:“我之前,真的想杀掉你。”
“你纵有这心,也不会去做。若你能杀我,早些年前,我便死绝了。”
我错愕,根本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她忽地又神色柔和地笑了笑,一手扣住我的肩,脸凑过来,咬住了我的嘴唇。我心里一荡,仿佛有许多珠子在心底上下来回地跳着,立刻就想去迎合她,可是心念电转过后,又想退开,她见我要躲,转而扣住了我的后脑,在我嘴唇咬了一口,再一口,咬得很轻,我止不住地发起抖来,身子不自觉便软了下来,搂着她的脖子迎了上去。
直至最后,她略微用力地咬在我的下唇上,我含糊地“嗯”了一声,觉得有点疼。
她松开手,退开身,歪着头淡笑着看我,仿佛十分满意:“你之前咬我的那许多下,总算讨回来了。”
我脸通红:“小心眼,还记仇。”
她低下眉眼,似有怅惘地盯了我许久,我被她盯得越发不好意思,就见她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道:“你又回来了,这样多好。”
回来了,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我觉得有些抑郁,后怕道:“若我再变回去呢,此事我控制不了的。惜颜说得对,我是得了重病,许是癫症也未可知。”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她蹙了蹙眉,似有些伤神,随即道:“等会让惜颜姑娘给你瞧瞧,你别怕,只要找到缘由,就不难。”
我道:“对了,惜颜他们现在在哪里?”问话刚落,又不免担忧:“我之前那样对他们,又跑将出来,不晓得他们会怎么看我,实在没脸见人了。”
“我在这里呢,有什么没脸见人的?”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抹温柔嗓音,我心里一凛,下意识就要弹起来,立刻被洛神按住了。扭脸一看,一伙黑压压的影子自拐角那处绕了出来,打头那人,正是花惜颜,后面则跟着一脸忧色的雨霖婞,七叔面色还好,四伯的脸,已经青一阵白一阵,格外难看。
眼见他们就要走到我和洛神面前,我幡然醒悟,攥住洛神问:“你……他们……在那里多久了?”
洛神淡道:“我同他们一起追出来的,瞧见你后,我便让他们在那里静候着,自己先出来了。”
我大惊失色,脸发起烫来,小声责备她道:“你晓得他们在那里,那你还亲我?!”
洛神笑了笑:“你是我的妻子,又有哪里不妥?”
我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看四伯那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全看见了,只怕心里气愤到死。正暗忖着,雨霖婞快步走到我面前,拧着眉左看看,又瞧瞧,最后试探地伸手在我脸上掐了下,我痛得大叫,甩开她的手:“做什么呀你。”
雨霖婞哈哈大笑:“哎哟,果然是以前的师师。”说着蹲下身,看着我道:“不再闹了?”
“闹你个鬼。”我瞪她,又来回扫了众人一眼,喉咙口堵着话,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
四伯重重地哼了声:“和老五在一起住了十年,倒是学得和老五一个样了。”他哼完之后,七叔扯了扯他的衣袖,又被他烦躁地拍开了。
我听出四伯话里的弦外之音,就差说什么败坏伦常了,心里并不好受,他是个实心眼的男人,又怎会想通这些?叹口气,瞥眼朝洛神看去,见她神色无常,料想她根本不以为意,自个心里忽地也平静了许多,眼下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四伯心中鄙夷,也就由他去罢。
正暗忖间,花惜颜已然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摸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给我:“师师,把这个吃了。”
我接过药丸,问她:“这是……?”
花惜颜温和道:“这是凝神静气的药,你先吃一颗,对你有好处。”
我犹豫不决地接着问花惜颜:“你说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得了癫症?”
花惜颜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花惜颜眼里晃过一丝迟疑,随即道:“具体我也不晓得,可能与你心境有关。长期处于惊吓状态,加上受了重伤,会越发地变得自我保护起来,心中郁结之气无法宣泄,很容易就会暴躁易怒。也许你是因着这般原因,产生幻觉,将身边的人看成假想之敌,才会有之前那种……不太合乎常理的举动。”
我总觉得花惜颜的解释有点牵强,不过还是点点头,就着雨霖婞递过来的水袋将那药丸塞进嘴里,吞咽下肚,只觉肚里凉丝丝的,没有之前那般火烧火燎的感觉,一时喜道:“这药可以治好我么?”
花惜颜道:“这只是宁神的药。”
她话音刚落,耳边忽地又响起了“砰”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很空洞,像是敲击木板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流鼻血了,我是要领便当了,还是要黑化了?(奏凯……)
注意标题还是171的狂化哟,不过内容提要里有新章节名字。以后请看内容提要看文更新,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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