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卡亚的脸色非常精彩, 笑容凝固在了嘴角。虽然双腿因为害怕而想着逃走, 可是理智告诉他马车驶向盖涅门堡应该并不是为了把他送进监狱。
扎卡亚讪笑着问黛黛“盖涅门堡我们为什么要去盖涅门堡”
黛黛大咧咧地说“我们去接玛琳呀。”
扎卡亚很惊讶“玛琳阁下为什么会在盖涅门堡”
黛黛回答说“因为那个叫里拉切的神官。玛琳担心他逃走, 所以亲自送他去盖涅门堡。”
“里拉切神官盖涅门堡”扎卡亚震惊得如同被雷劈中。
黛黛在索罗沃奇家族的领地诺克森长大,有来自魔法师贵族家庭的自豪,对神职者的权威并不怎么迷信。但扎卡亚不一样,他太清楚里拉切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了,所以在听到黛黛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不可能,高高在上的神官里拉切怎么可能会被投入监狱, 他可是大神官梅内尼特的侄子,内定的下一任大神官
黛黛不喜欢他怀疑的态度,高扬起小小的下巴,皱着眉问“难道你认为玛琳没有这个本事吗玛琳非常厉害,是除了费切尔大人和阿尔嘉大人之外最厉害的魔法师, 不管什么神官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时,扎卡亚已经震惊得整个身体都瘫在了车厢的椅子里,他眼珠疯狂游移, 整个脑子在混乱地转动。他不是怀疑玛琳没有打败里拉切的本事, 而是神职者的地位坚不可摧, 这种观念已经深深植入了他的心里, 所以乍然听到这件事,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喂, 扎卡亚, 要是你再这样, 我就要把你赶下马车了。”黛黛不满地说。
扎卡亚立刻清醒了过来,不,如果黛黛说得是真的,他更要跟去。
扎卡亚急切地问“黛黛小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里拉切神官会被送进盖涅门堡,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
黛黛还极少被称为“小姐”,忍不住就有点得意,不过她很快又正经了下来,说“克里夫没有说。但肯定和国王的死有关系,说不定就是那个可恶的神官杀害了国王。”
克里夫懒得和黛黛解释,只是告诉了她要去做什么。不过黛黛知道,只要见到玛琳,她就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玛琳和克里夫不一样,从来不因为她是一个女仆就敷衍她。
扎卡亚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他确实整个人都发抖了一下。
扎卡亚抚摸自己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臂,喃喃自语着一些黛黛不懂的词。
这时候,僻静的街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的逼近,他们所乘坐的马车方向急转,突然刹住。这骤然的变化造成了颠簸,将黛黛从位置上抛了下来。
黛黛扶着车壁爬起来,揉着被碰疼的脑袋,抱怨说“发生了什么”
扎卡亚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正看到一支骑马的队伍从他们的马车旁奔驰而过。正是为了避让这支队伍,他们的马车才突然减速转向。
扎卡亚的夜视能力很好,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辨认出了那支队伍“是盖涅门审判庭的官员。”
除了神职者和贵族,在这样的深夜里也只有身负任务的官员才会在内城区的大街上疾驰。
扎卡亚不得不产生联想,难道说,和里拉切神官有关
“玛琳,玛琳”耳边响起呼唤声。
一直忙碌没有时间好好休息,玛琳很累,居然在颠簸的马车上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菲利多骑着马跟在马车外,一边监督押送里拉切的马车,一边透过车窗,看着玛琳倚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玛琳几乎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于是只是看着,不忍心叫醒她。
直到马车停下,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菲利多才进入车厢,小心地拨动玛琳的胳膊,把她唤醒。
玛琳揉揉眼睛苏醒过来,看到了面前的菲利多,于是露出一个迷糊的微笑。
没有清醒的玛琳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特别纯真无害,菲利多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菲利多我们到了吗”玛琳问。
菲利多低头避开视线,回答说“到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是盖涅门堡的大门前。看到盖涅门堡,玛琳忍不住小小地“哇”了一声。
和传说中一样,盖涅门堡果然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墙壁几乎可以比拟城墙,顶层是厚重的塔楼,整个堡垒只有一个出口。盖涅门堡分成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地下是水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地面上除了一部分监牢还包括两个审判庭。
盖涅门堡旁边伫立着一幢相对轻巧的石头楼房,是在后来建造的审判庭官员的办公建筑。
里拉切神官已经苏醒过来,他被玛琳打伤,在苏醒后,白花骑士用神圣治愈术对他进行了初步的治疗,他恢复得并不彻底,走起路来依然是一瘸一拐。因为神职者的尊严不应被亵渎,他没有被捆起来,只是被收走了法杖,但有四个白花骑士围绕在身边,想逃走是不可能的。
维洛多尼和丝妲薇安派遣的下属跟在这支队伍的后面,几十名白花骑士和后面跟着的人群,让这支押送的队伍异常庞大。
这样声势浩大,导致在到达盖涅门堡之前就已经惊动了盖涅门堡的长官,监狱长和卫兵汇聚到大门处,深夜里,深邃得如同坟墓一样的盖涅门堡门前人头攒动。
丝妲薇安的官员正在和盖涅门堡的官员对接,用文书说服他们打开第二道大门,将里拉切神官收押。
但盖涅门堡的监狱长却在疯狂摇头,说“不,没有这样的先例,没有大神官的神罚令,我不能收押任何一个神职者。”
对话飘到了后面,让被白花骑士围绕的里拉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时候玛琳走下了马车。在玛琳出现后,白花骑士和跟随而来的官员们自动让开,为她和菲利多让开一条通道。
玛琳有些诧异他们的礼让,不过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细节了,她得先到最前面去。
人群分开,让监狱长一眼就看到了玛琳。玛琳衣着很普通,但她的魔杖很显眼,那样硕大的红英魔法石实在是罕见,而且魔杖的造型也是明显的短杖。神职者的法杖都是统一的制式,只有魔杖才有可能是这种样子。
监狱长眼睁睁看着这名魔法师走近了他,然后这名魔法师开口了“你是盖涅门堡的长官”
在深夜那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玛琳的深色头发和深色眼睛就像是黑寂的丛林一样,这让监狱长不由声音都变得紧张了“是的。”
“按照律法,收押犯人只需要法官签章的诉讼书,或是王室及军务室的相关公文。”玛琳缓缓地说。
但实际中的施行并没有这样严苛,许多时候只需要神职者或者某个大贵族的一句话,盖涅门监狱就很乐意收押他们送来的犯人。这一次只是因为送来的人是一个庞然大物,监狱长感到了畏惧。
“诉讼书在这里。”一个声音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西德尼王子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向了他们,他手上拿着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面有一大一小两个鲜艳的火漆印,一个来自盖涅门堡的法官,一个来自雷佩达王室。
玛琳转向了监狱长,问“可以收押了吗”
监狱长似乎还想拒绝,但是玛琳没有给他机会“只是暂时收押在盖涅门堡。但现在国王去世,适用威利斯大帝的紧急军事法,如果你拒绝执行,那么在紧急法下,你就只能被停职了。”
西德尼王子已经站到了人群的中央,就在监狱长对着的另外一个方向,他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准备好随时使用王储的权力,把这些忘记自己职责的官员一一送回家去。
“作为光明女神的信徒,我不能这样做。”监狱长还想要反抗,说,“神职者是光明女神的使者,不能被如此对待,女神在上,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被光明女神惩罚。”
“那么你不应该当监狱长,应该只是当一个信徒。”玛琳又困又累,不想和他废话了。
西德尼王子说“监狱长,不,我以王储的名义,宣布你现在不是监狱长了。”西德尼转向了他的后面,“卫兵,开门。”
监狱长并不害怕,王室的话在盖涅门堡向来没有什么用处,就算名义上停职他也依然可以行使监狱长的权力。他站稳了不动,在他的身后的盖涅门堡的卫兵们也堵在了第二道门前,不让他们进入。
不过这里,除了王储,还有玛琳。
先礼后兵,“礼”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玛琳举起了魔杖,随着魔法的波动,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升起,像是一块盾牌逼向了监狱长。在这个屏障的压力下,监狱长被直接推到了一边去,就仿佛一个挡住巨人的路的小孩。
完成这些,玛琳只用了一秒钟。
她说“走。”
玛琳走在了最前面,在她的后面紧跟着西德尼王子和菲利多,然后就是里拉切和环绕着他的一大群白花骑士。
最高领导已经被推到了路边,卫兵们惶恐无措,他们下意识地还想顽抗,紧张地握着武器挡在大门前。
西德尼说“监狱长蔑视律法,已经被停职了,你们却依然要跟从一个渎职长官的命令吗”
在卫兵们的犹豫中,菲利多已经带着白花骑士走上前去,他们的气势无法阻挡,就像是一柄尖锐的长枪冲破了防御,为玛琳打开了一条通畅的大路。
第二道门缓缓开启,在玛琳带着里拉切跨入这道沉重的铸铁大门之时,他们的第二步也终于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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