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五章——好姑娘
她的脸凑我那般近, 长睫轻颤着,眼底含了浅笑。
虽是好看到让我心悸的冰雪动人模样, 但我晓得, 她骨子里是个黑心肝的, 可不能受她这无辜蛊惑,着了她的道。
“你岂止是不够听话,你是很不听话。”我轻哼一声。
“你说什么,我便依言做什么。”洛神望着我,轻声道:“这还不是听话?”
两人说话间, 我回过神来,却感觉身上竟是松松垮垮的, 这才发觉上头那腰带早已被她轻车熟路地拆了。
我指了指松散的腰带,哼得越发轻了:“你自个瞧瞧,你这般做法能唤做听话么?”
洛神道:“这是我方才做的, 可不能算。”
我瞧着她眼底的狡黠,决意将她以往的种种不听话抖出来,提醒她一番:“你以往那么多不听话, 也都不能算了,是么?”
她的手跟随着进了我的里衣,道:“往昔不可追,过去的便过去了。”
“你……”我感觉肌肤上一凉, 有些怔住。
“难道不是应当把握现下么?”洛神眼底笑意深了些许。
我这一颗心随她微颤,道:“所以你是打算现下听我的话?我此刻要你做什么,你都听我的?”
“自然。”
我大喜, 咬了咬唇,道:“那你让学生我来好生疼你,你听不听?”
“听。”她点头道。
我忙动了动,倾身过去,嘴里道:“那你乖一点,躺好……”
话到嘴边,犹自未完,洛神却朝我轻柔一笑,手指绵绵软软地用了力,看似柔,实则韧,竟是隔着我肌肤推了内息进来。
不晓得她拿捏到了我身侧哪个穴点,我浑身僵了下。
她只是轻笑地觑着我。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被拿住的那处发了麻。
而她传递过来的内息浑厚,又偏阴寒,仿佛正有无数冰凉的细丝,涌了进来。
加上我之前动了极深的那般念头,一时之间,竟是冰火交加,我再也扛不住,竟都哆嗦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简直无语凝噎。
“好学生,先生我疼你。”她收了渡过来的偏寒内息,手指却依然抵在我身侧,施施然地道。
我虽是被她拿住,已然身子发软,不过心中不甘,只是面颊滚烫,死死撑着,不上也不下。
如此,噎了这许久,洛神的双手仍旧搭在我身侧,稳稳地托住了我,下方那双水雾晕霭的眸子,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怎地,先生我疼你还不够么?一句话也不同我说。”
我气道:“你这是听话么?说好让我疼你的。”
“你与我分彼此么?”她却问。
“自是不分的。”我被她这突然一问,又觉出了几分甜意。
“那便是了。”洛神道:“既然你我不分彼此,那先生我来疼你,与学生你来疼我,又有何分别?”
语毕,她唇角上扬了一个很浅的弧度,纤长两指又捏住我身侧穴点,缓缓地往下按压,接道:“是以,我可没有不听话。”
“惯会狡辩。”我吓得身子都要软折了,哆嗦道:“歇住,你可要将我疼死了。”
她当真依言歇住,转而伸长手臂,趁势将我搂个满怀。
柔软紧紧地贴着我的,同时,一抹淡雅冷香裹着沐浴过后的水汽,扑鼻而来。
我的脸不自禁地又红了几分,她却只是淡淡地道:“我还没当真动手呢,只在你身上按了一记,你怎就吓成这样。”
我凑在她耳边,恼道:“饶了我罢。你这是逾规,谁叫你动用内力的?”
“我方才察觉你身子烫得很,便渡了些冰息与你,旨在替你降温。”她扯谎不带脸皮红,答得倒是毫不犹豫:“这都是为你好。如何,现下可凉快了?”
“谢你好意,越发地热了。”我咕哝着,既疑又怯地问她道:“你之前这是捏住了我哪处穴点?我怎地感觉……感觉……”
这般“感觉”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羞于出口。
“感觉什么?”她侧过脸,呵气馥郁温软,而右手竟是趁我不备,过来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在她指尖滑开的润,按住了她的手,沉着脸严肃道:“我问你话呢,还不快些回答,莫要乱摸。哎,说了别摸!”
洛神顿住,道:“你摆出这副这森森的骇人表情,是在质问我,还是在此向我讨教?”
我哼道:“这种事,有……有甚好讨教的。”
身下那人立时将脸略略一侧,眼眸微阖:“既然不是讨教,那便是质问。我心凉了,不愿答。”
见她悠然闭了眼,理也不理我,我实在无法,只得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含糊地哄着她:“讨教,讨教。好先生,我是你学生,自然要向你讨教的。你方才拿住了我什么穴?我怎会有……有那般反应?”说到后头,声音已然低若蚊蝇。
洛神这才睁开眼,含笑道:“什么反应?”
我在她身上掐了一记,她低吟一声,这才压着声音道:“身侧诸穴,皆上连心肺,下通肢体,是以极其敏感重要。之前我摸到你身侧,感到极是炽热,便趁势渡了几缕冰息进去,以冰压火,稍稍刺激下,你才会受不住的。其实,并无你心中所想的所谓‘那种穴’,你多心了,心思不纯。你若是心底明净,决计不会那般简单地就在我手……”
我晓得她将要说些什么,立时红脸斥道:“住口。”
洛神面无表情地道:“好,我又住口了。”
我气得几乎内伤,道:“你平日里都瞧些什么书?怎么尽晓得这些。”
洛神挑眉道:“我看的俱是正经书。你瞧,你也太不正经,这又是想到哪处去了。”
“你先前与我在樊城客栈那夜,分明与我交待说了,你曾看过一本不正经的书,哪里有什么俱都是,你以为我忘了么?”我想起那时与她初次缠绵,面红耳赤。
她面色凝了下,道:“除此以外,都是正经的。”
我哼哼冷笑了几声,在上方睨着她,咬牙道:“你倒是正经得很。你若是正经,方才说了这许多,怎么不将你的手从我里头拿出来。怎地,很好摸的么?”
“你说呢?”她敛着几分暧昧的笑,手指又是一动,激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而她忽地又揽紧我,一个翻身,将我压住。
我的双手撑在被衾上,窘迫望着她道:“你这回是,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她的手搭过来,将我托着往上扶了扶,我的脊背直起,被迫抵靠在了床头。正脸红尴尬间,她却又低低咳嗽了声,半跪在榻上,身子前倾,墨色双眸盯着我的眼睛,淡淡道:“我倦了,只是缺个香软的枕头靠着而已,你瞧,你又往那不正经的地方了,该打。枕头,给我坐直了,让我靠着歇息一会。”
我浑身冷汗热汗一起招呼,只得曲起左腿,右腿伸直,僵硬地搂抱着她,将她那轻软身子圈在怀里。
她半倚半靠地歪在我怀里,道:“手臂放松些,怎地都不软,硌得慌。”
我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更轻柔地抱着她。她这才懒洋洋地轻“嗯”一声,许是表示满意,而后又道:“枕头,说个故事来听。”
我着恼道:“你这病人,怎么这么难伺候,给你当枕头垫着,还要听书不成?”
洛神依旧不改其音:“故事。”
我无奈,只得妥协,贴在她耳际,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道:“得,说故事就说故事,客官您可听好了。要说这从前呐,曾有一个可怜得紧的姑娘,我将她唤作姑娘甲,她娶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就定名为姑娘乙。这姑娘乙呢,时常欺负姑娘甲,又喜欢说谎骗人,是个道行极深的骗子。得,客官,您说这姑娘乙活了千八百年的,是个货真价实的老不死,她能不道行高么?所以……”
“所以什么?”怀里的人冷笑着,在我腿上轻掐了一下。
“所以,客官您能不掐我么?”我低低哼了一声,接道:“所以那姑娘甲也没办法,人道行高,她擒不住,还喜欢上人家,只得将自个给倒贴上去。要伺候那姑娘沐浴,要替那姑娘做饭,要煎药,还要伺候那姑娘喝药,洗衣衫,如此种种,临了还要将自个洗干净送到那姑娘面前给她摸……”
说到这里,洛神的脸侧了过来,几乎都要触到我脸颊上,嘴边的话语,便随着她凑过来的淡雅香气断掉了。
我有些慌乱,道:“故事还没说完,你动个什么劲,吓死我了。”
“不听了。”洛神动了动,将身子转过来,坐在我腿上,面对着我,轻轻柔柔地呵气道:“这位姑娘,我现下洗干净了,你想不想摸,嗯?”
“不,不,想。”我答得磕磕绊绊,手却不受控制似地搭了上去。
她倾身,低下头来,静若幽潭的眸子,似带起暗夜里的雾气,直勾勾地看着我。
些许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了我的肩头,是挠人心窝的羽毛。
她笑盈盈的:“不,想。那便是想了?可真是实诚的好姑娘。”
想。
想一口吃了她才好。
我再不迟疑,抬起她光洁的下巴,缓缓亲她。
并将她牵到我面前。
她的双手柔若无骨地勾着我,低着头,锦缎似的长发贴着我的脸颊晃动,声音压得极低,却极是妩媚娇婉。
正这般难以自抑之际,外头却传来“哇”的一声,打断了两人动作。那声音稚嫩,听起来竟像是长生的哭声。
我被着实吓了次狠的,身体整个都跟着那哭声变凉了。
洛神亦是身子一僵,脸上红晕退却,迅速穿上亵衣,扶好衣襟,跳下床榻去着靴。
我也慌里慌张地将衣衫理好,下得榻去,洛神麻利地将我衣带整了整,跟着随手取了一旁搭着的狐裘披了,飞速往外头走。
推门而出,就见十四坐在杏花树的石台旁,腿上承着长生,长生左手捂住右手手背,正抽嗒嗒地哭。十四满脸通红,拿手去拍长生的背,估摸着是想安慰长生,可她本身年岁也不大,才十七岁,青涩得很,看那架势大概也没和小孩打过交道,看上去十分笨拙尴尬。
两人急忙走过去,洛神低声道:“发生何事?”
长生一抬头,看见我和洛神,扁了扁嘴,哭得更大声了:“姐姐,白姐姐,你们可回了。这么多天,你们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我最见不得长生哭,她一哭,我的心就全软了,当下心疼得不行,哄她道:“回来了,姐姐回来了,以后都陪着你,再也不走了。怎么回事,哭成这样?”侧过脸,又问十四:“这是怎么了?”
十四垂首道:“殿下,臣下也不知。我听见声音方赶过来,可那时她已经从墙上摔下来了,这才将她抱到此处。她一直哭,臣下,臣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皱眉,长生又抽噎着道:“疼,疼。”
洛神眼睛盯着长生交叠的手,拎着狐裘下摆蹲下去,轻柔道:“长生,给我看下手。”
长生支支吾吾了阵,将左手拿开,露出白嫩的右手手背,手背中心位置,有一个圆形的紫色小点,周围亦是晕了一圈极淡的紫色,又透出几分黑,像是被粗针扎过一般。
洛神让十四让开,换她坐在石凳上,抱着长生,细细地检查长生的手背。过了片刻,我担忧道:“如何?”
洛神略一沉吟,并不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杏花树依傍的那面墙,又对长生道:“去墙上做什么?墙上有什么?”
长生道:“有,有一只漂亮的鸟,我想去捉它,结果从墙上摔下来了。”
洛神脸色沉了下去,对长生低声道:“我要做一件事,待会还会有点疼,你要是觉得受不住,就哭出来,莫忍着,晓得么?”
长生似懂非懂地点头。洛神毫不犹豫地将长生的手背捉到唇边,吸吮了阵,又对着一旁地面,吐出一小口略带黑色的血来。
我看得心惊:“有毒?”
洛神拿手指蹭了下唇边的血,道:“别担心,很轻微的,无大碍。”
我连忙回房倒了盏茶水,让洛神漱了口,歇息片刻,才道:“是那只鸟?”
洛神点头,神色寂寂地道:“那也许是姽稚的信翎。具体如何,还得问长生。”
我会了意,对长生道:“长生,那只鸟生得什么模样,也给姐姐们说说。”
“哦。”长生乖巧地应声,大约是觉得手背中央有些难受,说话间,下意识地伸着食指去抠,被洛神眼明手快地挡住了。
洛神压低声音,叮嘱道:“不要拿手去抓挠,就算痒极了也不可。等过几个时辰,它便好了。”
长生只得悻悻将手指收回,缩在洛神怀里,眼珠咕噜转了转,看着我道:“那是一只漂亮的鸟,穿着一身白底花衣衫,脖子上还围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呢,像戴了围巾似的。它也不像别的鸟儿那样喳喳唧唧地叫,一声都不吭,我十分喜欢它,就爬到墙上去捉它,眼看着就要捉到啦,它忽然就咬了我一口,然后飞走了。”
长生神色哀哀的,一脸惋惜,看样子虽是被这鸟啄了,疼得都掉了眼泪,但她更可惜的,应该还是没有捉到那只所谓漂亮的鸟罢。
洛神沉默听着,也不表态,长生又道:“它飞走的时候,也没有声音。我以前总是看见它,今天走了,不晓得明天还会不会来。若是下次遇见,我一定要小心点,不会再被它咬到了,以前在落荒原时,还没有我捉不到的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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