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苏潋滟委实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至少时至今日,单身至今的掌门同志,偶尔被太上长老们建议“大道寂寞,你何不找个道侣”的时候,都很开心地点头好呀好呀,然后在长辈们组织的相亲上看到女方,回来就会给自家长辈吐槽……嗯,小腰不够细,胸脯不够挺,锁骨不够精致,下巴不够圆润,嘴唇不够饱满,鼻梁不够□□,头发自然卷的角度不够可爱……
然后听得太上长老们一脑门问号:“你小子要求还挺具体?”
接着在太上长老们面前确实算得上是个“你小子”的掌门同志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尬笑。
太上长老们还是挺好说话,看掌门的眼神也很慈爱:“既然这么具体……”丢给掌门一幅空白的画卷,“你就把你想要的姑娘模样画出来呗。”
你要是修了无情道或者不想找老婆那我也不逼你,可你既然有这个找道侣的心,我就照着画像给你找媳妇嘛。
掌门一听也乐意得很啊,就颠颠儿地抱着空白画卷去了,自己画的时候还没觉着,等回头抱着美人图交作业之后,太上长老拿着那一卷美人图,陷入沉思。
掌门缓缓地打出三个问号:“怎么啦?”
太上长老叹一口气,拿出比他低一辈儿的长老们在相亲之后交上来的作业:“你看吧。”
单画还不觉得,等把那一厚摞作业里画的美人图看了一遍才发现,恍惚都是在一个人的基础上往下发挥,最多就是加上点个人偏好的细腰大胸长腿穿白衣啥的。
“师叔……”掌门人疑惑地看太上长老,“大家怎么好像都是在一个人的基础上画的?这人好眼熟啊,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师叔长叹一口气,给掌门人递了另外一个画卷。
掌门人把那画打开,秒秒钟就开始害羞了。
——大家各自发挥的方向可能不一致,导致交上来的作业看上去只是迷之相似,现在把母本拿出来,活脱脱就是苏潋滟。
换句话说,苏潋滟苏狐狸,在把正经谈恋爱的对象带得修了无情道不说,还以一己之力带歪了青华门满满一代人的审美标准,直接就导致了这一辈人脱单率急速下滑,活脱脱是整个门派宛若一个和尚庙的罪魁祸首:)
个中神奇,不必言说。
反正太上长老最后是叹了一口气:“也就是我见过潋滟那孩子,确定她并不是那等见谁魅惑谁的妖女,否则……也不可能答应让青阳娶她的。”
青阳,便是执法长老的正经道号了。
当然了,青阳最后也没娶成╮(╯▽╰)╭
而掌门同志也特别顺嘴地说着:“您别误会,我们喜欢归喜欢,她却没对我们表示过什么,我们也不曾做什么对不住青阳师弟的事。其实也是我们自己道心不坚也没怎么见过美人的缘故,苏姑娘到底也没做错什么。”
这世上就是有那样一种存在,光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便已经能让人不自觉地去观去看,去喜欢去沉迷……
但向太上长老分辨完了之后,掌门人看着太上长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然后掌门人就默默缩了缩脖子:“就……就……听不得师叔说她半点不是,下意识地就分辨了。弟子真的不是喜欢她,也没有想和她结道侣去双修,就是那种……简单地见不得心里的女神被人说一句不是而已。”
太上长老无奈摇头。
反正,青华门现任掌门这一辈的脱单率已经是这样了,修仙之人也不指望着生孩子继承家业……算了算了爱咋咋地吧。
囿于时代局限,太上长老不知道,这种情况,叫做追idol:)
而这种心态,差不多就是……我叫我家idol老公就是为了嘴里爽就是为了开个心但是我很清楚我是不想嫁给他的呀……
╮(╯▽╰)╭
不过那都是别的话了。
现在的掌门人默默收起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对孩儿他娘的回忆,只道:“确定是你的孩子么?别认错了。”
“不会。”执法长老笃定得很,“容容和潋滟长得虽不一样,可眼中的那股神气让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潋滟,还有,容容手臂上的那个胎记和潋滟一模一样。”
“别说她啊。”掌门还是不太放心,“容容和你像不像,可别给别人养了孩子。”
“像。”执法长老笃定道,“她眉毛像我,笑起来的样子像我年轻时候,但那小酒窝……像我记忆中的娘亲。”
掌门犹豫了一下:“但我觉得还是找个机会,你取她一滴血,验一验罢。”
执法长老答应得很痛快,同时又道:“我心里其实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先这么着吧,以后有机会就取一滴。”
“你心里有数便罢了。”掌门师兄还是很讲道理的,“只是你何必还让她戴镣铐做苦役呢,直接放了她,和她相认,收她入门,好好教她修炼不就是了么?”
想了想,又觉得青阳师弟修了无情道之后思想古板得很,没准是操心违背门规的事情,就补充道:“老实说,那柳少羽虽是闯入了创派祖师的道场,咱们把人扣下了,但后来咱们一块查了,什么都没丢,那咱们也不好对柳少羽如何,我本是打算扣他两日便放他走的,如今你闺女放了也就放了,说重了是私放囚犯,说轻了其实也不是多大过错,不必如此。”
“我知道,多谢师兄。”执法长老苦笑着,“只是……我怕吓着她,不敢对她太好。”
掌门人:???
“她……唉!”执法长老叹道,“师兄,若是你,作为一个妖族,手臂上还有那种一看来头就不小的胎记,从小便无父无母做个杂役长大,突然就被门中某个长老宣布你是他的儿子,那声爹你叫得出来么?”
掌门人觉得我可以→_→
执法长老看了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在想啥,便补充道:“若是个粗心的儿子也就罢了,但小姑娘家家的心思都细,我若这么突然对她好,她会不会觉得我对她有所图谋,不是想要她的根骨就是想要她的精血?”
说到这,执法长老还叹息:“存着这个戒心,今后见识多些,知道她手臂上的胎记很可能和那些隐世的上古大族有联系,岂不是还要怀疑我要强行和她拥有的那个胎记的家族有什么联系才认了女儿?如此,她从一开始就有了防备,我对她再好,她还能和我交心么?”
确实,这个……
掌门人无奈,只得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那你如何打算?”掌门人问,“好好的姑娘,难道还真让她一直做杂役不成?耽误人家修炼啊?”
“这只是权宜之计。”执法长老道,“潋滟那个血脉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容容的修炼天赋弱不到哪里去,让执事们少给她安排些活计,再请负责给外门弟子和杂役传功的玉阳师妹稍微关注她些,赠她一个稍好些的功法,让她自己慢慢修炼起来,靠自己升外门弟子,再被我收为内门,与她先处着几年,待她心防放下,回头……想点什么滴血认亲,或者她无意之间发现我书房中潋滟的画像的法子,到那时我再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都好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掌门人默默叹一口气:“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么?到底当年苏姑娘也随你叫我一声师兄,我照顾照顾她的女儿也是应有之义,别与我客气。”
“我不好在这时候暴露是我保下她的性命。”执法长老便道,“劳烦师兄代弟认下吧,便说师兄其实看到了那柳少羽迷惑了她心智逼她放人,她修为低微,如何受得了金丹真人的迷惑,只能迷迷糊糊地犯下门规,她其实没什么错,如此,倒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掌门人点点头:“可以。还有……你若不想暴露是你在照顾她,我去叮嘱叮嘱执事再去交代过玉阳师妹也无不可。”
“多谢师兄。”执法长老一点也没客气。
上位者们,便在吃瓜群众们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达成了肮脏的py交易。
而作为py交易中交易对象的苏容,啥都不知道。
她只是很明显地感觉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太对。
修仙门派中的杂役们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毕竟如悟空那种都已经拜了菩提老祖为师,凑合凑合算得上是个外门弟子的,在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之余,还少不了要做些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的活计,那种没有拜师没有组织的杂役活计只会更重,受到的教育只会更少,门中地位只会更低,照理说不应该特别轻松。
并且,苏容发现这具身体身上还有不少伤痕,手上老茧也很厚,一看就是那种地位不咋地的受气小可怜,都已经做好了各种被折腾的准备——反正你都已经苟了一条命下来,难道还能去寻死不成?死不了可不就得赖活着嘛。
但是,所有人对她都很客气。
管理杂役的执事都很照顾她,她从狱中出来之后便没让她去睡杂役们的大通铺,直接被领去了单独的房间,备下了全新的衣裙,疗伤的丹药,完了执事还来给她说你才从刑堂出来,即便没受刑也肯定吓坏了,休息两天再过来干活也使得。
她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太对,也不敢真休息两天,第二天挣扎着去管事那儿“上班”,完了照理说戴着镣铐的劳改犯应该是些脏活累活才符合套路,苏容还想哪怕是去搓马桶或者是去兽栏给毛茸茸们铲屎都不是没可能,但管事的执事对她尤其殷勤,脏活累活一样没分着,直接喊了个外门弟子带她去传功堂。
她就这么负责起了传功堂的洒扫工作。
这几乎是杂役能接触的最清净最有前途的活了——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们有自家师父教导,传功堂便是传功长老给外门弟子授课的去处,杂役想听课也可以,要么就是攒了一定的贡献度换令牌进来,要么就是她这种,直接负责洒扫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一边扫地一边听课你总不能要我戴耳塞吧。
苏容总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事有反常必为妖。
直到有一天,打扫卫生之余,苏容一抬眼,看到了角落里,执法长老盯着她看的,那个热切、爱怜、又仿佛是透过她看着别个什么人的眼神。
那……那个……朋……朋友?
你你你你这是个啥眼神!
妈妈这里有怪蜀黍用那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好害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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