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熙看看闲适摸猫但眼神冰冷的顾衍行, 再看看笑容灿烂眼里充满希望的许言。
最后再看看对他怒目而视不停嗷嗷叫的猫。
“导师，这是个很重要的机会，我不想放弃。”许言语气真挚，“你知道, 这些镜头对我们有多重要。”
单从这个角度来说, 阮熙肯定更愿意帮许言。他看过之前的比赛视频和刚刚的练习成果。许言无疑是拔尖的，以后一定能大有所为。
但他最开始基础不好，所以基础人气低，又被罗幸暗算过几次, 现在排名很危险。
出道的名额只有那么几个，说不定别人就能利用这个宣传视频吸一大波粉, 把他挤下去。
就算他是文的主角，但剧情现在明显已经有了偏移，阮熙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顺利出道。
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个好苗子痛失机会他真的舍不得。
但是
他又看向顾衍行。
顾衍行漫不经心地顺着猫毛, 偶尔低头在猫旁耳语几句什么。
金渐层明显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气鼓鼓地看着阮熙, 还对着他龇牙咧嘴。
这是以前并没有的。
溪溪不喜欢许言。顾衍行也是。
他现在也看不出顾衍行有没有喜欢上许言，但按照顾衍行的性，他如果执意要帮许言争取这次的机会, 反而可能激怒对方。
那许言未来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他心下有了计较, 深吸一口气, 歉意地看着许言“这个视频确实不太适合你。你看到了, 溪溪有的时候连我的话也不听, 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受伤严重，很可能会和罗幸一样被迫退赛，我相信你不愿意因此失去未来那么多机会。”
许言眼中光芒淡去，但他还是倔强地争取“可是我我很想要这次机会。没有这次机会，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以后。导师，我现在的排名很危险，这对我很重要。”
他并没有哭，但声音还是成功地让阮熙的心揪了一下。
他平静地望着一旁“我的建议是这样，其他的，你可以和顾先生争取。”
他嘴唇动了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帮你争取其他机会，你这次先放弃。顾先生很喜欢他的猫，他的猫不喜欢你，他也很难同意，你不要和他作对，你的路还有很长。”
“导师，”许言热切地看了他一会，但看他完全不给自己眼神，眼神又暗淡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回去训练了。对了导师，我今天的课错过了一点，您能再给我讲一下吗就一会，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不用了。”顾衍行终于逗完猫，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的神态有那种常年作为胜利者的自信和从容“你去吧。”
阮熙诧异地看向他。
顾衍行反悔了
许言皱起眉，条件反射地拒绝“可是，顾先生，我不适合这个任务。”
“你想要这个机会，不是吗”顾衍行重新把猫还给阮熙，自己揽着他的肩膀，“这个重要机会，你不要了”
阮熙被他推着走，脚步一时不稳，跌了一下。
顾衍行扶住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
“小心。”
顾衍行稍微低头，嘴唇正好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在他耳上凝出一层水雾。
阮熙勉强点头，回头担忧地看了许言一眼。
搭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有意无意地隔着衣料摩挲他的皮肤。
阮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然后融化在他手里。
“顾先生我自己能走。”
阮熙向前跳了几步，挣脱他的怀抱，头也不敢回地往前跑“是这边对吧”
顾衍行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看他跑出十米远，才缓缓道“走错了，转弯。”
阮熙又无可奈何地往回跑，这一跑，就又回到了顾衍行身边。
顾衍行在他头发上摸了一把“你不熟悉，跟着我走。”
阮熙在他刚碰到发尖的时候就灵敏躲开，走到路的另一侧，轻松地笑笑“夏天有点热，顾先生，我们别站这么近。”
顾衍行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这是郁积许久，终于要喷发的怒意。
他的目光在阮熙身上移动，像是一把剪刀，一点点把他剪碎，再融入自己的身体。
阮熙皮肤有点红，从脸颊，到脖颈，再深入到衣物里看不见的地方。
顾衍行突然很想看看，他衣服里面的皮肤，是不是也是这样，白里透着粉色。
不，里面的皮肤只会更加白皙，也更加柔嫩，就像是掐一下就会出水的花瓣。
想触碰，想抚摸，想亲吻，想
“顾先生，这次拍摄的主题到底是什么”阮熙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轻快地问，“只是和猫玩吗”
顾衍行止住自己疯长的想象，闭了闭眼，语调放缓“对，只是和猫玩。算是昨天那个视频的后续。”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不安。
阮熙松了口气。顾衍行好像正常了。
刚刚真有点可怕，虽然顾衍行没说什么重话，但他就是觉得，他可能要被对方生吞活剥。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血腥的画面，打了个寒战。
不愧是大反派，真有气场。
可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吧难道顾衍行其实希望他让许言去。
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和顾衍行说，自己和许言什么都没有，也承诺了不和他走得太近，现在向着许言说话，就是自己打脸。
他哥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他和许言纠缠。
就算是和书里一样，顾衍行喜欢上许言了，想让许言去，那他也是情敌的位置。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顾衍行都不应该愿意看到他和许言有太多接触。
很奇怪。
他瞟了顾衍行一眼，确定他没看自己，回头看许言。
许言像只弃兽一样，孤零零地走在最后面。
但是他看到阮熙回头看他，眼里突然迸发出光彩，笑得有点傻气。
阮熙顿时有点心疼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他不能让这个好苗子，断送在顾衍行手里。
“看路，别撞到了。”一只大手扣住他的后脑，温柔但有力地转动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阮熙短暂地对上顾衍行的双眼，很快移开，平视道路前方“嗯，我看路。”
他转头前明明观察过，顾衍行没注意他，没想到还是被抓包了。
哦，不对，他为什么要怕顾衍行发现他看许言。
还是不对，真正重要的是，顾衍行不是在路的另一侧吗怎么跑到他这边来了。
顾衍行抚平衣服上刚被猫抓出的褶皱，捏了捏猫爪，和圆滚滚的猫眼对视一番，似是随意地看了一眼许言。
许言一扫刚刚阮熙看到的萎靡，手插在兜里，勾起嘴角，哼了一声。
等到了拍摄地点，一群等到无聊开始自发练习的学员们同时停下动作，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
他们看到阮熙抱着猫，一个个都面露惊恐。
“导师，你快放下，这东西可凶了。”
“救命啊我、我、我对不起我死了。”
“吓死我了呜呜，我再也不想吸猫了。”
有个学员拎起不知从哪找到的拖把，威风凛凛地摆在胸前“守护导师捍卫基地安全”
其他的学员愣了一下，也摆出阵型“导师你别怕，站我们身后来，不打倒我们，绝对伤不到你。”
阮熙哭笑不得“没事，别紧张，它不抓我。你们之前拍得怎么样了”
学员们垂头丧气“本来是要我们和猫一起玩，拍些玩的过程就行。但是这只猫真的太凶了，根本不让碰。吃得倒是挺多，但是特别护食，我们就看着他还吼我们。”
有个学员绘声绘色地比划“导师，你不知道，他和杨肃刚刚展开了生死对决，两个人对视了起码有三分钟，我第一次看杨肃眼睛瞪这么大。”
杨肃就是那个拿拖把的学员，此时脸一红，瞪他“我眼睛本来就大。”
“谁赢了”
“猛兽落荒而逃。”报告的学员自己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猫跑了，然后我们就等到现在。”
这里本来也是练习的大厅，只是此时摆上了各种猫用具，甚至还有猫砂盆。
阮熙觉得空气里开始飘荡起奇异的芬芳。
“吓到你们了，现在别怕，我们一起录。”阮熙抓起猫爪，佯装威胁，“不许再闹了，听到没有”
金渐层装没睡醒揉眼睛，给了他一个k。
学员们这不是我们刚刚认识的猛兽。
“这才是真正的猫啊这才是香香软软的小猫咪，刚刚那个是魔鬼”
“扶我起来，我又可以了。”
“导师你太厉害了。你是猫薄荷精吗”
“喵喵”
学员们一开始还有些害怕，阮熙鼓励了好几次，他们才慢慢聚过来，几个人围成一圈，观赏小猫咪在阮熙怀里撒娇打滚。
“这猫，真敦实，打个滚我都怕它掉下来。”
“猫就是要肉肉的才好看。哇，这只猫太可爱了，哦它好会k。”
“请大家知道，在阮导师手中，它是一只猫。但是在我们手中，它是猛兽。”
“你是对的。”
“导师我能摸一下它吗”一个学员大胆举手，逗猫欲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
“我不敢确定，你自己小心一点。”阮熙跟猫小声说了几句，正色道，“但我会尽量在它抓你们之前抓住它。”
金渐层主动伸出爪子，勾搭那个学员“喵”
“猫是活的猫小猫咪对我伸爪子了”
“啊我死了”
“你怎么一会死一会活的。”
“导师在好有安全感。”
学员们泪流满面。
导师这纤瘦的身体，竟然如此可靠。
“不行，我们也要保护导师”
拍摄终于再次开始。
阮熙抱着猫，学员们围成一个圈，拿各种逗猫玩具和猫零食，向金渐层挥舞。
金渐层懒洋洋地扑腾两下，享受着美食的招待。
整个练习室洋溢着爱意和各种奇怪的笑声。
突然，金渐层从阮熙腿上坐起来，弓起背，全身的毛炸起。
阮熙急忙按住它“你们走远点。”
“导师，我也想，摸摸它。”
许言刚刚一直在比较远的地方，发现猫和其他学员都玩得很好，才走上前来。
但这只猫，还是对他很不友善。
金渐层蓄满力，圆滚滚的身子恶狠狠地扑向许言。
“溪溪”阮熙呵斥一声，把猫拎起来。
许言已经躲到阮熙后面，他半跪在阮熙身后，轻轻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又忍不住探头去看。
他的发丝在阮熙裸露的后颈上刮过，有点痒。
“谢谢导师。”他的手有些抖，连带着发丝也在阮熙后颈蹭来蹭去，“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们。”
最后的“们”很轻。
阮熙穿的衣服很宽松，领口也开得很大，许言这么一揪，就有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阮熙扯了一下领子，往前坐“没事了，你别怕。”
许言还拽着他的衣服，有点不舍。
“熙熙，过来。”
顾衍行坐在一边，双腿交叠，手中握着一杯水，悠闲平和地看着嬉闹的人群。
他眼里的阴云，似乎离暴雨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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