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盆里跃动的火苗, 沈卯卯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最开始她以为这个副本的主要剧情会围绕着四位小姐展开, 结果现在莫名其妙地就牵扯上了鼠疫和黑死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大片大片黑烟从窗缝里逸出, 屋里也是一片烟熏味。
她想了很多,包括娄京墨的工作服被烧了她接下来穿什么,到黑烟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再到这个副本的剧情……
相比于她的纠结, 娄京墨那是相当淡定。烧了衣服后, 她又开始琢磨潜入城堡的事。
没等她琢磨出个一二三来, 外面就传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们所住的位置靠近庄园大门,所以外面有什么动静在屋里能听得一清二楚。庄园大门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所以沈卯卯并未对这个声音过多在意。
倒是娄京墨侧耳认真听了一小段, 然后抬手关上了窗户。
沈卯卯:“娄姐?你这是准备让我们一氧化碳中毒死在这里吗?”
娄京墨道:“好像是男爵回来了。”
男爵?那不就=重要剧情?
沈卯卯一盆水泼在火盆上,房间内顿时就又多了一大片白色的水蒸气,混淆着那股呛鼻子的黑烟, 把两人都给罩住了。
她抓住娄京墨的手,摸索着打开房门,和娄京墨一起走出去, 然后把门一关……
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里面正“仙气缭绕”着。
“走——”她小声跟娄京墨说,“咱们去看看热闹。”
娄京墨:“……”道理她都懂, 这么一盆水下去, 火盆还能不能用了?
……
上午的时候外面还没几个人, 现在庄园中间的马路两边全是仆人,一个人头接着一个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好不壮观。
刚才她们在房间里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这些仆人,男爵的马车其实还没到。
四位小姐从花园的长廊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自己的仆人。侍卫们拿着剑,女仆们撑着伞,围观的其他仆人高声赞扬着小姐们的美貌,声音如同热浪,一波高过一波。
沈卯卯躲在娄京墨身后,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暂时还没有仆人敢挤到中间去,小姐们的附近勉强算是一个真空地带。所以她能一眼就看清:除了小姐们,八位仆人一个不少,全到齐了——包括她自己。
两位家庭教师穿着崭新柔软的衣服,不动声色地跟在小姐们的身后。男人面无表情,女新人脸色惨白,看着倒是比男人更像是真正的玩家。
已经又过去了半天的时间,沈卯卯也无法确定早上还一起吃饭的人现在还是不是人了;两位家庭教师从一开始就不和他们在一起,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也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
没等多久,就有一队马车从远处行驶过来,最后驶入庄园院内。
许久不见的燕尾服管家莱森迎了上去,态度恭敬地站在一辆马车边。
车夫打开车门,一双镶着金边的靴子踏在地上,穿着礼服的高大男人从马车里钻出来,露出了他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沈卯卯扒着娄京墨的肩膀偷瞄中间的几人,见状不由得吐槽道:“这是刚参加完化妆舞会吗?”
娄京把她拽进怀里,毫不留情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
所幸她们的位置很靠后,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关注。
莱森弯腰向男人行礼:“男爵大人,欢迎回家。”
男爵矜贵地点点头,看向四位美丽的小姐。
小姐们提着裙摆向他行礼,齐声道:“父亲大人,欢迎回家。”
“好孩子……”男爵开口说话,嗓音像是砂纸摩擦着石头,异常粗砺。
三小姐似乎有些怕他,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退后了小半步。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立刻又抬脚返回了原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垂下了头颅。
男爵却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带着丝绸手套的食指挑起了女孩精致的下巴,玩味地说道:“小安娜……你在怕什么?”
三小姐纤长的睫毛不停颤抖,却还要强颜欢笑道:“我没有……父亲大人。”
男爵放开了她,冷哼一声径直走向城堡,把剩下的人全都抛在了身后。
四位小姐全都松了口气,三小姐安娜更是直接趴在了露珠的怀里。
从沈卯卯的角度,很轻易就能看出来,露珠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管家莱森并没有跟着男爵进入城堡,他看着小姐们,冷冰冰地说道:“还请小姐们保持仪态,不要辜负老师们的期望。”
安娜沉默地又挺直了脊背。
女新人摆摆手:“没有的事。”虽然她的脸色很白,但神情还算镇定,并没有自乱阵脚。
莱森这才满意,转头去点算车队带回来商品与货物。
……
四位小姐的地位并没有沈卯卯想象得那么高,这点从男爵和管家对她们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不过仔细想想这点也说得通,毕竟她们只是养女,在家中地位尴尬也挺正常的。
所以男爵自己的孩子呢?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男爵,总不能娶不到媳妇儿吧?
沈卯卯咂咂嘴,心想这要是真的,他这男爵也当得挺惨的。
看完热闹后,人鬼混合的女仆和侍卫们被带回城堡,她和娄京墨在仆人们走光之前离开了庄园的前院。
刚才这么大个热闹,庄园里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十三名玩家,不管死的还是活的到场了十二个,除了小金毛和新人赫永昌以外都没错过这个剧情点。
赫永昌是厨师,现在正是主人吃饭的时间,他估计是在城堡的厨房里忙上忙下,没时间出来。
所以小金毛去哪了?
要不是娄京墨提起,沈卯卯甚至没想起来金毛已经一个上午没出现了。
也许是为了照顾玩家的生活习惯,或者是因为男爵的仁慈(这点还有待商酌),庄园里的仆人也是有中午饭的。两人先回了趟卧室,被满屋子的烟熏了出来,然后又去了厨房,领来自己的午餐边吃边等金毛出现。
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到金毛的影子。
虽然不愿意那么想,但金毛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
“您好,请问你知道新来的那个金头发的马夫去哪儿了吗?”
马夫摇摇头:“不清楚啊,我刚从商队里回来,你问问别人吧。”
沈卯卯道了句谢谢,没有气馁,继续向马厩里面寻找,逢人就问“请问您知道新来的金头发马夫做什么去了吗?”
问了一圈下来,终于有个人回答道:“那小子?他带着一匹马去了农场,到现在都没回来,其他的马都要被饿死了,等他回来管事一定会用马鞭抽他的!”
沈卯卯还哪有心情管金毛回来之后能不能被抽,人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娄京墨安抚她:“别慌,我们出去找找他,我跟他组过队,如果他出事,我这边能感应到。”
即使她这么说了,沈卯卯却还是心慌得不行。
娄京墨向马夫询问了一下农场的具体位置,也没过多犹豫,直接带着她离开了庄园。
和庄园里的环境相比,外面的世界显得格外脏乱差。
沈卯卯拉着娄京墨的手,看着从自己身边目不斜视地路过的男男女女,总觉得跟来时相比,外面的环境像是产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难闻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太阳无法照射到的角落独自发霉、腐烂……
穿过一栋栋低矮灰暗的建筑,她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石桥。
桥上时来来往往的马车、行色匆匆的行人,还有配qiang巡逻的侍卫;桥下是臭气熏天的脏水,水色发绿发黄,上面还漂浮着看不出形状的动物尸体,苍蝇乱舞。
人们丝毫不把这样的情形当回事,甚至习以为常,走在上面鼻子都不用捂。
沈卯卯不行,她恨不得多长出来两只手,全用来捂鼻子。
“我靠这个味儿真地道!”她闷声闷气地说道,“就这么个环境,没有瘟疫才怪了。”
娄京墨把左手食指横在鼻孔前,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等把桥和河水抛在身后了,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你刚才闻不到臭味,但因为你张嘴呼吸、说话,臭气、病毒和细菌就直接从嘴里进入你的身体了。”
沈卯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吐。
过桥后要沿着小路往山上走,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男爵家的农场。
农场大门紧锁,门前也没有任何守卫。铁栅栏门里站着一匹马,马脚下,一个一头金发的人正双目紧闭着,不知生死。
沈卯卯几步跑到门口,刚准备喊出金毛的名字,就被娄京墨再次捂住了嘴:“呜呜?”
娄京墨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打草惊蛇。”
说完,她抓住牧场大门的栏杆,踩着上面的铁艺花纹,三下五除二地就爬到了顶上。
门上有一排起防盗作用的尖角,沈卯卯心惊胆战地看着娄京墨长腿一抬,危险区域擦着尖角低空掠过,长舒了一口气。
这要是一不小心操作失误了,那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发作现场。
平安落地的娄京墨拍了拍手,制止了也想爬过去的沈卯卯:“你留在外面,以备不时之需。无聊的话可以研究研究这扇门,看看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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