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夜来者

    有乔惟肖站在前面挡着,值班老师看不太清阳煦,又问了一遍:“干哈呢你们?啊?”

    阳煦回过神来了,他推开乔惟肖道:“老师,我是刚转学来的,我宿舍没水,先借一下他宿舍卫生间。”

    “这样啊,那你快点洗漱完回去,要不扣分了啊。”

    “谢谢老师。”

    老师走后,乔惟肖给他从自己柜子里拆了一支新牙刷一条新毛巾。

    阳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些?”

    “你空着手来的。”乔惟肖躺床上去了,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屈起,倒是没继续脱衣服了,“我觉得你还不至于傻到洗漱还不记得带洗漱用品。”

    阳煦进了卫生间,心说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怎么听怎么不痛快呢?

    他进了卫生间不久,灯就熄了,里面顿时传来丁零当啷的打翻声,阳煦“卧槽”了声:“怎么停电了?啊……擦,老子的手!”

    乔惟肖只得又起身,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凭借着Alpha超绝的五感,就算在黑暗中也能很轻易就看清了阳煦正满脸的洗面奶泡沫,想摸水龙头又找不到反而还磕到了手。

    “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定时熄灯,”乔惟肖说着,给他拧开了水龙头。

    “你有手电吗?帮我打个光。”阳煦草草冲了洗面奶,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半眯着眼看他,眼眶被刺得有点泛红,眸子折着窗外的黯淡月光,水光潋滟地瞅着他。

    乔惟肖忽然转头看向墙角:“有,但是不行。”

    “啥?为什么不行?”

    阳煦刚问完,窗外就闪过一束手电筒的光,随即一声大喝:“402宿舍!卫生间里怎么还有人??”

    乔惟肖一边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往下压,一边关上了水龙头。

    那束光直直地照了会后又移去了下一个宿舍。

    乔惟肖迅速收回了情急之下按在阳煦后颈上的手。

    “看到窗边有人,会扣分的。”乔惟肖压低声音,简短的解释。

    “这什么骚操作?”阳煦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用气声说话,“他mua的怎么整得跟做贼似的?”

    乔惟肖短促地笑了下,“习惯就好。”

    阳煦加快速度洗漱完毕,临关上门时,他听到阳煦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很轻,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

    乔惟肖唇角弯了弯:“不客气。”

    门打开又关上了。

    乔惟肖不自觉地捻了下手指,似乎还残存着那细腻如玉的温润触感。

    有一丝浅淡的香气还在指尖萦绕不散,有点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本来习惯性的要去拿柜子里的褪黑素,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自己今晚能很快入睡。

    预感被证实了,他躺到床上,还没数够十个数就阖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境光怪陆离,最后回到了他的宿舍。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能意识到他在睡觉,并且知道他在做梦,但是无法动弹。

    这时,门开了。

    窗外风起云动,月光皎洁,照亮了门口的人。

    然后那个人影走了进来。

    没错,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难道是贼?

    乔惟肖瞬间就想起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像灌了千斤重的铅块,不听使唤,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贼走了进来。

    那个贼不翻箱也不倒柜,而是直直地向他走来,站在他床边。

    这是要杀人灭口??

    乔惟肖冷汗悄然而下。

    他一贯强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正当他准备咬破舌尖暴起反击来个鱼死网破时,凝固许久的人影忽然动了。

    他弯下了腰。

    是要从地上捡什么武器吗?

    只听“啪嗒啪嗒”两声,那个人弯腰……脱下了鞋。

    然后窸窸窣窣的,爬上了乔惟肖的床。

    乔惟肖:“……?”

    乔惟肖是面朝外侧睡的,那人就爬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

    乔惟肖:“……???”

    似乎是寻找到了心仪的东西,那人满足地喟叹一声,热气呼在乔惟肖的后颈上,掀起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那里是腺体,一个Alpha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乔惟肖的手指忽地动了动。

    身后的人无知无觉,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了那块皮肤,试探性地嗅了嗅,鼻尖若有若无地蹭到他的后颈,几次后终于确定这是自己想要的,又停了一下。

    屋外风声飒飒,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室内变得昏暗。

    乔惟肖终于渐渐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支配权,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

    他全身肌肉绷紧,猛地凝固了。

    因为后颈落下了一小片濡湿的温热。

    很轻,很软,一触即分。

    像蝴蝶亲吻花朵,猫咪舔舐牛奶,蜻蜓掠过水面。

    停了一会后,温热的触感再度落下,一下,两下……

    皮肤忠实地将触感通过层层神经迅速反馈到大脑,海潮一波波地奔涌上沙滩,山呼海啸般,炸得乔惟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支离破碎,一片眩晕。

    这个人,居然在……

    乔惟肖呼吸一下子乱了。

    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升温,有不知名的情愫暗暗发酵。屋内静极了,只有乔惟肖压抑的呼吸声和颈后若有若无的粘腻水声。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破土而出,乔惟肖咬紧了牙,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没有一个Alpha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但是乔惟肖和那些普通的Alpha不一样。

    他闭了闭眼后,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身后的人动作似乎很僵硬,一定要做完一个动作想一想才能进行下一个动作,乔惟肖瞅准这个空档,出手如电,猛地反身骑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似乎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变故,没有任何的反抗。

    窗外的风声大了,吹得乌云流动速度快了不少,乌云的厚度由厚变薄,月光渐盛。

    乔惟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平复还在躁动沸腾的血液,他俯下身,想借着越来越亮的月光看清这人是谁。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楚,手下忽然一空,那个人不见了。

    凭空消失,不见了。

    乔惟肖惊起。

    黑暗中,他坐在床上,宿舍里回荡着他的喘/息声,有汗珠从额头滚到他的眼中,阵阵的刺痛。乔惟肖伸手摸自己的后颈,没有温热的触感,也没有未干的水迹;床下只有他的鞋,没有第二个人的。

    他大步下了床走去门口,宿舍门虚掩着,门外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等等,门怎么是开着的?

    乔惟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想起来了——阳煦从他宿舍出去的时候他忘记锁门了。

    ……锁还是没有锁?啧,他记不清了。

    难道刚才是梦?

    可是……太真实了,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吗?

    在门口站了一会后,乔惟肖慢慢地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屋内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暗香,乔惟肖嗅了嗅,才确定香味的来源是他的手指,那手在之前按了阳煦的后颈,染上了些许信息素。

    澜城的九月并不燥热,不开空调电扇,夜晚甚至还有些凉意,乔惟肖身上的燥热不减反增,最后干脆起身,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后去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的手指。

    良久,水声停了,他再嗅了嗅,香味还在,淡淡的,却挥之不去,像恋人间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如胶似漆欲语还休。

    风将乌云吹过去了,皎洁的月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站在原地许久后,乔惟肖终于妥协了,面无表情地骂了句脏话后自暴自弃地进了厕所。

    ***

    被起床铃吵醒时,阳煦还有点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抓了抓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打着呵欠穿衣服。

    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因为信息素紊乱越发严重,他已经快半年没有好好地一觉睡够八个小时了。

    阳煦精神满满地起床穿衣后敲开对门。

    咦,门没锁?

    乔惟肖已经洗漱好了,正半跪在地上穿鞋,看到阳煦进来,居然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阳煦还真不习惯这个毒舌怪语塞的样子,他食指挠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乔惟肖低下头继续绑鞋带,“快点去洗漱,穿上校服,六点要到操场集合,迟到了扣分。”

    阳煦一看表——五点四十五了。

    能让乔惟肖这么懒的人都勤快起来,看来不能耽误了。

    阳煦用五分钟迅速洗漱完毕,临走前又有点别扭地对他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不知道操场怎么走。”

    乔惟肖看着墙角:“嗯。”

    阳煦松了口气,冲回自己的宿舍,边穿衣服边锁门。

    其他宿舍的学生也纷纷鱼贯而出,往楼下跑去,还有的太着急把鞋都跑丢了。

    这个样子让阳煦紧张了起来,终于和乔惟肖在五点五十七的时候冲到了高二四班的方阵里。

    值周的同学一手掐表一手记名,看没逮到他俩,很失望的样子。

    一中的一大特色就是早起跑操,是从某著名中学取经过来的,一直沿用了五六年。为此任意没少跟他吐槽:“什么强身健体啊,我看是学校怕我们挺不住猝死吧。”

    往常方阵此刻都在高声朗读背诵,而今天后排的男生们却有些不安生。

    “我靠……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走廊里有人走来走去的,好特么可怕啊。”

    “你几楼的?”

    “我四楼,和复读班的混住,哎你们没有听到吗?我们寝室的都听到了!”

    “我在三楼,我听到楼上有人大半夜的走来走去,开门关门的还拖凳子,把老子吵醒了好几回。”

    “估计是出去上厕所吧,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们寝室里都有自己的卫生间啊,干嘛出去上厕所?”

    沉默了片刻,有人不确定道:“也许是……厕所坏了去别的寝室上?”

    “行了,值日生要过来了,背自己的书吧。”乔惟肖淡声道,声音不大却能让吵吵嚷嚷的男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阳煦听在耳里,他昨天少有的睡得很熟,什么都没有听到。但这种事就跟无人居住的楼上突然传来蹦玻璃珠声音似的,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左耳进右耳出,他也没往心里去。

    绕着操场边喊边跑了一千二后,不少体弱的Omega都累瘫了,连呼哧带喘的,阳煦本来就经常健身,慢跑一千二不算什么。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没吃早饭还是怎么了,他头有点晕晕的。

    回到教室上语文早自习,乔惟肖告诉他要背哪篇课文,阳煦低声应了。乔惟肖盯着自己的课本道:“你脸有点红。”

    “有吗?”阳煦摸了把自己的脸,没感觉出来,“可能刚跑完操,热的。”

    乔惟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对了,”阳煦想起来了什么,他也转头看向了乔惟肖,思忖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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