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
真的很累。
快要到极限了。
这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而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负荷，比以往任何一次舞台都要难过。
支撑着《Mask》组练习生不放弃排练的，是C位张艺兴不断的提醒，和身边的人都在咬牙坚持。
自从莘映光出事后，那个血泊里扭曲破碎的身影成了一块巨石，无时无刻不沉重地压在他们心头。
那是他们活生生的同伴啊……
现在正在医院的急救室里，生死难料。
当《Mask》的队员再次换上演出服时，他们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一身清冷、被深蓝色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的少年。
*
公演日。
缺席一人的导师合作舞台表演依旧准时开始。
入场时，很多女孩手中拿着“莘映光”的手幅和“光”字的蓝色灯牌。
甚至比上次主题考核来的人更多。
工作人员问：“你们最期待谁？”
有姑娘用手幅挡住自己半张脸，挡不了眼里的明媚激动：“最期待光光！！！”
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手一抖，痛心得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好，谢谢，这边请。”
*
开场前，导师后台，导师们在摄像机前有意避开了某个昨天在大厂里掀起巨大风浪的话题。
现场涌起一波波呼喊“张艺兴”的声音。
张艺兴用粉底遮盖了青黑的眼圈，头发后梳，精神气色看不出异常。
他在后台拿起连接现场的话筒，回应了一句：“听到了，大家好。”
舞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他们在期待。
张艺兴说：“我和李老师就先上去主持了。”
欧阳靖、周洁琼和程潇点点头。
舞台上，张艺兴道：“欢迎来到爱奇艺《偶像练习生》公演现场……”
舞台公演在李荣浩和张艺兴的“不荣艺”组合的主持中，欢声笑语开场。
练习生们与舞蹈导师程潇合作的《24K Magic REMIX Havana》，
与rap导师欧阳靖合作的《Zero》，
与舞蹈导师周洁琼合作的《特务J》，
与声乐导师李荣浩合作的《戒烟》，
各个舞台一一完美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直到——
《Mask》。
李荣浩说：“只剩下最后一组了，这里面有没有你们想要见到的人呢？”
“张艺兴！！！”
“莘映光！！！”
“蔡徐坤！！！”
台下热情回应，以这三个名字的呼喊声为最大。
李荣浩：“听到了。那你们想听张艺兴唱什么歌呢？”
“M—a—s—k—！！！”
“接下来，请表演《Mask》的张pd和练习生上场！”
尖叫声更大。
台下的极光快要蹦起来，伸长了脖子，想见她们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
张艺兴、蔡徐坤、王子异、娄滋博、林超泽、李权哲、郑锐彬依次上台。
全部成员上台完毕，只有七人。
张艺兴：“尊敬的全民制作人，大家好，我们是……”
“还——没有想好组合。”练习生们齐声道。
极光们：？？？
……怎么少了一个，莘映光人呢？
她们心头蒙上不好的预感。
一个女孩迷茫地放下了原先举得高高的手幅，转头问同伴：“光光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光光呢？”
喊“莘映光”的声音突然变小了，而后再次拔高。
“莘映光！！！莘映光呢？？”
但台上的人没有解释的意思。
李荣浩说完“接下来把舞台交给他们”之后，《Mask》舞台表演开始。
也有别家的粉丝注意到了最新一轮排名的一位没有出现，但只是疑惑了一瞬。
《Mask》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给人新奇的观感，张pd的舞台自然是好看的，练习生们的表现也不错。
可是，莘映光在哪里？
……
表演结束后，张艺兴解释道：“大家可能注意到，这一次的表演，练习生中少了一个人——就是莘映光。他本来在我们《Mask》这组表演的，但很遗憾的是，他在彩排的时候意外受伤，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因此没能和我们一起完成舞台。同时，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莘映光练习生将退出《偶像练习生》的后续比赛。我们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台下安静下来。
极光们都愣住了。
有观众见自己旁边刚刚在拼命喊“莘映光”的女孩露出失望极了的样子，十分同情。
练习生们都点头道：“嗯。”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有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情绪不太对。”
“好像……是在忍哭？”
“是因为莘映光吗？”
“莘映光怎么了啊？突然退赛了？？”
“说是受伤。”
“哪里受伤？怎么受伤的？”
“不知道。”
……
张艺兴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并希望身边的练习生们都能忍住。
好在没有人在舞台上失态。
做过自我介绍和观众互动之后，练习生下台，导师们上台互动。
张艺兴宣布最终九人出道团名开始征集后，公演结束，观众离场。
没有莘映光的这场公演，也圆满完成了。
*
当张艺兴在舞台上说出“莘映光退赛”的时候，网络上，《偶像练习生》所有投票通道中，属于“莘映光”的投票入口全部关闭。
莘映光的头像暗了下去，和其他被淘汰的练习生一样。
但和淘汰练习生不同的是，他依旧在最前面的位置，只不过投票键成了灰色，再也按不下去了。
同时，《偶像练习生》的官方微博账号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内容大意与张艺兴的说法类似。
——莘映光在彩排中意外受伤，缺席导师合作舞台，并且退出比赛。对此意外，节目组深表遗憾。
全网哗然。
#莘映光退赛#的话题，迅速冲上了微博热搜。
无论人们多么无法相信，这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出道九人团C位最热门的人选，在倒数第二次排名公布中势不可当地拿了第一之后，退赛了。
在即将到来的决赛前，失去成团出道资格。
甚至不能在《偶像练习生》赛程的最后拥有一个名次。
“莘映光到底怎么受的伤，受了什么伤，为什么就退赛了？！！”
群情激愤。
节目组官博却沉寂下去，没有再给出回应。
*
那莘映光的伤到底多重呢？
“他……怎么样了？”
才下舞台，大厂外的观众还没有完全散场，张艺兴和练习生们没卸妆、没换衣服，就坐上节目组的车赶去了医院。
然而他们再心焦，事实不会因他们的担忧而好转。
医院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守医院的工作人员介绍道：“这是映光的经纪人张哥。让他来跟你们说吧。”
张哥神色疲惫，告诉来到医院的练习生们：“才下手术台没多久，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直昏迷，没有醒过，也不允许探视。”
他们这么大一群人，是没办法看到莘映光的。
“生命体征很不稳定……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可能需要二次手术。”
张艺兴问：“那意思就是，还没救过来？”
张哥颔首，道：“对。而且，就算救过来了……唉，也可能落下伤残。”
张艺兴：“……那伤到了哪里？”
经纪人叹了口气，道：“胸腰椎严重骨折、左肩粉碎性骨折、内出血等等……还有重度脑震荡，具体情况还要看醒来之后怎么样。”
而且能不能醒来还说不定。
这是莘映光的主治医生说的。
就算醒来了，腰胸椎骨折的后遗症……要是脊髓损伤严重，还可能造成截瘫甚至死亡。
总而言之，凶多吉少。
但这些话就不必在这群孩子面前说了。
经纪人又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
张艺兴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脸色沉得能滴水，完全没了刚才在台上主持时尽力维持的轻松笑意。
而饶是张哥有所保留，他说出来的消息也砸懵了练习生们。
“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危险”、“二次手术”、“落下伤残”。
无论哪个词，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伤残。死亡。
莘映光。
“呜……”
不知是谁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
不止是《Mask》组的练习生，还有别的组，和莘映光合作过或没有合作过的练习生。
尤长靖、朱正廷、周锐、陈立农、范丞丞、Justin、韩沐伯、秦奋、灵超、卜凡、小鬼……都来了。
还有程潇和周洁琼也来了，两个女孩的情绪更加敏感，听到张哥说的实际情况后，眼眶马上红了。
一大群人沉默着。
护士把他们赶到一边去：“请不要堵住走廊。”
女护士早就被这些妆容精致、面貌俊美的年轻人吸引了注意力。大帅哥大美女穿得花哨鲜艳，特别养眼，只是人人都一副沉痛悲伤的样子。
女护士还想再看多几眼，无奈工作太忙，她又听到了同事的呼唤。
“ICU房2号病人情况恶化，转急救！”
张哥猛地抬头。
“怎么了？”张艺兴问。
“……2号病人，是映光。”
他说。
*
“撑住啊。”
练习生们在心里说。
“我们都要撑住，不要哭，不要哭。”
“不然他要是醒了，看到我们都在哭。”
他们相互鼓气，然而还是有人快要崩溃了。
他们隔着白墙，好像看到躺在里面病床上昏迷的少年。
他浑身缠着绷带，面上戴着氧气罩，面庞苍白毫无血色，神态平静而脆弱。连接身体的仪器上显示的心电图，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艰难地波动。
雪白的医用绷带下，是伤痕累累、无法动弹的身体。
他们在舞台上表演时，他在死亡边缘挣扎，每分每秒承受着可怕的痛苦。
什么高音，什么舞蹈，什么rap，什么梦想，什么出道，没有了。
全部都没有了。
在医院里，在重症监护室面前，他们才感到人的生命竟是这样的渺小和脆弱。时间的流逝好像是同伴生命的倒数，等待的时光让人如此煎熬，难以忍受。
他们只想他活下去。
他们的兄弟，他们的朋友，莘映光，这个人，活下去。
再和他们吃一顿饭，或者，只是醒来叫一声他们的名字也好。
不要舞台了，不要出道了，他们只想他活下去。
“映光……”
蔡徐坤咬牙握拳，掌心全是冷汗。
“胸腰椎严重骨折、左肩粉碎性骨折、内出血、重度脑震荡”，每一个词从经纪人口中说出来，都让他的愧疚和痛苦多一分。
这些……是映光替他受的。
“莘映光，撑住。”
有练习生喃喃道。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
没过多久，有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重症监护室走出。
“谁是2号莘映光的家属？”
张哥站出来，道：“我是。”
“情况相当不乐观，请家属准备签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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