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与他的魔道主子6
元映不知道自己的暗卫误会了什么。昨晚月圆律星洲虽然用内力帮他排遣了盛极的阳火炙烤之苦, 但治标不治本,他的内力因为走火入魔倒退不少, 全身经脉仍时不时有些发热, 唯有让律星洲离得近些, 他才能感觉稍稍好过。
不过幸好这些日子城中没有大事,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所以手底下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城主功力大减。最有可能发现的右护法烛阴也被他调了出去,处理一些缠人麻烦的魔道事务。
因而近几日来,陪在他身边的唯有律星洲。有夜他睡得全身发热,翻来覆去怎么都难受, 索性直接传律星洲过来,让他睡到榻侧, 如此才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他睡得通体舒畅、心满意足, 旁边的律星洲却仿佛一夜未睡、眼下青黑, 问他睡得好不好, 他也不说其他,只说于理不合,以后主子需要可以站在床侧守夜。
元映撇撇嘴, 觉得这人也真是奇怪,有好端端的床不睡, 硬是要站着。
于是这天晚上, 元映便没再叫人过来, 发热时自己又在寒潭里泡了一夜。
接连几日下去, 律星洲也发现自己主子精神状态不好,白日里一个又一个哈欠,仿佛十分困倦。
他这才明白元映这些天都没睡好,于是这晚自愿留了下来,在床边站了一晚。
元映也是实在困得不行,便也没跟他纠结,打着小呼噜一夜好眠。
太极宫中伺候元映起居饮食的婢女也慢慢对大早见到律星洲的事情见怪不怪,甚至暗地里坐庄打起赌来,赌题就是城主大人一个月内会同星洲公子睡几个晚上,压十日以下的居多,毕竟之前院里的那些男宠公子,大多是陪个几晚就没再见过城主大人的面。
而律星洲也才三夜。
直到后来某日,伺候盥洗的婢女们没在殿里发现城主大人,仔细一番打听,才知道城主大人竟为了那人亲自睡到汀烟阁去。
太极宫中惯传的版本是这夜星洲公子跟城主大人使小性子,晚上大人召他过去死活不愿意,城主大人宠爱他,君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君,两人在汀烟阁恩恩爱爱一夜,没有旁人打扰,日上三竿才起。
而八卦中心当事人元映和律星洲对这一切还完全不知。
婢子们谣传的这晚其实是这样的。
元映因为觉得让人守着自己睡觉不好意思,又实在泡烦了寒潭水,便悄悄摸到汀烟阁去,本打算蹭蹭律星洲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凉气,结果被衣衫不整的律星洲误以为是有贼摸进来,两人在屋子里打了一番架,直到窗户碎了,月光泄了进来,律星洲才发现对面是自家脸色通红的主子。
律星洲又无奈又无语,“主子你为何在我动手时不说”
元映眨眨眼没说话,一双狐狸眸又润又圆,月色下白里透红的脸蛋漂亮得像三月里嫩汪汪的桃花。
律星洲叹口气,朝仿佛被烧糊涂的青年张开手,“过来吧。”
元映心满意足地抱了过去,男人单薄衣裳上还覆着冰霜剑气,扑到鼻腔的寒气像盛夏白瓷梅子汤里的碎冰。
律星洲帮他褪了鞋袜,抱着手脚都缠在他身上的主子躺到床上,手掌下意识轻拍,轻轻哄着青年入眠,久而久之,怀里人已经睡着,发出细微规律的呼吸声,像只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小兽。
律星洲却还没有睡意,他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青年,手掌拂过顺滑的发丝,终是神魔一念,情不自禁,轻轻凑过去在青年额间一吻。
吻完后他有片刻失神,想起那夜太极宫里青年睡在绣榻上,一头乌发迤逦泻在红衣,眼角微红,红唇贝齿相叠,尾音软软唤他,一口一个星洲过来。那一晚他如何都没睡好,青年手脚如现在这般缠在他身上,让他做了一晚的梦,好不容易睡沉了些,却被青年的嘤咛声惊醒,他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对青年做了在梦境里一样的动作。幸得主子没醒,只是被他弄得眉头微蹙,脸颊淡红,似是在困扰有人打搅他美梦。
律星洲后怕得一夜没睡,第一次发觉这世间竟真有他控制不住的事情。
后来只要青年在他旁边,他便再不敢放纵自己沉入梦境,宁可守着主子睡觉,也不敢再做逾矩的事情。
偏偏,某人嘴上霸道任性,心肠却软得不行。他不肯睡,就宁愿自己夜不能眠也不让他在床边守夜。直到今日,他怕是被逼得实在难受,才摸到汀烟阁来,不以主子身份召他,应该还是不愿让他枯守一夜。
律星洲回想完,又叹一口气,手掌爱怜地摸了摸青年酣睡的面颊。
青年睡得昏沉,却下意识地用软嫩的脸蛋去贴那只凉爽的手掌。
律星洲被他这一贴弄得心头微动,忙转过脸不再看青年睡着的面容,青年却感觉到他似是有些撤离,边发出不满的哼声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似是要整个人睡到他身上去。
律星洲倒不觉得他重,只是被如此动作弄得有些更加难耐,他忙闭上眼,强逼自己忽视耳边热热绵绵的呼吸,在脑内念起霜寒心经。
如此好一番折腾,天亮时一声响亮鸡啼,律星洲总算松了口气,放松心神想稍作休息,结果一歇便直接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太极宫里找不到城主的婢女们总算摸了过来,才发觉汀烟阁也是门户紧闭,偷瞧一眼,便看见朦胧纱帐里层层叠叠两个人影,正暧昧缠绵地交颈而眠。
“啧啧啧,看来昨晚甚是激烈啊。”
“快记上快记上,第四夜,嘿嘿嘿。”
听到外面的琐碎声音,屋子里的两人总算被吵醒。
元映睡得很饱,他早上其实醒过一次,但他醒来时抱着他的人还不见起,呼吸又绵长规律,似是还在深眠,元映听久了便也被催眠似地跟着睡了过去。
律星洲稍作休息,也不如之前那般劳累,抱着主子怔了半天,才发觉不是梦境,轻咳一声,松开手来。
元映没在意屋外的八卦声,坐直身体,眼睛亮晶晶地跟男人打商量道“你看,今天不就睡得挺好我俩睡一张床不妨事的,你若还是不习惯,以后我就陪你睡到汀烟阁来。”
律星洲心想,之前不睡一张床哪是因为这个,但面上他还是任由内心一日比一日猖獗的贪求发酵,一副遵从主子命令的模样应了。
于是太极宫婢女们的赌局竟然慢慢走到了赛点,作为她们赌注的星洲公子竟是匹竞争强有力的黑马,直接从第四夜一日不落地到了第十夜。
原本赌律星洲侍寝只能十日以下的婢女们对着记录看直了眼,哭丧着脸埋怨道“不带这样的,城主大人竟然一夜不落地全宿在汀烟阁”
“哈哈哈哈我就说星洲公子可以”当时以为自己必输的极少数婢女笑得猖狂,她们本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压了十日以上,没想到竟然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不管,还差一夜等明日再说”十日以下的婢女们垂死挣扎,心里却明白依照城主大人这几日的行为轨迹来看她们赢的概率不大。
却不想在这日傍晚,赌局还真出了转机。
落雁君的师兄,落雁城的左护法孤飞尘回来了。
距离上个月的月圆之夜已近一月,分修阴阳四术经阴经一部的左护法一袭残破白衣,满面尘灰地立在太极宫中,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一双明澈凤目映入红影,嗓音低哑“小映,我回来了。”
“师兄”听到消息过来的元映一愣,平日高傲艳丽的魔道之主霎时软和下来,走上前主动扶住孤飞尘,满是担忧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孤飞尘捂住胸口咳了几下,“在外受了点伤,所以拖到现在才能回来,你身子如何,上个月圆之夜”
他话尾拖得老长,明显是知道自己不回来元映会遭遇什么。
元映摇摇头,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挺过去了。”
孤飞尘注意到跟在元映身后气质如霜的白衣男人,猜测道“这位是”
“这是我新收的暗卫。”元映知道他其实认识律星洲,便也没介绍名字。
孤飞尘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律星洲几眼,然后转过来对元映点头道“这样也好,有这样一个冰寒心法的人在你身旁,我不在你身边时也不至于让你太难过。”
“嗯。”元映又想起什么,故意皱着眉头担忧问道“我好歹还有暗卫帮忙,师兄你一个人受伤在外,上个月圆之夜岂不是非常难过”
他俩一同修习阴阳四术经,一个阳经,一个阴经,元映在月圆时受阳火盛灼之苦,而孤飞尘则是受阴寒极冻之苦。
孤飞尘又咳一声,苦笑道“难过是难过了些,好几日都如堕极寒地狱。但知道你没事,心下就好过不少。”
元映面露感动,冲站在一旁的律星洲道“你去唤药长老上来,先替师兄看过伤势。”说完,他又对孤飞尘道“等会我便替你亲自调理内伤,真气运转几个轮回,应该就会好上不少。”
“自然。”孤飞尘笑,动作自然地牵住元映的手,“我俩心法互补,可别说内伤,之前倒退的内力都要涨回来。”说完,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还停在原地的律星洲,“劳烦走一趟了。”
律星洲看着从男人回来后再没给过他一个正眼的红衣青年,藏在广袖里的拳头青筋迸起,如普通暗卫般低头受令“是。”
元映察出男人答话里与平常不同的情绪,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没入黑暗的白衣男人的背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孤飞尘好奇问。
元映回过神,冲男人笑了下,语含嘲弄道“他失去记忆被人误打误撞送到这里,我想着他们白道大侠不是最恨我们这些魔道吗那不如让他也当当魔道走狗。”
孤飞尘轻笑一声,抬手戳了戳元映眉间,“你啊,还是这么恶趣味。我刚刚看他跟在你身边,还以为你的男宠队伍又增一员呢。”
元映看破他的试探,笑了笑,故意踩在孤飞尘的底线调侃回去“师兄还不知道吗那个后院都是为你建的,刚刚这人除了和你一样好穿白衣,还有哪些地方与你相似”
孤飞尘笑着摇摇头“又来了,你就是喜欢逗师兄。”
元映抿唇笑笑,没有拆穿孤飞尘是故意懂装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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