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苏容被玉枢这架势吓到了,小声问:“那个人……对尊者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玉枢浅浅的笑,却是绝口不提具体是何人,只笑,“以后我再与你慢慢细说,现在你先去歇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乖。”然后招呼了个侍奉的婢女过来,“带这位仙子去休息,不可怠慢。”

    玉枢这么说了,苏容也不好非得和人家交浅言深,乖乖跟着婢女离开了。

    而玉枢看着丫头离开的背影,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个既开心,又带着些怀念的笑容来。

    那人,自然是丝萝。

    他之所以没说下去,是因为他不干人事久了,这会儿突然要做个正常人并且给小丫头摊牌我是你爹……实在是没准备好。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挺刺激的,对于他家容容来说必然是更刺激→_→

    至于当年……

    当年,他和丝萝也不知原本是聊什么来着,说着说着就谈到了如今世上奴仆对主人的称呼。

    丝萝就掰着手指头数,说:“我见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呼,什么主君、尊上、君上、尊主、仙尊……那时候我涉世未深嘛,光听称呼就觉得世上还是有许多大能的,我还需要好好修炼,不能小看了天下英豪。”

    美人就在自己怀里媚眼如丝,没话题也要找出两分话题来,于是玉枢尊者只含笑问:“结果呢?”

    “结果。”丝萝姑娘翻了个巨可爱的白眼,怀疑人生的模样,“都打不过我。”

    玉枢:“……”

    丝萝还没完,嫌弃得不行的样子:“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把个称呼弄那么厉害?”

    玉枢便忍不住好奇:“那……丝萝姑娘家中,不知是如何称呼家主的?”

    “就叫老爷啊。”丝萝道。

    而彼时,玉枢尊者的表情和刚才的苏容是一样一样的。

    丝萝便抬手点了点这傻里傻气的小哥哥的鼻头,笑道:“土吧?看你愣的。”

    玉枢尊者有点尴尬。

    丝萝也挺不在意地笑笑:“其实……我从小就听童子叫我父亲老爷,也没觉得土,只是乍一出门见到别人都是这么称呼家主,就我家叫个老爷,便觉得我自己是村里来的,待看到他们不过那点修为便仙尊仙君的叫唤上了,心情又有点复杂。”

    那种国家主席尚且骑着自行车努力建设社会主义,但一个副镇长已经开上了超跑的复杂。

    玉枢就不太明白了:“称呼而已,姑娘既嫌弃,让令尊换了就是了呀。”

    “我问过父亲,他说是老家的习俗。”丝萝撇撇嘴,“父亲其实挺宠我,对我几乎百依百顺,我一度怀疑我要太阳他都能拿来给我玩两天,他的库房我也随便进,想拿什么拿什么,但只要是涉及了老家二字,我喜不喜欢都没用,一个字也甭想改。”

    玉枢来了兴致,便问:“那如何称呼令慈呢?夫人?太太?”

    “我那母亲有不如无,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丝萝回答,“自然也没有称呼不称呼一说,父亲身边常年只有他随手点化的两个童子侍奉,他们倒是唤我一声师姐,但不算什么太特别的称呼,我倒是挺期待他们什么时候叫我一声少主让我爽一爽。”

    然而,不存在的╮(╯▽╰)╭

    你们家那个朴素的古言画风,要是“师姐”你不乐意听,他们可能就给换成“小姐”或者“姑娘”了……

    那更土。

    以及,其实玉枢并没有听懂“点化”是个什么操作→_→

    他倒是听说过人间有仙人看中了某些资质很好的凡人,摸摸人家脑袋把人家“点化”成神仙的传说,但是那只是传说而已,修仙要这么容易,这世上哪里还有这许多纷争。

    但丝萝姑娘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兴致并不高,即便涉及了玉枢不了解的知识点,考虑到人家姑娘的心情,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再问罢。

    只是那“以后有机会”,一拖再拖,拖了又拖,到最后也没问出来,后来佳人一夜之间不辞而别,玉枢尊者自己把灭门的仇报了,又找地方住下,那时候在自己挂名做客卿长老的那几个门派送来了几个调.教好的童子来侍奉他,待童儿们问自己应该如何称呼他之后,玉枢尊者怔楞半晌,便道:“今后叫我老爷吧。”

    被各个门派们仔细教养,品味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童子们是个怎样的“卧槽这是个怎么土味的审美”的心情便不必多言了,只是玉枢听他们唤一声,便多想起了一波当年那不告而别的姑娘。

    她显然是出身名门,却从来没有给自己透露过任何她家的情况,只说家中规矩严谨,不好把家里的消息往外说以免给外人惹来祸端,于是……她是不是来自那些傲慢的远古家族,家徽是什么,家里几口人,如何联系家里人,允不允许对外通婚……玉枢一概不知。

    当日她看到那个复杂而华丽的印记之后表情并不轻松,也不知那个印记代表着什么,更无从推断她这些年来到底过得好与不好,但是现在明确得到的消息,却是她的女儿流落在外,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之中做杂役。

    那她……应该身在何处?是何处境?为何连自己女儿都护不周全?为什么会把孩子送到青华门那么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还是随便找了个方向破开空间到哪算哪?

    更严肃的问题是,强大如丝萝姑娘都保护不了的孩子,难道自己就能保护住了么?

    玉枢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决定抛弃那些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着方才牵着闺女的手带着闺女化作遁光时检查到的小丫头的身体情况,在药房之中挑药材,想着如今她的身体弱得很,正经丹药怕是她会消化不良,便只能炖成易吸收的汤药才好给她服下。

    可是挑药材也烦心呀,觉着小姑娘家家的可能怕苦,所以要尽量照顾一下汤药的口感,又觉得这个药材可能会有点燥热,怕小姑娘喝了可能会冒痘,冒痘了就会不开心,又操心一下要顺着这丫头身上的属性,一定要量身定做才好……

    给各种大佬都看过病的玉枢尊者,为个小破丫头,在自己的药房里,硬生生愁出了选择恐惧症。

    然后,终于,那天晚上,辛劳的老父亲殷勤兮兮地给自家闺女端去了一碗汤药,温柔地敲开了闺女的房门。

    苏容对自己的身份心里很有哔数,也不问玉枢尊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是什么药效,拿着药就要喝。

    天色已晚,玉枢尊者不需要睡觉可小姑娘还要呢,于是尊者爹就拍拍乖乖的女儿就要离开让女儿好好休息。

    然而刚刚转身,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打破的声音。

    玉枢尊者回头,便看到那碗碎在地上,小姑娘痛苦兮兮地抱着肚子,疼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惨兮兮地看着他,哀求道:“尊者……我不过是您用几枚丹药换回的财物,照理说本没资格问,可实在疼得厉害,尊者可否透露一下,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枢吓坏了,一个箭步冲到小丫头身边抱住摇摇欲坠的她,才要解释你才不是财物你是我最宝贝的闺女,苏容便已经是疼得发软地扣住了他的袖子:“疼……疼……疼……”

    她无意识间拽出了玉枢一直放在袖中的那枚凤翎,握着凤翎的手青筋暴出,身体里的法力轰然涌出,手中隐隐约约显出一丝火光,而也因为动了太多法力的缘故,手上那个还未及去除的镣铐蓦地一紧去限制她动法力,只听得清脆地咔嚓骨裂之声,疼得她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啊!”

    但好歹火光憋了出来,直接就点燃了那凤翎,凤翎随后是“砰”地一声爆出了挺多的灵气,随后在她手掌心燃成了灰烬。

    那灵气仿佛认主,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身体。

    而她显然身体孱弱受不了这样海量灵气的灌注,直接头一歪,昏了过去。

    只留下玉枢尊者,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不就是……简单粗暴地……给熬了个参汤吗?虽然参的品种有点名贵配套的药材有点难找年头可能也有点高……但那也只是个参汤啊朋友!反应要不要这么激烈!

    不是!丝萝!你家到底啥条件啥体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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