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映接到齐绍均电话时,刚好在做噩梦。
梦里的情景有些混乱,一会儿是变形拉长的人影,一会儿是粘腻恶心的触碰。匆匆的光影斑驳交叉,最后在中心织出一个少年,他从有光的地方向元映跑来,然后紧紧抱住他,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劝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乖,我在这里。”
“小映。”是齐绍均。
元映睁开眼,手边是已经自动接通的手机,梦中的呼唤和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皮肤上仿佛还残余着那种恶心的黏腻感,但随着清醒,精神还有些恍惚的元映发觉其实只是出了一场冷汗。
“绍均哥……”元映接起手机,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齐绍均听出他声音的不对,之前的担忧更甚,“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过来?”
元映想到那个混乱的噩梦,忍不住有些瑟缩,但听到齐绍均接二连三的发问,他心里安慰不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齐绍均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不断地低声安慰他:“乖,只是个梦,不要想太多。你怕不怕,要不要我现在过来?”
元映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三点,“不用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对了,你怎么这个点打给我呀?还是我不小心打过去了?”元映狐疑地研究了下通话记录,发现确实是男人打来的没错。
齐绍均一僵,没说自己从接到元琛电话后就一直没睡,甚至还在深夜匆忙安排人去帮他调查元映在R国的事,他含糊地撒了个谎,道:“就刚才做了个梦醒来,突然很想见你。”
元映想到自己刚才的梦,稍稍精神些,语气有些欢快地道:“我刚刚也做梦梦到你哎,好像也是在安慰我。”
齐绍均应了一声,没多放在心上,“还困不困,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唔,不想出去。”元映想了想,“不过你可以先过来,到时候反正要来这边上班,也许你开会儿车又困了,正好在这边睡会儿。”
齐绍均早有此意,跟他说了句等他,然后就挂断电话,匆匆换衣服打电话喊人开车。
元映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因为他打电话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橘猫,然后裹上小毯子走到客厅去等人。
迷迷糊糊地,他又陷入那个古怪的梦境,但是这次没有拉长的可怕人影,只有一个发光的少年版齐绍均。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在课后做作业,在夏日里听蝉鸣吃冰棍,在冬天里看雪花打雪仗。他和少年一起慢慢长大,对方投向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这令梦中的他感觉满足又快乐。
直到一个温暖明媚的春日,身形强壮许多的齐绍均把他困在树下,低下头想来吻他。
这一瞬间,元映看到他的影子,拉长扭曲的样子正如当时噩梦里的人影,粘腻恶心的触感又卷土重来,仿佛一张大网将他困在中央。
“小映,小映?”男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元映满头大汗地醒来,看清跟前是二十几岁的齐绍均,连忙投入他的怀抱。
齐绍均感觉到他止不住的颤抖,心疼得不行,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低声哄他:“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梦,都过去了。”
听着男人温柔的安慰,元映乱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同时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刚才梦到的不是噩梦,是真实的“白月光”元映的经历。他把头埋进齐绍均胸口,想起亲哥在电话里跟他说的吃药,突然明白之前看到白月光那段剧情产生的疑惑。
‘004,我知道白月光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了。’元映通过心音叫醒了在卧室里睡觉的橘猫。
‘喵嗷~’004被吵醒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元映没有犹豫,进行了短时记忆共享,004打个滚坐起来,在看完那段混乱的梦境后,它琥珀色的猫瞳惊讶地缩小了些,突然明白元映刚刚那段话的意思。
‘元小映,你这是被加戏了啊。’
‘嗯嗯嗯?’没等元映仔细听004解说,他身前的男人注意到他这过久的出神,不由有些着急地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元映跟004说了声到时候再说,然后就专心应付眼前的男人。
“我没事了,绍均哥。”他反握住男人拉他的手,汗湿的额发紧紧贴在眉眼间,整个人显得苍白又柔弱。
看到元映回神,齐绍均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他心疼地摸了摸少年吓得发白的脸颊,问他:“是又做了那个噩梦吗?”
“嗯。”元映拱了拱,想逃出齐绍均的怀抱,“我身上流了好多冷汗,是不是臭臭的?”
齐绍均把他抱回去,用嘴唇碰碰他冰凉的额头,怜惜道:“一点都不臭,我的小笨蛋。你可把我吓坏了,打电话没人接,按门铃也不开门,我一进屋子就看到你蜷缩在沙发上。”
元映可太难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梦到‘白月光’以前的事,还做了这么可怕的一个梦。
“我也不想的。”
齐绍均看他可怜巴巴扁着嘴的样子,心里的怜爱更甚,“没怪你,乖,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会舒服很多。”
元映猛点头,他正有此意,可无奈男人抱着他不撒手。
“为什么不放我下去呀?”他在男人怀里像小孩一样扑腾着手脚,可就是逃不出这个怀抱。
齐绍均抱着他,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让我抱会儿,我也吓到了。”
元映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眨眨眼,脾气很好地道:“那我就让你多抱会儿吧,不要怕了哦。”
齐绍均看着他乖乖让抱、还反过来哄人的样子,满颗心都化成一滩春水,忍不住低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一口。
元映反应慢了一拍地捂住嘴,下垂的狗狗眼瞪圆了看着男人,惊讶和害羞的情绪全写在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你怎么还乱亲人啊!”
齐绍均低笑一声,“我亲我的宝贝怎么了?”
元映把脸一转,躲进他胸口那边不看他了。
齐绍均脸上带着笑,抱着轻得仿佛一片云的少年,去衣帽间找换洗的衣服。
等元映洗完澡再出来,时间已经指向了五点。折腾了这么久,俩人都有了睡意,元映也没说要分房睡,作为一个“粘人精”他不会拒绝齐绍均的接触,而他不提,齐绍均也更加不会自找没趣,俩人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相拥着睡去。
而一直呆在卧室的004似乎也突然想明白什么,不再抗拒齐绍均接近元映,只是在床尾用琥珀色的猫瞳看了睡过去的俩人很久,然后在天光照进屋子的那刻,团着身子在床尾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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