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双更合并

小说:娇靥 作者:耿灿灿
    季玉一迈进厅堂, 尚未走上台阶,就听见堂里众人的哭声。

    几十个娇娇女子梨花带雨,哭得泣不成声,吓得季玉心脏都快跳出来。

    出什么事了

    走近一看, 原来没出事,大家哭作一团, 是喜悦的泪水。

    饶是如此,季玉仍是心惊。中间哭得最厉害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赵姬。

    只见赵姬雪白的面庞满是泪水, 大眼睛水汪汪, 鼻头红红的,一抽一抽的,我见犹怜。

    季玉连忙停住往前的脚步,他最怕女子哭泣, 一看到她们的眼泪, 他脑子就成浆糊了。幺幺大哭时他尚且束手无策,更何况这么多人一起掉眼泪。

    其他人哭也就由她们去了, 可是赵姬哭,太子殿下会不会怪罪他啊

    季玉急匆匆去外面找了家令“家令大人快去里面哄哄赵姬。”

    家令苦恼“作甚让吾哄, 吾没哄过女人啊。”

    兰儿小声“家令大人都是哭着让夫人哄的。”

    家令脸涨红,吹起八字胡“胡说。”

    兰儿“我才没有胡说, 上次”

    话未说完, 家令伸手去逮他, 兰儿大叫着“唔唔唔放开我不说了”

    星奴冷冷瞪了眼,往前一站,家令这才松开手。

    兰儿喘着气,从家令身边溜走“我不待这里了,我去看赵姬。”

    家令喊“多哄哄她,让她莫要再哭了。”

    兰儿回头一个鬼脸“我知道。”

    有兰儿出马,厅堂里的哭声很快停住。

    兰儿生得一张白嘟嘟的脸,惯会讨人欢心,天真烂漫的漂亮话说出来,再唱一曲殷地贺新嫁娘的东有桃,众人听着听着便止住了眼泪。

    听人唱歌,她们也想唱歌。

    众人笑着看看彼此,齐齐唱起了帝台有名的小调昏时。

    古帝台语腔调柔媚,宛若莺啼的歌声清丽婉约,犹如清泉般淌开。

    太阳已经落山,云霞一片又一片。麻黑吉服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绿草一丛又一丛。葛青香袋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美酒一杯又一杯。丝赤小扇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繁星一颗又一颗。白头偕老枕边牵,我的阿妹出嫁了。

    众人一边唱着,一边牵手往外走,玄色裙摆晃啊晃,每个人皆是泪眼带笑。

    赵枝枝走在人群最后方,她的歌声最动听,也最响亮。即便众人已经停下歌声,她仍在继续歌唱。

    她将昏时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走到大门边,也没有停下。

    众人安静地听她唱歌,黄昏肃穆的气氛在此刻变得轻快舒缓。赵氏女都闭上了眼,满心欢喜地接受赵枝枝的祝歌。

    从前她们也有幸听过小老鼠的歌唱,但只能悄悄听,小老鼠也只能悄悄唱。而如今,小老鼠的歌声不再只为达官显贵而唱,她们亦能光明正大地听她唱一曲。

    小老鼠的歌声,和她的人,和她的舞一样,皆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珍宝。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听到阵阵悠扬歌声,不由自主瞪大眼。

    是谁在唱歌

    这般悦耳的歌声,实在美妙至极。

    兰儿颇为得意,和旁边人说“我唱了歌,赵姬才唱的,因为我,大家才能听到赵姬的歌声。”

    幺幺拍他“嘘,轻点声,莫要扰了赵姬唱歌。”

    兰儿盯看幺幺“你谁啊,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小童,谁准你用这等无礼的语气同我说话”

    幺幺不理他,拽拽季玉的衣袍“公子,公子。”

    听醉了的季玉怔怔答“怎么了”

    幺幺“赵姬在唱什么,她唱得真好听,幺幺也想学。”

    季玉“公子我也听不懂,就算能听懂,也不会告诉你。”

    幺幺“为何不告诉幺幺”

    季玉“你要学会了,我岂不天天遭罪”

    幺幺重重跺脚“哼哼哼”

    兰儿抱肩笑,嘲讽幺幺“你真是个没用的小童,竟被自己的主人嫌弃。”

    幺幺恨恨瞪他,躲到季玉身后去“公子才不会嫌弃幺幺,公子,你说对不对”

    季玉沉迷歌声无法自拔“对对对。”

    幺幺自豪地冲兰儿扮鬼脸,兰儿一个白眼翻起来,高傲地走开。

    为了保留赵家最后的颜面,不让外面看热闹的说三道四,赵锥最终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前去主持婚事。

    当他匆匆赶到时,场面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对着一个方向,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他那悉心教养十几年的女儿,正用她美丽的歌喉征服每一个听她唱歌的人。

    赵锥几乎能够想象,她唱完歌后,若是再跳一曲绿袖,在场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这就是他的女儿,一个绝色无双的半奴,他再也生不出第二个。他给予厚望的珍宝,此刻正穿着华贵的深衣,放声为她的半奴姐妹们歌唱。他该上前阻止她

    她不该随随便便在人前展露歌喉,她不该随心所欲取悦这些毫无价值的人。

    多年专横霸道的本能使得赵锥迈开了步伐,然而才迈开一步,他猛地回过神。

    她已不是赵家的小老鼠,她是帝太子的赵姬。他将她送给了太子,她成了太子的所有物,和他赵家再无瓜葛。

    赵锥发誓,若是时间倒回两年前,他绝不会将赵枝枝送进云泽台。他要卖掉她,将她卖到出价最高的贵族家,一次榨干她能为赵家带来的全部好处,而不是由着她像现在这样,没给赵家带来半点好处,反而坑害了赵家。

    赵锥握紧了拳头,目光如刀削向赵枝枝,他站在那一动不动,黄昏渐落的暗影笼下来,照得他像一只沉在阴暗池底的鲶鱼。

    赵枝枝察觉到人群侧方的这道视线,她后背一阵发寒,停下了歌声。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赵氏女见到赵锥,浑身抖了抖,不由自主往后退几步。大家脸上喜气洋洋的神情瞬时凝僵,她们害怕他。

    她们全都躲到赵枝枝身后去,不用赵锥出声,她们自行问好“家主。”

    赵锥捋了捋胡子,踱步上前“尚未来及恭贺你们。”

    他说着恭贺之语,语气里却尽是不满与压迫。

    他每往前走一步,她们便往后退一步,大家低下头,谁都不敢正视赵锥。

    赵锥高昂头颅“外面那些人,真的是你们要嫁的人吗”

    她们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十几年的驯养已深入骨髓,就算想反抗,也不知从何做起。

    赵枝枝也想后退。赵锥就快走到她面前,他离她只有咫尺之遥,她想大叫着逃开。

    隔着云泽台的大门面对赵锥,与如今赵锥走到她面前不同,他一伸手就能拽过她。

    “赵姬。”她的父亲眯着眼声音冷然这样唤她。

    赵枝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没有回应。

    她转头看向她的姐妹们,这里面有她的亲姐妹,有她的堂姐妹,和她一起长大的人,死了大半,就只剩下眼前这些人。

    今日是她们的大喜之日,过了今日,她们就是自由的。

    可现在她们却在害怕,在颤栗。她们本不该恐惧。

    她的父亲又唤了她“赵姬,你不是没有父亲吗你既没有父亲,为何出现在此这里是赵府,不是云泽台。”

    赵枝枝回身,她的父亲,不,不是父亲,是赵家家主,他此刻正用他那双苍老的眼审视她,就像从前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直到她自己知道错在哪里,低头恳求他的饶恕。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从来没有一次是真心认错。

    她为生病的姐妹请医工,没有错。

    她用食物喂饱那些孩子,没有错。

    她不想为那些男人跳舞,没有错。

    她做了认为自己对的事,为何错

    这些话她从来没有问过他,因为他掌控着她的命,她要活下去,就要臣服他。一个男人,但凡冠上父亲二字,仿佛天生就生出一种掌控子女的权力,这种权力人人皆可得,只要他生一个孩子。即便这孩子不是从他肚子里蹦出来的,也无人质疑。

    可是她现在无需臣服他了,她不再是他的奴隶,她的姐妹们也不再是。

    赵枝枝抬起眼眸,她慌乱的目光此刻已经平静下来,静得仿佛一面镜子,淡然地照出赵锥的嘴脸。

    “因为我的姐妹们要出嫁。”赵枝枝直视赵锥凶狠的眼,“我出现在此,是为了替她们送嫁。”

    她往前走半步,瓷白的小脸认真严肃“阁下为何出现在此是为了主婚一事而来吗若是为了主婚,敢问阁下可有备下嫁妆”

    她一口气发问,眼都没眨一下,气息平稳,声音冷静。躲在她身后的赵氏女全都吓一跳。

    小老鼠不但不害怕家主,而且她还敢当面质问家主嫁妆一事。

    她没有唤家主一声“爹”,她喊他“阁下”。

    石儿拉拉赵枝枝的衣袖,急得眼泪又要涌出来“不要嫁妆,我们什么都不要,小老鼠,算了,算了。”

    赵枝枝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无需担忧。

    赵枝枝问家令“家令大人,依照殷律,像赵家这样的贵族嫁女,该给多少嫁妆”

    正愁没有用武之地的家令大声答道“依殷律,士大夫嫁女,嫁妆不得少于五百刀币。”

    家令说完,忍不住多看了眼赵枝枝。

    他果然没有看错,赵姬表面愚笨,实际上机灵得很,竟知道用殷律做文章。这么多个地方,也就殷地将嫁妆一事写进了律文里。搬出殷律,谁敢不从

    赵姬什么时候精通殷律了

    其实赵枝枝对殷律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太子讲故事给她听的时候,故事里面的人物提到殷律嫁妆一事,她就记住了。开口问家令时,她心里忐忑,生怕自己记错了。

    还好,没有记错。殷律真的有这一条

    不用赵枝枝再开口,季玉站出来“今日的新嫁娘总共二十三人,依照殷律,家主应该拿出一万一千五百刀币为她们做嫁妆。”

    赵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瞪瞪季玉,又瞪瞪赵枝枝,瞪来瞪去,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孽女

    孽女啊

    赵枝枝悄悄问“真的是一万一千五百刀币吗,季先生算得也太快了些。”

    季玉自信笑道“没算错,赵姬放心好了。”

    季玉朝赵锥摊开手“家主快让人去取钱吧。”

    赵锥不理他。

    季玉做出惊讶的样子“赵家不会连区区一万一千五百刀币都出不起吧”

    他作势就要嚷,赵锥不得不出声“我赵家还没有落魄至此,一万一千五百刀币而已,取来便是。”

    话虽如此,他吩咐人去取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寻常人家,一百刀币就能令一家三口过上一年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对于整个赵家而言,一万多刀币确实不算多,但这份钱他出得心不甘情不愿莫说是每个人五百刀币的嫁妆,就是一个刀币他都不想出

    赵锥眼都要瞪红,盯着赵枝枝,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一个大洞“赵姬好心思。”

    赵枝枝第一次明目张胆要挟人,事后回过神,双颊滚烫,呼吸不太顺畅“多多谢阁下夸赞。”

    赵锥冷笑。

    赵枝枝侧过身,假装他不存在。

    石儿躲在赵枝枝身后,她看到赵锥如毒蛇般的眼神定在赵枝枝脸上,像是要杀人一般。

    她看向她的姐妹们,大家默契地点点头,颤抖着,一点点直起岣嵝的背。

    她们虽然害怕家主,但也知道何为情义。情义不该被恐惧打倒。

    她们纷纷站出去,站到赵枝枝的身前,用她们的身体,护住她,阻隔赵锥恶毒的目光。

    “多谢阁下”一个人大声喊道。

    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响起“多谢阁下”

    接二连三,大家嘴里的话都是一句“多谢阁下”

    一张张如花似玉的面庞,一双双清亮乌黑的眼眸,织就了一张厚实坚韧的大网,这张网网住赵锥气愤的眼神,他甚至不能再往前一步,因为她们不会让他过去。

    赵锥一句“畜生”到嘴边,没能抛出去,就被季玉架走。

    季玉“来来来,在这站好,马上就是吉时,大门一开,阁下这个主婚人要是站错地方,大家就该嘲笑了。”

    后知后觉的幺幺“多谢阁下”

    众人哄然而笑。

    随后的一个时辰,在大家的见证下,这场婚事,办得顺顺利利,毫无任何波澜。

    赵锥主婚完毕就甩手走掉了,敬酒的事,由季玉和家令代劳。

    有家令在,外面那些讨酒的也就不敢闹事了。

    婚事本就该庄严肃穆,夫妇行礼时,全场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一场半奴与良民的婚事,办得竟比贵族间的婚事还要庄重。

    送人出门的时候,赵枝枝将自己备好的刀币拿了出来。

    她原本没想过指望赵锥会出嫁妆,她来之前,就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嫁妆。

    太子殿下赏给她的东西,她不敢动,但她有月钱。她攒的月钱可多了足足一万多刀币

    赵氏女已经拿到赵家的那份嫁妆,赵枝枝要给她们另外一份,她们不肯要。

    “自己留着小老鼠,你比我们更需要这些钱”

    “云泽台那么大的地方,有那么多人,你要留着钱打点”

    “对啊对啊,你要留着钱买漂亮衣裙漂亮的玉笄,穿得漂漂亮亮,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

    赵枝枝笑眼弯弯“莫要为我忧心,我现在可是宠姬,就算穿得不漂亮,太子殿下也会宠爱我。”

    说完之后,她自己咯噔了一下。

    应该是这样吧

    唔。

    就是这样

    太子殿下从来没挑剔过她的打扮,她穿什么都无所谓,说不定在他看来,她不穿最好。

    赵枝枝想着想着脸红起来,她们围着她笑“小老鼠害羞了,害羞了”

    赵枝枝没有否认,她跟她们一起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们该告别了。

    “小老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平安快乐。”

    一辆辆牛车缓缓驶离赵府,天色已经全黑,赵枝枝站在火把照亮的余光下,摆臂挥手。

    “再见。”赵枝枝呢喃,“都要好好活着,都要吃饱穿暖。”

    直到牛车彻底从视野消失,赵枝枝才放下酸疼的手臂。

    赵府门前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赵枝枝一个人站在府门前,她往后看,赵府敞开的大门,像是一张黑不见底的大嘴。

    她毫不犹豫收回视线,不再往后看一眼。

    府门前的街道,云泽台的仪仗已经准备好,她该回去了。

    赵枝枝拖着落寞的脚步往辇舆而去,到了辇舆边,准备上去,兰儿却没有让人搀扶她。

    兰儿指了指街道前方停到角落的宝盖马车“赵姬坐马车回去吧。”

    赵枝枝好奇,来的时候不是坐辇舆吗她还以为要有始有终,回去的时候也要乘辇舆。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坐辇舆。

    太惹人注目了

    每次坐在上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座供在案上的神像。

    因为是太子特意嘱咐的仪仗,所以她今天才用了它。果然如她所想,大家一看到这副辇舆,就给她下跪。

    那些下跪的人,好像真的将她当做了神明。

    太子殿下坐在上面的时候,也会被人当做神明吗

    赵枝枝挪着小碎步跑向马车,不用人扶,她迫不及待爬上去。

    她想早点回去。她饿了,她想和太子殿下一起吃夜食。

    已经这个时辰了,太子殿下肯定早就回到建章宫了吧。不知道他是否会等她一起用夜食

    赵枝枝哼哧哼哧地往上蹬,上半身刚趴到车板上,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英气俊白的脸。

    赵枝枝看懵。

    太子殿下

    太子修长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作甚发愣还不快上来。”

    赵枝枝更加卖力往上爬“来了,就来了。”

    太子一睨,她脚下没有踩奴随,光靠她自己,如何爬得上来

    他也懒得喊奴随跪下去,赵姬似乎还不太习惯靠踩奴随后背上车的方式。

    太子探出身,往她腋下一揽“抱住孤。”

    赵枝枝听话地抱住太子脖子,太子一使劲,将她抱进马车。

    进了马车,赵枝枝没从太子身上下去,她仍搂着他脖子,如星般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又看,仿佛多年未见似的,一边看一边咬着唇,似笑非笑。

    “殿下。”她亲亲他的鼻尖,“殿下是来接赵姬的吗”

    姬稷被她这一亲,亲得心神荡漾。他本想说不是,毕竟他在此等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他本该坐于建章宫,等着他的赵姬回来。

    可他却忍不住跑了过来。一从启明堂离开,他就来了这里。

    他的赵姬,第一次离开云泽台那么久,她为姐妹送嫁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姬稷今天下午总是想到赵枝枝送嫁的事,在启明堂议事的时候,说着说着话,脑子里就冒出赵枝枝的身影。

    那副仪仗是他命人备下的,她招摇地从人群中而过,也是他的命令。他想让他的赵姬大大方方地从云泽台出去,回到赵府,不用畏惧任何人,光明正大地出现人前。

    帝台的人都该知道,他有一个赵姬,他没想过要藏起她。

    姬稷抚抚赵枝枝的脸颊,“是,孤是来接赵姬回去的。”

    赵枝枝开心地啄了啄他的唇,她满足地抱紧他,方才送嫁时那点伤感和失落全都消失不见,赵家那扇再也不回去的大门亦不再令她烦恼。

    她唯一要回去的地方,是云泽台。

    赵枝枝蹭蹭姬稷的心口处,“殿下,今天赵姬好开心。”

    姬稷笑道“开心就好。”

    赵枝枝有好多话想和姬稷说,她说了这个,又说那个,全是今日出门后的事。

    姬稷拍拍她的背“慢点说,慢点说。”

    赵枝枝喘口气,语速慢下来,笑眼眯起,神秘兮兮说“今天赵姬给姐妹们备了嫁妆她们虽然说不要,但是赵姬还是悄悄地塞给她们了,殿下知道赵姬攒了多少钱吗”

    姬稷“多少钱”

    赵枝枝“一万五千刀币”

    姬稷哇一声“这么多。”

    赵枝枝“全都给她们了有了赵姬的这份嫁妆钱,再加上赵姬从赵家讨的那份嫁妆钱,赵姬的姐妹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姬稷笑着为她放下高盘的发髻,揉揉她的头皮“钱都给出去了,赵姬岂不成了穷光蛋”

    赵枝枝悲伤地努努嘴“下个月赵姬领了月钱,就又有钱了。”

    姬稷亲亲她嘴“真是没出息的小傻瓜,那点子月钱也值得你惦记,孤送你的那些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赵枝枝顿时张大眼,真的吗

    价值连城

    她试探问“可以卖掉吗”

    姬稷“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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