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宿舍,秦子墨早已知道了自己三个舍友那组的情况,不怀好意地关切道:“怎么样?你们的可爱消化得怎么样了?”
蔡徐坤崩溃地把自己关在卫生室里:“放过我吧……我现在不想听到可爱这两个字。”
莘映光:“还好。”
周锐则道:“都快精神分裂了。”表情一言难尽。
要知道《PPAP》不是只有可爱,而是冷酷和可爱的反差,两面都要做,而且都要做到极致。
秦子墨:“哈哈哈哈哈很难想象你们可爱的样子。特别是映光。”
“他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这几天在练习室里看莘映光和朱正廷秀可爱看得都麻木了。
莘映光抱着自己的衣服准备拿到外面洗衣房去,问他们:“有要帮忙拿的衣服吗?”
“有有有。谢谢映光~~”
*
洗衣房里巧遇尤长靖。
“小尤。”
“听说你们那首歌很可爱喔?”尤长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嗯。”
“你会可爱吗?”尤长靖怀疑地道。
“我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尤长靖打量了一脸认真问话的少年几眼,敷衍道。
表里不一的小光。尤长靖心想。几句话往来间又找回了之前两人相处时熟悉的感觉。
“总感觉好久没见面的样子了。”尤长靖寒暄道。
“你们练习室就在我们隔壁。”莘映光毫不配合地挑明了事实。
“我就感叹一句还不行吗!”尤长靖对莘映光的直接很无语。
“行。”莘映光的眉眼柔和下来,顺着尤长靖的话道:“确实几天没见了。我有点想你。”
好几次想,如果小尤也来了这首歌,不知道……有多可爱。
“……”
一句话把尤长靖嘴边的话都打散了,胸腔深处升起一丝窃喜,又惊喜又有点害臊,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这家伙说话是这么直接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尤长靖才想起自己刚想问的事:“你们center是谁?是你吗?”
“不是我,是坤坤。你们呢?”莘映光记得尤长靖在的组是《Can\'t stop》。
尤长靖说:“也不是我,是范丞丞。”
沉默了片刻,莘映光道:“你也很好,下次center会是你的。”
和莘映光说话永远都这么舒服,他的语气总是那么真诚,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尤长靖笑了:“这个事情说不准……不过还是谢谢你。借你吉言。”
莘映光道:“我要回去了,练习加油。”
尤长靖在走廊上挥别莘映光:“那你也加油喔。拜拜。”
*
一天,莘映光被选管通知去备采间准备进行个人采访。和组员打过招呼后,莘映光来到备采间外面。
等待过程中,莘映光看到前面出来的练习生眼眶好像有点红,心里对这次采访内容隐隐有了些预测。
“坐吧。”
到莘映光进行录制了,现场导演姐姐温和道。
“我们要开始了。”
“好。”莘映光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来比赛这么久,觉得累吗?有没有想过家人?”
不同于以往对比赛的各种看法,这次问的是这样一个温情的话题。而且,还提到了家人。
家人。
简简单单一个词,就足够让猝不及防的练习生们鼻子发酸,强烈的情感翻涌上来。
来节目组不过半个月,过大的比赛压力和训练强度让练习生们都身心俱疲。地狱般的等级初次评定、疯狂三天主题曲唱跳练习、提心吊胆的等级再评定、录制主题曲MV后又马不停蹄地为第一次公演而进行准备。现在才准备到一半的时间,很多组别的练习都还不尽人意,这次舞台又直接关系到百分之四十的淘汰。
实在是,太累了。
想家吗?
——想。
很想。真的很想。
这是大多数练习生的回答,导演已经听到很多遍了。
但却在莘映光这里碰了壁。
“还好。”他沉默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不温不火的回答。
“是觉得训练和比赛强度还好吗?还是感情方面还好?”她没有放弃,坚持问道。
“都还好。”莘映光给出的答案依旧没有变化,“在这里训练的日子,很开心。”
他说出这句话时,表情过于冷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导演也没有探究这句话的真实性,直接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她递给莘映光一部手机。
属于莘映光自己的,自从入宿那天起,被没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手机。
“给你的父母打个电话吧,和他们聊聊天。记得开免提。”
莘映光把手机攥在手中,没有动。
他问:“除了父母以外,可以打给别人吗?”
导演一愣,道:“别的家人吗?也可以。”
莘映光垂下眼,没有再问。他沉默地开机,解锁,拉出了手机上干干净净的通讯录。上面的联系人寥寥可数。
他拨出了其中一个号码。
“嘟——嘟——嘟——”
忙音,被对方拒接了。
莘映光对导演和镜头说:“他忙着。”
导演劝道:“再试一次吧,这是很难得的机会。”除了这次,手机是不可能交到练习生们手上的。
于是几分钟后再次拨号,这次铃响了十来次后终于接通了。
在等待通话的过程中,导演问道:“你打给谁?”
莘映光道:“我经纪人。”
“喂?映光?”电话接通了,手机中传来了一个男人十分惊讶的声音,“抱歉,刚才在开会,没接你的电话。”
“是我,张哥。”
“……你不是封闭式训练吗?”
“节目录制要求,临时把手机还给我。”
“哦……”张哥反应很快,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所谓节目录制要求的意思,没有再问什么事,而是闲聊起来。
“你在那边感觉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挺好的,不用担心。”
“记得控制饮食,坚持锻炼,身材管理很重要。对了,每天护肤你记得吧?”
“记得。”
“还有,你性子太闷了,出道之后还这么闷不行的。你和很多练习生一起练习吧?记得多交点朋友,和他们说说话。有不懂的多问问他们,多问问老师,知道吗?”
“知道了。”
“你在那边待久一点,晚一点再回来,算是给我减少工作量了。不过,就算被淘汰了也没事,回来公司接着训练,总有出道的一天的。当不了偶像你去当个歌手也没问题。”
“嗯。”
“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张哥笑骂道。
“哥你注意身体,工作忙也别忘了休息。天气冷,多加衣服。”
“行了,十九岁说话说得跟九十岁一样。”张哥说,“你在那边加油哈,我挂了。”
“好,谢谢张哥,再见。”挂得干脆利落。
“嘟——嘟——嘟——”
通话的全程中,莘映光举着手机的手很稳,语气也很平静,显得这几句简单又迅速的对白十分理所当然。
导演见过打给家人、朋友的,但打给经纪人真的是头一遭见。
她把疑惑写在了脸上:“为什么打给经纪人呢?你和他关系很好?”
但从刚才的对话听来,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指导式的叮嘱更多,温情的寒暄偏少。
少年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他说:“因为没有别人可以打了。”
“啊?”导演讶然道,“你的家人呢?”
仿佛被这个问题击中了不可言喻的痛楚,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流露出茫然和脆弱。
很难以启齿,但他还是低低地回答道:“都不在了。”
“我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进公司以后,张哥,就是我经纪人,是我最亲近的长辈。”
“……很抱歉。”
“没关系。”少年尝试振作起来,但情绪依旧不高。
他没有流泪,但这样习以为常的坚强却更看得人难受。
导演姐姐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当别的练习生可以向家人诉苦,表达牵挂时,他只能向经纪人打一个像是行程汇报一样的电话。
没有亲情的牵挂,没有人在背后说“我们永远支持你”,只有孤身一人在外打拼。
荣誉喜悦无人分享,疲惫困苦无人诉说,多苦多累都只有自己受着。
少年甚至反过来安慰面前采访他的小姐姐:“没事的,姐姐,别担心。我真的习惯了。”
“还有别的问题或环节吗?”
导演擦了擦眼睛,问:“你愿意让这个作为素材播出吗?”
莘映光缓缓点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导演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这个与“安静”“稳重”“少交际”一类词相联系的少年的内心。
瞬间涌上了许多心疼。
“没有别的事了,你回去练习吧。”导演说完又添了一句:“注意身体,加油!”
她看着莘映光放在桌面的手机,心想,他没有家人来心疼,希望节目播出之后,会有粉丝心疼他。节目播出以前,就由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多关注一下好了。
这孩子……真的是,很坚强啊。
*
家人,曾经是有的。
但重生之后,莘映光只剩下了孤身一人。
这也是他对这个新的世界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之一。
他在上一辈子已经活到该自立的年纪了,重来一遍,回到十八十九岁,也不是没有家人就活不下去。
但终究……还是想念。
在摄像机前,也是真情流露,不算借题发挥。
回到《PPAP》组的练习室,莘映光还保留着一些在备采间的情绪。
这个状态没有办法唱歌,也没有办法做表情,只能默念着拍子练练舞蹈动作。
经常和莘映光一起练习的朱正廷很快就发现了莘映光的不对劲,于是拦住他的练习,把低气压的少年拉到练习室的角落坐下。
“小光是刚从采访那边回来?”
莘映光点点头,不解地望着朱正廷。
朱正廷问:“刚打完电话?”他录得早,知道录制内容。
“对。”
朱正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莘映光的眼眶,没有发现哭过的痕迹,心底稍松一口气。
“想家人了吧?我刚打完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先休息吧,调整一下。”
莘映光沉默着摇摇头,然后突然抱住了面前语调温柔的少年。
“谢谢。”
“……!”
朱正廷惊讶了一瞬,而后反手在莘映光背后拍了拍,感受着他喷吐在自己肩上的温热呼吸。
与此同时,练习室里,一架摄像机悄悄对准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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