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温映寒彻底红透了耳尖, 事到如今也隐隐察觉到沈文茵跟她说的可能有哪里是不对的了。

    绯红再度脸侧漫延开来, 他刚刚的问法太过直白, 温映寒感到脸上热得厉害, 恨不得就此藏到床的最里面, 再也不想面对这个人了。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哪有他这样戏弄人的

    生气归生气,温映寒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意识到沈凌渊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了,温映寒犹豫了一下攥了攥被子下面的床单,而后将自己一点一点埋进了薄被里只露了小半张脸, 又往床的最里侧悄悄挪了挪。

    床边的木围栏已经近在咫尺,身侧的那人仍没有什么动静, 温映寒咬了下唇干脆一鼓作气翻过了身去, 整个人蜷缩在了被子里。

    沈凌渊耐心等她将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忙完, 等到尘埃落定, 无奈低叹了一声, 长臂轻搭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 抬手替她将遮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都入夏了, 不怕热着”他尾音微微有一点上扬, 声音低醇却外好听。

    那只手臂手臂仿佛只要轻轻一揽便能将刚刚温映寒好不容易挪动出来的距离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温映寒身子顿时一僵,眼瞧着前面就是围栏了再往里躲是不可能了,她抿了抿唇攥着手里的被子重新往上盖了盖, 逞强般地轻声开口道“臣妾不热。”

    她看不见身后沈凌渊的神色, 等了片刻也未见那人回应, 下意识地想回身看看。然而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便听那人低声开口“那便这样睡吧。”

    这样睡这样叫她怎么睡

    沈凌渊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温映寒根本无法忽略他在自己身后的呼吸,更别提此刻那人还搭了一只手臂在她身上了。

    上次好歹是熬到了夜深,人本就困倦,可眼下也不过就是三更天,再加上她白日里有午睡过,此刻更加睡不着了。

    温映寒尝试活动了一下左侧的肩膀,然而沈凌渊宽大的手掌压在她的被子上纹丝不动,丝毫没受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影响。

    原本是温映寒为了躲着他主动挪到了床的最里面,现在看起来反倒是像被他圈在了床的最里面。

    温映寒不知道自己离得他有多近,现下想翻身都不敢轻易动了。而身后那人的呼吸似乎正逐渐变得沉缓,若是沈凌渊真的这样睡着了那她今晚便真的别想睡了。不睡倒也不要紧,但一直是这样一个面朝着墙里的姿势,怕是明天一早浑身都绷得僵硬了。

    “皇上。”

    她轻轻唤了一声,然而耳边能听到的回应依旧只有规律的呼吸,并没能同往常一样听到那人低缓沉稳的声音。

    温映寒轻轻阖上双眼,许久,认命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右手慢慢移到薄被之外,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触在了那人揽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黑暗之中她轻轻捏了捏他的食指。

    “”

    原本到了唇边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了,上次在醉梦中她曾经握住过一次沈凌渊的手,可这次却是在她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沈凌渊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微微的暖意,不经意间地触碰,似是蹭到了他指腹上的薄茧,像是常年握过兵刃也像是紧攥在战马的缰绳间。

    温映寒微微怔了怔。

    “嗯”沈凌渊的声音似是从喉间传来,他低低地回应了一声,手臂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那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些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就好像真的刚从沉睡中醒来似的,可温映寒却知道他是不会这么快睡着的。

    许是见她迟迟不说话,沈凌渊缓缓开口道“怎么了”

    “”

    “热。”

    温映寒朱唇轻抿,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淡淡地轻笑。

    “刚刚不是还怕冷的”

    温映寒彻底不答了,索性认命般地大不了今晚就跟他这样耗下去了。然而下一刻沈凌渊便松开了她。

    黑暗之中,温映寒纤长微弯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感受到身后那人紧跟着便退开了一段距离,身子停顿了片刻,也跟着平躺了回去。

    视线所及,是黑暗中朦胧不清的织锦帐顶。

    沈凌渊缓缓握住了她平放在身体侧面的左手。

    “睡吧。”

    月影朦胧,夜色已深。到了后来连温映寒自己也不记得她是何时睡着的了。

    翌日清晨,温映寒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这显然已经不是平常她习惯里醒来的时辰。

    她怎么会睡这么熟的

    眸光不经意间地一瞥便望见了身侧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温映寒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抬手望了望自己的指尖。

    清晨的曦光透过帷幔的缝隙轻柔地照射在她盖着的薄被上。织花的软缎在光线的映照下轻晃出熠熠的微光。

    “娘娘醒了”一直候在珠帘外的芸夏似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见到帷幔稍稍被人拉开了些,便判断出是自家娘娘起身了。

    温映寒这才回过了神,她抬手将帷幔又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轻轻“嗯”了一声。

    芸夏忙走了过去。她利落地将帷幔拉至架子床两边,随手拢好了内层的纱帘,“娘娘稍等,热水已经备下了,奴婢这就服侍您洗漱更衣。”

    温映寒眸子微微动了动,明知道结果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皇上去上早朝了”

    芸夏手里的动作一顿,福了福身子轻声回禀“是,皇上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吩咐奴婢们别叫您起身,说让您再多睡一会儿。”

    温映寒抿唇未语。那人每次都是这样。

    “服侍我更衣吧。”

    芸夏唤来了门外值守的小宫女,穿衣洗漱,很快便替温映寒梳好了发髻。

    路过小圆桌的时候,温映寒的视线不经意间停顿了一下,“这上面另一个香囊呢”

    芸夏一愣,这才看到着小圆桌上还摆着一个绣有凤鸟的香囊,这只她是前几日看见皇后娘娘自己给自己绣来着,可另一只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不知。”

    温映寒朱唇轻轻动了动,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睡昏了头,这些事她一直未叫芸夏知道,“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

    若是香囊不在这儿了,那便是被那人佩在了身上了吧。

    芸夏犹豫了一下,“娘娘,那这一只奴婢替您收起来”她服侍了自家主子多年,倒是没怎么见她有喜欢佩戴这些饰品的习惯。

    温映寒顿了顿,“戴着吧,里面是御医配的药草,说是能安神的。”

    芸夏一听是御医给配的,忙点点头应了“那娘娘还是戴着吧,肯定是能调养身体的。”她轻轻取过小桌上凤鸟图案的香囊,系在了温映寒腰间。

    淡淡的清冽不似往常熏香附着在衣料上的浓郁,反而不易引人察觉。

    “好了。”芸夏系好香囊又重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娘娘,这月内务府那边的账簿已经送来了,娘娘可要用完早膳后再看”

    “嗯,先放在我桌上吧。”

    “娘娘,还有一事,”芸夏思考着措辞,“您可能不记得了,再过一阵子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

    温映寒微微一怔。

    这事她确实不太记得了,记忆里依稀有些从前在沈文茵那里听说的宫宴,只因同她没太多关系,便没刻意去记过日子。这其中恐怕就有当今太后的寿辰。

    还好身边有个芸夏提醒着。

    算起来这还是新帝继位后,太后过的第一个寿辰,恐怕更是要外隆重些办的。

    “内务府那边早上已经差人来问了,这些事他们不敢私自做主,”芸夏咬了咬唇,见自家娘娘没说话,低声又提了一句,“皇后娘娘不若同皇上商量一下”

    温映寒缓缓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事她确实得跟沈凌渊商量的,只是今日

    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我知道了,等皇上下了早朝吧。”现在为这事发愁,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待会子再想办法处理。

    “是,”芸夏福了福身,“娘娘先去偏殿用早膳吧,御膳房那边已经派人送过来了。”

    她抬步便要拨开门口的珠帘,却还未等伸手,忽然被温映寒轻轻唤了一句“芸夏。”

    屋子里倒是没有别的下人了。刚刚负责洗漱烧水的小宫女们,已经端着木盆都退了下去。

    芸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抬眸望去却见自家娘娘耳尖似乎有些发红。

    温映寒犹豫了许久,低声吩咐道“待会儿,你叫敬事房的林姑姑过来一趟,切莫声张。”

    芸夏不明所以,“娘娘可是要查敬事房的记档皇上近来不曾留宿旁人宫中的。”

    温映寒顿时有些后悔,早知就悄悄吩咐明夏去做了。她朱唇轻抿,“不是要看记档,你将林姑姑找过来便是了,我有话想问她。”

    芸夏疑惑地福了福身,低声应了句“是。”

    沈凌渊刚下了朝,便见王德禄匆匆走过来回禀。

    “皇上,皇后娘娘刚刚遣人过来问有关太后寿辰的事,您看”王德禄有些不确定皇上这个时候见还是不见,若是往常其他宫的人定是要被打发下去的,可这是德坤宫遣人来问了,而且问得还是太后的事,他可不敢做了这个主。

    沈凌渊凤眸微动,停顿了片刻,薄唇间勾了抹淡淡地笑出来。这丫头不敢自己来见他,倒学会遣人过来了。

    “叫皇后亲自来见朕。”

    王德禄忙俯身领命。

    沈凌渊垂眸似是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皇后此时在用午膳”

    这天天在御前伺候的不敢不精心,什么都得打听得到,王德禄忙低头回禀“应是还没传,皇后娘娘好像是唤了敬事房的人过去,估摸着可能是要见完才传膳的。”

    沈凌渊动作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王德禄一直垂着视线倒是没看到沈凌渊的神色,他继续如实禀明道“敬事房的人这会子应该是在去德坤宫的路上了。”

    沈凌渊深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些许意味不明地变幻,他薄唇轻轻勾了勾,“叫敬事房的人不必去了,告诉皇后,朕今日在德坤宫用午膳。”

    王德禄一愣,着实有些没弄明白皇上的用意。上早朝之前皇上还说今日午膳要在勤政殿用呢,怎么顷刻就改了地方了当真是圣意难料。

    好在多年侍奉君侧积累出来的经验让王德禄马上回过了神来。他拂尘一搭,作揖领命“皇上放心,奴才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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