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接过手机却没有看，随手把手机反面扣在桌面。步伐不停，直接坐下翻开项目书开始看。
盛凌的朋友尹松不信邪，拿起手机，按开视频推到盛凌面前。
向九明能成为有名的风流浪子是有原因的，向家是江城的大家族，出了不少有名的演员导演和音乐家。家族产业也基本与娱乐还有艺术沾边，九十年代借势发展壮大，产业辐射整个南方。
向家人从来就活在众人的视线中，向九明这性格也是与他家风格一脉相承。何况向九明一副好皮相，虽多情行事也有底线。
一个表白上热搜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盛凌顿了下，直接略过了向九明，视线在视频里易无澜回转的身姿上停留了片刻。
他十年前见易无澜的时候，易无澜好像就是这样，独有的清淡，偏偏看他的眼神是近乎于沉沦的秾艳狂热。
尹松舒适靠在皮沙发上问他：“什么感受？”
盛凌挑挑眉，没回应。
尹松抬看了眼盛凌平静无波的侧脸。
忍不住提醒道：“盛凌，易碎珍宝在手，要好好珍惜，碎了的东西就再拼不回来了。”
他作为盛凌的朋友实在想不明白，当初盛凌和舒林青的事他也算是见证人，是，两人是爱得天崩地裂。
但怎么说也过去很多年了，结局还那样惨烈。
尹松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寻思着，可能就是结局太过惨烈，才让人念念不忘吧。
就是可惜了易无澜。
想到易无澜，尹松心里像是梗了口气，添了一句：“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盛凌挑挑眉，浓黑如墨的眸波动起了些情绪，转瞬又消失不见。
后悔吗？
不会。
尹松劝了一句也不再劝，情之一字，哪里是旁人能劝得来。
不过尹松总有种预感，微妙感觉盛凌会后悔。
像是个定律，高高在上的人总有一天会跌下来，那会儿摔得只会是粉身碎骨。
各项条款明细谈了一个小时，总算签了约。
盛凌自己一手建立的产业如今已遍布全国，尹松要不是和他是好友，这合约轻易是拿不下来的。
尹松松了松筋骨，随口问了句：“你今晚有什么事吗？没事叫上韩瑜一起去你那江景别墅喝一杯？”
他们三个人关系一直挺好，没事经常会一起聚聚，盛凌的江景别墅算是几个人常聚的地方，
盛凌揉揉眉心：“今天不去江景别墅。”
尹松掰了掰手腕，玩世不恭：“哟，盛总这么繁忙，不去江景别墅，那翻那幢房的牌子啊？”
盛凌的外家做房地产的，送了盛凌不知道多少房产，加上盛凌自己买的，全国各地哪都有，于是盛凌经常被几个好友打趣，说盛凌破产了，靠收租就能活。当然，商业大鳄盛总怎么着都难破产。
盛凌声音平淡：“南花路232号。”
尹松反应了会了，突然嗤笑一声。
南花路232号，是盛凌和易无澜的婚房。
*
窗外秋雨细细地下，秋意渐凉。
易无澜出门忘了带伞，头发微湿，灰色的丝质衬衫的领口也打湿了，湿了粘在身上不舒服，他就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
他在这方面一向不怎么注意，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说难听了就是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
手机里不断进来信息，向九明基本隔十几分钟给他发一条信息，刚开始是道歉，后来是给他汇报补救措施的进度。
还有不少朋友和合作伙伴打电话过来，大部分都是探听消息。
易无澜不耐烦解释，索性给关系近的朋友群发了消息，再直接发了条微博。
易无澜V：只是合作，向总天性浪漫，与我无关。
但这丝毫没能阻挡各路网友和博主的狂欢，向九明风流太久，行事作风又极高调。尽管双方都发了声明，但大家不怎么信。
易无澜不论从样貌还是本身优秀程度，也很让人相信向九明会追他这件事。
“向九明从来不在意自己这方面的名声，这次这么快就辟谣了，啧啧啧”
“是易无澜也不稀奇，毕竟我看他直播，我都想太阳他”
“啊啊啊啊啊啊是易设计师，易设计师是人间瑰宝！求你们看直播”
“花心向总这次真栽了吧，好想看向总求而不得哦”
“谁？谁是易无澜，我是跟不上热点了吗？向九明的新任情人？”
“给各位科普下，易无澜，知名设计师，国民牌嗷呜牛奶新包装他设计的，轻奢‘波澜’品牌他一手创建，还有数不清奖项……”
“只有我觉得真可能是合作吗？”
“楼上，请问，什么合作要向总亲自跟设计师谈？什么合作总裁会高喊下次见给你带玫瑰？”
“纠正下，易设计师不仅是设计师，他也有产业的，也是个总裁”
……
易无澜看了会儿手机，仰躺在宽大的皮质沙发椅上，按理说他现在该单独给盛凌发条信息澄清，但盛凌既然没问，他也群发了信息，就懒得单独解释了。
晚上回了别墅碰上再说也是一样的。
易无澜手上项目到了收尾的时候，每一处细节都要他把控，忙得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这个花纹不对，纹路和走向都不对。”
“我怀疑这办公室没有带脑子来上班的，印花是几年前流行的风格？”
“蓝宝不行，换成红宝，无烧鸽血红”
……
忙到下午六点才算结束，紧接着他还要去自己的工作室继续画设计稿，娱乐圈的新晋影帝薛秋指定易无澜为他设计国际电影节的全套造型。
一共五套衣服以及配套配饰，工作量可谓浩大。
深秋的天黑得早，六点天地间光线就暗下来。
工作室离这里有点距离，易无澜今天忘了开车，随手拦了个车去工作室。
到工作室将近七点，工作室的人全走了，他直接上了二楼，泡杯咖啡开始画图。
薛秋影帝参演的那部电影入围了国外大奖的主竞赛单元，他被提名最佳男主角，拿奖有很大希望。
一般来说，薛秋应该是穿合作品牌的衣服去走红毯，一般不会找个人设计师。
易无澜确实有自己的服饰品牌，叫“波澜（wa/ves）”，早几年就在国际上有了名气，是个轻奢品牌，年轻时尚，不适合影帝走红毯。
但薛秋影帝不是要“波澜”的服装，而是私人定制，从设计到制作全都由易无澜来制作，追求独一无二。
易无澜当时没准备接下这单生意，但薛秋很诚恳，前年刚获得金杯的年轻影帝亲自到了他的工作室。
易无澜那天有事不在，影帝也不催，就在工作室门外的车中等了两个小时。
薛秋本人不似他常演的角色那样有攻击力，反而温润有礼，对易无澜说：“这场颁奖典礼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想郑重一些。”
“易设计师，我很喜欢你作品的气质。”
薛秋影帝那天特地穿了“波澜”的当季新品，领带夹也是易无澜的经典设计——由宝石与碎钻拼成快要凋落却努力盛放的玫瑰花。
易无澜被这个态度打动了，当天就敲定细节签了约。
五套中四套已经定下来，只剩最后一套，也是最重头戏的一套，颁奖典礼当天的服装。
易无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感觉时间的流逝，更不用说网上那些因他而起的纷争。
盛凌在公司里工作夜里十一点，拿了外套往外走。
许特助在旁低声汇报明天行程：“明早十点和明瑞有一个合作要谈，下午是董事会例行工作会议，晚上宋先生约您吃晚餐。”
盛凌：“宋先生是谁？”
许特助一愣，磕绊了一下才开口：“就，就是您昨天接住的那位绊倒的流量明星，叫宋羽凡。
“昨晚还和您一起去参加了一个饭局，您，不记得了？”
盛凌眼前闪过一张面孔，不甚清晰，直接回绝：“推了，我不见。”
声线冷硬不近人情。
许特助盖上了文件，谨慎应下。
看来下次关于饭局邀约他需要考虑更多。
盛凌走到停车场，上了车，打通易无澜的电话号码，对面响了很久才接，易无澜那边有流淌的舒缓歌声。
易无澜的声音很轻有些微沙哑，像刚睡醒：“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响在盛凌的耳边，像片羽毛落到心脏上，有些痒。
盛凌有时候想，易无澜这个在他面前怎么就能那么浪，明明对外人都是一副冷淡模样，偏偏对他不一样，像是块冰，到他手里就融化了。
这种被偏爱的喜欢和独特，即使是盛凌，也说不出不喜欢。
盛凌问易无澜：“睡了？”
易无澜画设计稿画得脑子发懵，眨眨眼，偏头看了看阳台上摆的花，才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清醒过来对盛凌说：“没睡，在工作室。”
盛凌挑挑眉，顿了下才说：“等着，我去工作室接你。”
盛凌不是很喜欢去易无澜的工作室，易无澜工作的时候，实在是太像舒林青了。
不过，假的，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盛凌不允许自己完全沉迷进去，于是踏进易无澜工作室的次数屈指可数。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盛凌点了根烟，也不抽，任由烟气飘荡开来，一根烟快燃到尽头才按灭。
随后，黑色的雷克萨斯从停车场飞驰而出，汇进奔腾的车流。
深夜秋风吹得烈，透着凉意的雨不停歇地落。
或许注定是个不平夜。
凌晨，一位当红流量小生直播时候讲了讲向九明和易无澜的事。
“易无澜，我知道啊，他爱盛凌盛总十年了吧。”
“向九明追他？我不清楚这件事。”
“我和盛凌，还比较熟吧”
流量小生看着飞速飘过的评论：“你们问盛总和易无澜在一起没？”
他托腮笑起来：“据我所知，没有哦。”
跟在后面追了十年，也就是一场空呢。
当红小生亲口认证，彻底点爆了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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