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和煦清凉, 风吹过拂过人的脸颊都能让人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今羡不得不赞同顾归酒说的出来散心是个好主意, 因为起码她没那么难受了。
这段时间来, 只要一闭眼就能感受到梦境里的画面, 好多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是温城玉狰狞带着嘲讽的脸,以及今苑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那一幕幕, 她却怎么都忘不掉。
今羡往前走,顾归酒在身后跟着,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他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不是顾归酒办事的效率, 他一向喜欢速战速决, 当初林九和她的信被他看见了之后, 他就调查出所有的事, 并且不出两三日温家便被杀了一大半。
怎么如今速度这么慢。
速度慢倒也能理解, 但是今羡下意识的总觉得不是很相信, 那日可能昏昏沉沉, 头脑也涨疼, 总觉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今羡现在觉得很奇怪,以顾归酒的性,他不可能没有完全调查清楚, 他是知道了一件事, 就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人。
今羡总觉得顾归酒似乎是想刻意躲避些什么, 包括那日的眼神,亦都有些闪躲,今羡出神的想着,直到身后的人轻轻的牵住了她的手她才倏地回神。
原本以为是顾归酒又开始放肆,仗着人多她不想失态占她便宜,却没想到是因为她差点站在了和她一样失神往前走的宴元川身上。
她敛神的瞬间,那人也似乎回了神,脚步微顿,视线和她的对上。
今羡看着宴元川,他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值得她去记着宴元川的,但今羡确是记住了。
因为宴元川后院的那些画。
每一张每一张,都是她幼年时记忆里的今苑,似乎比她记忆里的今苑要年轻许多,每一张画里,有她蹙眉生闷气的,还有她背着手笑意盎然的模样,以及她垂眸红着眼眶的模样。
每一张都特别的生动,仿佛画画那人心中已经对今苑熟悉到了极致,或许是今羡心中存了疑,总觉得什么都不对劲。
顾归酒高大的身躯微微的挡在了她的跟前,隔绝了宴元川和她的对视。
今羡的视线是他身上的月白色华服,以及宽大的肩膀,她蹙眉,总感觉这个遮挡住视线的动作有点儿突兀。
突兀到让今羡原本只是觉得摇摆不定的怀疑变成了认可,她蹙眉,顾归酒背对着她没看见,不然绝对会立刻收手不让她继续怀疑下去,但他没看见,所以没有收手。
顾归酒被袖口微微遮住的拳头紧了又松,他视线看着晏元川,后者也看见了他,对着他行了一个礼。
“晏叔多礼了。”顾归酒一如既往的尊敬,挡在今羡的身前,“晏叔这是要去哪里”
晏元川刚刚只匆匆的扫了眼今羡,如今便被顾归酒遮挡住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着顾归酒,“出来散散心,整日窝在帐子内,你们呢也是出来逛逛”
今羡眼眸微垂,视线看着他紧握着的那个拳头,耳边是他说的话,平淡至极,仿佛就是真的那般。
“对,但是我和皇后说好了要去那个林子,就先不奉陪了。”
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林子
晏元川微微颔首。
顾归酒转身,看着今羡,眉眼温润,神色正常,“走吧,我带你去林子里。”
今羡抬眸睨了他一眼,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很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不对劲和闪躲,这无疑让她愈发的肯定了心中对他说没有查出来的怀疑,她眼眸微颤,没有表现出来,低低的嗯了声,就算是应了。
她垂眸,只觉得顾归酒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在明知她不会同意的情况下还是伸出大掌,掌心朝上,修长的五指微屈,她抬眸望着他,他笑容依旧,仿佛再这么伸出手等她多久都能等下去。
往日今羡是绝对不会把手给他的,但是如今不同,她想知道这人到底是心慌还是什么,人的各种无意识的反应都和自己的心绪有关,若是心慌,心定然忽上忽下,连带着手心也会觉得凉薄发麻,甚至还会溢出汗。
思及此,今羡将手伸出,小巧的柔荑放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心上,心下恍如明镜般透亮。
他果然心慌。
以前也不是没有牵过手,他的手心永远温热有力度,从来没有出汗的迹象,但是如今,联想起他方才和那日告知真相时的那种不对劲,今羡都确认了,她垂眸,顾归酒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给他手牵着,眼底的笑意愈发的大,握着她的手愈发的收紧,直到看见她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他才收敛了些,微微的松开了些手。
顾归酒牵着她往前走,露过晏元川时,今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晏元川好几眼。
许时她少有这种突兀和无礼的举动,将一旁晏元川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彼此的视线又一次对上,这一次,今羡先收回视线,垂眸跟上了顾归酒的脚步。
只是她心中觉得很疑惑,很是不懂为什么顾归酒要把她和晏元川隔开。
晏元川后院的画到底是什么含义。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晏元川到底在当年今苑的心中,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垂眸陷入了苦思,想到头又开始疼了,她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身边这人的存在感太强了,想忽略都难,让她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想到冒出了苗头,却又会被那人的小动作打断。
时不时的握着她的手收紧一下,或者拇指一直在摩挲着她手背。
暧昧又惹人注目。
今羡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许多人的视线往他们这边看来了,她舔唇,想抽出手,却被那人抓的更紧。
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今羡原以为顾归酒说的林子只是随口一提的,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带她来到了一处幽静处,这里全是竹子,绿色的竹子将周围围绕成一个圈,然后在圈子的正中间有一处水池,水池上旁有木凳子和木桌子。
周围很静谧,竹叶被夏风吹的簌簌作响,伴随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泉水,透过竹筒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流入水潭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今羡眸光微动,一边欣赏美景,一边企图将自己的小手从顾归酒的手心里抽出来。
但那人似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蹬鼻子上脸,她挣脱一下,他便收的愈发的紧,一来二去的,今羡也没了好脾气,蹙眉不耐的呵斥道“放手,我不想和你拉拉扯扯的。”
顾归酒眉眼微抬,被他牵住了的手哪里能这么快就放掉,他自认不是这种先“放手”的人,握着她的手又收紧,她无奈,正准备开口不和他客气骂他的时候,那人却抢先她一步岔开话题,“你觉得这里种梅花好看吗”
今羡蹙眉,一处竹林园,他种梅花进去作甚,想到什么也就开始问出来了,“你为什么要种梅花”
顾归酒也没料到她会接话,毕竟这只是他随口一提的,只是用来转移话题的,既然她接了话,他也不会冷场,他侧眸看了她一眼,莞尔道“羡羡难道不知道,屿国的国花是梅花,有国花代表国,也代表一国之母,你知道什么代表一国之君吗”
“不知道。”
“竹子。”顾归酒说“竹子不卑不亢,刚正不阿,君子如竹,温润如玉,不单单是代表一国之君,还代表了所有勇士。”
今羡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段话,她皱眉,还是不解,“那你往这竹林园里住梅花作甚”
“我想,”顾云深忽然面对着她,单薄的眼微垂,低声道“和你一起。”
梅花和竹子不离,我和你亦然。
今羡抬眸望着他,对视了半晌,见他眼底越来越浓的爱意,她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抿了抿唇,“不用了,梅花可能不想住进竹林园里,别硬栽植,到时候非但梅花没能开出来,竹子也落的一败涂地。”
原本以为这句话她说出来了之后,这人的臭脾气定然不能忍,毕竟她暗示的够明显了。
但今羡好像忽略掉了他这人如今泼皮无赖的功夫,他垂眸望着她,视线不移,盯了她好半晌,久到今羡的耐心被消磨,她蹙眉,不悦的望回去,却看见他像是计策得了逞般,嘴角微微一勾,少有的张扬和肆意的模样,嗓音蕴含着零星的笑意,“可我偏要,我不但要这里种植梅花和竹子,我还要让所有的地方,有竹子就有梅花。让它们和我们一样,无论到了哪里,都能连着根,根在土壤下交织重叠,就像我们,缠绵一生。”
今羡其实少有这种慌乱的时候,像是被他言语间的那种坚定和固执给吓的。
他说的,好像梅花和竹子种植在一起了,他们就能和它们一样,盘根交织。
今羡不屑听这些过家家般的玩笑话,只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竹子和梅花盘根在一起。
他们是在霞光洒落的时候回到了帐子内,门一关,霞光笼罩着围场,有种别样的美,和煦的微风被阻隔在了门外,今羡坐在床榻上,手心里把玩着的,是一朵白色的小木兰花。
今羡将它放在指尖轻转,脑海中却陷入了沉思,心头还是觉得很奇怪,晏元川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从后院看见了他的那些画事开始她就觉得耿耿于怀,只是当初烦心事太多,压积的很烦,没时间给她去思考。
现在依旧很烦,但是她有种想要迫不及待去撕开那层蒙在她眼前的布。
如果晏元川和娘亲是真的认识,甚至关系不错的话,他应该是知道她的亲爹是谁。
今羡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执着的想要找到自己的爹爹,但是冥冥之中她就好像会想起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温润的,卑谦的,还是自大狂妄的,亦或者和那个阴晴不定的人一样
今羡皱眉,捏着木兰花的手转了好几圈,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木兰花是他刚刚回来的路上摘的,二话不说想要簪到她的头上,今羡自然不肯,最后那人折中了一个方法,把花叫她拿着。
还不许她丢掉,简直无赖。
周围的侍卫们的视线聚集在这里,今羡不想和他在这多人的情况下还在争执不休,于是便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拿在了手上便一起回来了。
想到这,她立刻将木兰花丢到地上,还不满意,还顺带着踩了好几脚。
今羡这会儿动静不小,让珞儿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上前一边问“娘娘,你怎么了”
今羡将木兰花踩在绣花鞋下,闻言,抬眸看向了珞儿,问“皇上呢”
自从她刚刚回到了帐内,他就走掉了。
珞儿一愣,似乎在感叹她的记忆怎么消散的这么快,“皇上方才不是说了,去帐内和朝臣们商议政事了吗”
今羡这会儿好像才想起他和她说了他去哪里,但是当时只觉得走的很累,理都没理就进了帐子,更别提去记得他去了哪里。
瞧她这个脑袋。
今羡低低的哦了声,继而坐回了床榻上,只是视线却是一直放空的状态,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人都走到了她的跟前,甚至蹲下了身子,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低低的唤了好几声乖宝,她才蓦然回神。
她此刻是坐在床榻上的,而他是蹲在地上,一高一低,她垂眸望着他,只想自己若是有那种望人一眼便悉知他心底所想的能力就好了,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用想办法见一面晏元川,然后再细细问了。
可惜她没有,而且她还必须趁这几日找到晏元川,不然她回了宫,而晏元川又不知道在哪里,到时候真的见面都难了,更别提顾归酒还瞒着她一些事,这些事似乎晏元川也知道,所以他断不会让她和晏元川见面的。
思及此,今羡心一横,心中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的冲动了。
顾归酒还蹲在她脚边,她垂眸,抿了抿唇,看着他说“我忽然饿了,你去帮我下一碗面吧,我不要和上次的那个一样,你看着做。”
上次那碗面其实很合她的胃口,但是她现在真正想的,是支开他,从而获取时间。
和晏元川见面的时间。
顾归酒一听,还有些愣,俨然有些惊讶。
今羡这是第一次主动同他开口讨要东西,除了那些要离开不切实际的话。
而且这个东西还是一碗面。
他一时开心过了头,也没细究,站起身,嘴角带笑的问“那还要不要荷包蛋还有酱牛肉”
她没心情吃,但是他的提议刚好和她的意,她点头,能拖延他多少时间就托多少时间。
顾归酒见她点头,立刻喜出望外般的笑了,然后看了她几眼,留下一句“你等我”便立刻往外走了。
今羡立刻唤来了珞儿,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去王爷的帐子内,就说今羡有事要见一面王爷,关于今苑的,若是他同意,你就叫他来西边的这个帐子,若是不肯,你就说,还请王爷看在林九的面子上,别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珞儿点头,推开门就往晏元川那里走去。
今羡内心有些忐忑,等不到珞儿的消息了,立刻起身往西边的帐子内走去。
几乎是她刚到没多久,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今羡有些紧张的抿唇,心中害怕,转身看去,晏元川已经走了进来,他有些苍老的容貌眉蹙的很深,看上去很是着急,他问“你认识苑苑”
他没有多耗时间,开门见山,正是今羡所想要的。
今羡望了眼遮得密密实实的门,低声道“我认识,但是我想请问王爷一件事。”
晏元川的心其实很不安,他看着和今苑眉眼完全相似的今羡,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点头,虽然很想知道她和今苑什么关系,但还是出于礼仪,道“你问。”
今羡看着晏元川,其实有点像是在做赌注的感觉,也的确是在赌,赌晏元川到底知不知道今苑以前的郎君是谁。
她问“王爷,我想问你,今苑在和温城玉成亲之前,是否还有一个夫君”
她不想拐弯抹角,她时间不够,顾归酒很快就要过去了。
晏元川瞪大了眼,看着今羡,“为何这么问你到底是苑苑的谁”
看来晏元川是真的知道今苑的往事了,今羡也没有打哑谜,更何况,今苑是她娘亲的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想也没想便开口道“今苑是我娘亲。”
“胡说”晏元川蹙眉,“她分明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酒酒”
话音刚落,晏元川一双眼顿时看向了今羡,眼底神色莫辨。
今羡对上他的视线,半晌后,默默的点头,“对,我就是温初酒。”
“可酒酒”
“我没死,三年前是假死的。”
怎么回到帐子的,今羡已经不知道了,她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难受,但心口闷的慌,她无神的踱步往前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发呆。
被子盖着好像能给她一点点的安全感。
她脑海里忍不住回荡着宴元川的话,她能看见他眼底的泪以及那说话时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吓到她,他缓缓慢慢的说“你娘亲的确是有一个夫君,是我。”
“酒酒羡羡,我就是你的爹爹。”
今羡当时是震惊的,一脸不可置信,怎么说,她幻想过宴元川很多身份,比如是今苑的哥哥,亦或者是旧时的老友诸多诸多,但都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宴元川居然是她的亲爹
而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宴元川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一边红着眼一直看着她,连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视若珍宝的感觉,而一边又企图对她下跪道歉,声音是哽咽的。
“是爹爹对不住你,我一直以为苑苑和温城玉在一起了,也一直以为你是他们的孩子,直到三年前我才从皇上口中得知你是我的孩子,但是当时你你的死讯他也一起告知给了我,爹爹对不起你,没有对你和你娘负责,让你们两个人受苦了。”
宴元川这么一解释,今羡便知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甚至她还是前几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别提宴元川了。
宴元川膝盖碰地的声音让她回了神,是他跪在了地上,哪有父亲跪女儿的,今羡俨然吓的不轻,稳住心绪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珞儿却已经低声轻唤道“娘娘,算时间皇上已经快回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宴元川顺着今羡的搀扶站起来,也能看见她还有话想问,他拍拍今羡的手,面目温润,声音放轻放低,似乎怕吓到她那般,“你只管回去,爹爹如今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爹爹明天去找你,我亲自去和皇上讨要一个说法,回去吧。”
“以后有爹爹在,什么都别怕。”
今羡敛眸,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听见他的这话,那种惶然的感觉终于踏实了些。
她是真的走回来了,宴元川有种能让人信服的感觉,尽管她不知道宴元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娘亲为何又要分开,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她的确需要和宴元川再见一面,一定要把以前的事都给说清楚。
珞儿说的没错,几乎是她躺在床上的下一刻,顾归酒便端着汤面回来了,他的脚步声很好认,低沉有力,今羡被脚步声弄的回了神,但身子却没动,依旧背对着门口。
顾归酒望着今羡纤细的背影,轻声问“乖宝,睡了”
呼吸出卖了今羡,顾归酒哪能不知道她如今没睡,他眸光微动,看见了地上的被踩扁了的木兰花,以为她是小脾气又来了,“生气了”
没回答,那人依旧背对着他。
顾归酒轻声叹息道“你若不喜欢下次我便不摘花给你了,生我的气归生气,别饿坏肚子了,先用点膳。”
她很烦,特别是听见了他的那句生气归生气,她好像只要碰见他,就总是生气,她终于没再装睡了,“放着吧,不想吃了。”
语气太过于平静,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更何况顾归酒时时刻刻都将今羡放在心尖上的,她一个皱眉他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更别提如今了。
“你怎么了”顾归酒将面放在桌子上,踱步往前走,只是还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今羡便将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天色有点暗了,她闷着被子说“你出去睡。”
顾归酒蹙眉,这几日她和他都会很平静的相处,她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和之前那样对她恶言相对,虽然还会有,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多,如今怎么
顾归酒有点心慌,这种心慌是从今羡碰见了宴元川开始的,他喉结滚动,“你先和我说说,我做错了什么。”
今羡没了好脾气,那种被欺骗的烦躁和宴元川居然是她爹的事实让她一直觉得心头浑浑噩噩,听见他这话,她掀开被子看向他,冷笑了声讽刺道“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隐瞒宴元川是我爹的事实”
顾归酒垂落在袖口上的手指尖微颤,心蓦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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