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
“附议!”
“处死!”
“附议!”
愚民们从来都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 在男人的带头下, 这些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高呼着这两句话。他们的眼中倒映着火光,红色与黄色交错,看起来竟比火堆上已经被烧得不成形了的几人更像是恶魔。
红袍主教皱起了眉头, 不满地说道:“她们没有恶魔的外表, 她们不是恶魔——啊!”
恶魔肆虐, 教会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应对措施。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恶魔, 无论人们如何向上帝祈祷都无法改变现状。人们的信仰越来越淡薄,原本备受尊敬的主教被人推倒在一旁,半天没爬起来。平民们一点一点靠近, 领头的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娄京墨也轻轻笑了,她推推沈卯卯:“去把那个主教拉上来。”
沈卯卯向来不怕人——虽然对面的人好像有点多。听娄京墨这么说,她也不问原因, 直接跳下去把红袍主教扶起来。
主教大人喘着粗气,白花花的胡子不停颤抖:“你们疯了!已经疯了!伟大的神啊,求您救救这帮愚蠢的家伙吧!”
说着就要在原地祷告, 死活不肯挪动地方。
沈卯卯:“行了,别在这儿祈祷了!赶紧上车, 这是瘟疫, 光明神他老人家管不了这个。”
主教大人目瞪口呆, 被她半推半拱送到车上,指着沈卯卯的手一个劲儿抖。
沈卯卯三下五除二也爬上去,补刀道:“别抖了, 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瘟疫是一种病,是你们不讲卫生造成的。”
主教世界观受到震撼,张大嘴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在沈卯卯救人的同时,娄京墨抓住马金毛的缰绳,朱唇轻启,开始唱歌——
“Ring around the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Ashes! Ashes!
We all fall down.”
歌声与那五道影子唱出来的一模一样,甚至比它们唱的要好听许多。
马金毛回头看了她一眼,焦躁地甩了甩蹄子,不明白她突然唱这首歌做什么;沈卯卯却眼尖地看到了地上随着她的歌声而渐渐凝出实体的影子。
平民们也见到了这极为不科学的一幕,冲在最前面的男人后退了两步,恐惧慢慢爬上了他的脸庞:“这……这是……”
红袍主教被吓得够呛,低头念起了圣经。
男人不知道想了什么,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你们看!她们果然是恶魔!大家快抓住她们!不能让她们召唤出地狱的魔鬼!”
一大堆人咆哮着冲上来,他自己却悄悄地退至人群之中,不敢往前上。
被召唤出来的五道影子已经凝实了一半,娄京墨的歌声停了下来,它们开始自己唱歌。
“走!”娄京墨一甩缰绳,马金毛抬腿就向着一个人少的口子冲了过去。
主教差点被惯性甩下去,沈卯卯一把薅住他的胳膊,大吼道:“抓稳了!”
马金毛撞飞了一个手持武器的人类,人墙中出现了一个缺口。旁边的其他人伸手想要扒住马车,娄京墨和沈卯卯看准伸上来的手,一打一个准,像是砸底地鼠一样把冒头的人全都砸了下去。
几声惨叫响起,伴随着越发嘹亮的歌声。
马蹄“哒哒”,带着他们冲出人群,驶入更广阔的马路。
两边的房屋渐渐增多,却依旧是漆黑一片。没人开灯,窗后却有许多双眼睛,掀开窗帘默默地观察着街上的一切。
瘟疫开始传播,人人自危,除了那波借着恶魔的名头排除异己满足自己私欲的人外,街道上空无一人。原本繁华的城市因此变得萧条,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死气。
走出去一小段距离后,身后才隐隐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尖叫。
沈卯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听见身旁娄京墨凉凉地说道:“不忍心?”
“没有没有。”沈某人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个副本到底想表达什么。”
红袍主教自动忽略副本相关话题,自顾自地吟唱光明圣经,恳请着神的垂怜。
脱离危险之后,马金毛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平缓前进。
娄京墨思考片刻,说道:“我猜这场游戏有一个大主线,几条小支线。”大支线就是鼠疫,其中一条小支线大概与男爵和他的女儿们有关。
沈卯卯开始回想剧情,游戏才过去一天,她们却触发了无数剧情,说这次副本不难都没人信。
又过了一会儿,主教的圣经诵读完毕,他睁开浑浊的双眼,说道:“光明神会保佑众生,所有的罪孽都可以在烈火中被洗涤,包括你我。”
娄京墨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主教的脸上还带着刚才倒地蹭到的泥土,让他此刻严肃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滑稽。他不喜不悲,抬头望着天空,丝毫没有刚才那股世界观都崩塌了的崩溃感:“这是神对我们的惩罚,所以我们才无法反抗,但这都是对我们有益的。”
他叭了个叭叭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无非都是一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之类的心灵鸡汤,听得沈卯卯忍不住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想把他从马车上扔下去。
好在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引起了两个女孩的不耐烦,叹了口气闭上了嘴,不再说教。直到路过一座灯火通明的教堂,他才开口道:“谢谢你们的帮助,将我放在这里就好,神会保佑你们……”
马金毛自动停车,老主教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去,步履蹒跚地走向教堂。
娄京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高声问了一句:“你的神会犯错吗?”
主教身体僵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踉踉跄跄地走远了。
马车又继续前行。
沈卯卯问她:“娄姐,你发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问?”
娄京墨道:“我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不像是在描述瘟疫。”
沈卯卯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她的智商完全在线,听娄京墨这么一点拨,她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与其说是瘟疫,那个主教更像是在说游戏。
游戏的制作者就自称为神,认为自己可以审判别人的罪恶,并对他们进行主观上的宽恕……
先不说他这种行为的合法性,单论他通过自己的喜好判断选取游戏者的方法就能知道,这位“神”并不是彻彻底底公平公正的。
一个无法做到公平、夹杂私货的人配被称为神吗?
娄京墨一直对游戏制作者嗤之以鼻,与之相应的,她也对主教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要是这个游戏真的这么全能,她又怎么会被迫开始游戏?正如她所问的,神会不会犯错?老主教并未给与她准确的答案,想来是自己也无法确定这点。
沈卯卯嘟囔道:“这么说来……那个老主教是游戏制作者的脑残粉了?”
娄京墨点头:“而且他这里一定会有隐藏任务,隐藏任务的奖励,很有可能会是卡牌。”
沈卯卯眼睛一亮,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老神父口中的“天火”,激动地说道:“是不是云胜进那张卡?!”
“我不确定。”不过几率很大。
游戏制作者在每个人的道具池里放了十二张卡牌,从1到12,第一张西门彼得最容易获得,其次就是掌管天火的安德烈……
卡牌获取难度由小到大依次递增,第十二张卡犹大至今无人见过,没人知道它有什么功效,但背叛了神的犹大,绝对是十二张卡牌中最特殊的存在……
……
夜色如水。
两个侍卫端端正正地站在庄园的大门口,检查来往宾客的邀请函。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街道上火光一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点蜡烛;庄园内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对比鲜明。
一辆辆马车停在庄园门口,贵族老爷们踩着仆人的后背从马车上下来,纯皮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优美的音乐声从庄园最中心的城堡里流淌出来,管家莱森站在城堡的门口为宾客分配面具。
这是一场假面舞会,参加舞会的人都要带上面具。
平民吃不饱穿不暖,生活在对瘟疫的恐惧之下;贵族们吃饱喝足,还有心情和闲钱举办舞会,花钱如流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莫过如此。
为了防止在庄园周围游荡的平民冲撞到贵族们,管家莱森派人清除了在附近游荡的流浪汉,还征集了所有侍卫,让他们在庄园内外巡逻,所以马金毛刚把车开到庄园附近,就被两个不认识的侍卫强行逼停了。
其中一个侍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另一个则直接掏出一把手|枪,对准马车上的两个女孩。
沈卯卯使出瑟釉之术,她把衣领往下扯扯,矫揉造作地从马车上站起来,柔声柔气地说道:“两位侍卫大哥……”
拔剑的侍卫:“不许乱动!回去坐下!”
沈卯卯翻了个白眼,把衣领放回去了:“我想我们是庄园的仆人!外出办事,回来晚了,这马和车都是庄园的,不信你自己看看。”
两人中的一个上前检查了一下马车,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男爵的家徽,但同时也发现了昏迷的金毛。
“他是谁?”侍卫警惕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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