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完

    冬去春来, 冷灰色的树枝梢头发了嫩绿的新芽, 在尚且料峭的春风中颤巍巍地舒展着那抹新绿,鸟雀在枝头蹦跳啁啾, 对于即将到来的春天满是喜悦。

    阳煦的心情却不大喜悦。

    因为今天他给芽芽收拾书包的时候收拾出来了一封情书。

    哦忘了说,芽芽是他和乔惟肖的女儿,今年八岁,正在上二年级。

    虽然芽芽还小,但阳煦也不会乱翻她的东西,主要是那个粉红色的信封实在是太惹眼了, 在这个邮局都要濒临倒闭的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阳煦直觉不妙,理智和情感在他脑海中打架,一边说不应该擅自动孩子的东西, 一边说孩子这么小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万一被带偏怎么办。

    以前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就特别鄙视这种大人乱动自己东西的行为,然而当今天他做了父母的时候, 他他也把持不住

    最后阳煦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咬牙、一闭眼, 还是没拆开。

    他打算旁敲侧击问一问。

    于是他把在阳台玩乐高的芽芽叫回她的房间,说要做作业。

    芽芽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嘴, 左脚绊着右脚,拖拖拉拉地回了自己房间。

    芽芽虽然还小,但模样已经初具美人胚子了,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点肉肉, 眼睛随了乔惟肖, 是一双又大又漂亮的桃花眼,鼻子和嘴巴则更像阳煦,十分精致,就像橱窗里的漂亮洋娃娃一样。

    这无可挑剔的五官,完全可以想象将来长大的芽芽又是多么漂亮。

    阳煦摊开她的语文练习册,监督她做题,一指阅读题“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只听春雷轰隆一声,吵醒了冬眠中的小蛇那么是什么叫醒了小蛇”

    芽芽心不在焉地咬着手指甲,道“轰隆。”

    阳煦“什么”

    芽芽托起小脸看向了阳煦,眼睛又黑又亮,奶声奶气道“是轰隆把小蛇叫醒的呀。”

    阳煦被她的答案搞得又气又想笑,“你给我认真点”

    芽芽撇了撇嘴,嘟囔道“没错啊,明明就是轰隆说了一声”

    阳煦一拍书“行了,你先自己做,待会我再统一给你改答案。”

    他决定找找孩子他爹,看看他爹是怎么想的。

    关上女儿房间的门后,阳煦把玩乐高玩得不亦乐乎的乔惟肖拉到一边,严肃地道“你知道我今天收拾出来了什么东西吗”

    乔惟肖望着自己即便结婚十年还是样貌如初的阳煦,眼角眉梢都变得温柔,唇畔带着笑,一手捞过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什么”

    阳台没拉窗帘,从这里望出去就是别墅的后花园,园丁正低着头辛勤耕耘,阳煦推了推他的肩膀,耳根泛红,道“你严肃点,我在跟你说很正经的事”

    “嗯,你说,我听。”乔惟肖一下一下地啄吻着阳煦白皙细腻的脖颈皮肤。

    阳煦看推不动他索性放弃了,他忧心忡忡地道;“我今天收拾芽芽的东西,发现她书包里有一封粉红色的信封,我没拆开,但估计是情书,你说不会是有小男孩喜欢芽芽吧”

    听到“情书”俩字,乔惟肖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道“现在他们才七八岁,哪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他们就是觉得弄这些挺好玩的,你别太当回事了。”

    “再说了,”他细碎地吻着妻子,看着妻子在他的怀着一点点软了下去,喘息也乱了套阳煦的身体一直都这么敏感。

    乔惟肖轻笑一声“我们女儿才八岁就有了追求者,多了不起啊,不愧是咱俩的闺女。”

    阳煦锤了他一拳,但因为动了情,也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面上还是勉强维持着威严,“你别整天这么不当回事,就是因为孩子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更应该重视,否则将来啊”

    阳煦一声惊呼,因为乔惟肖把他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

    阳煦自然明白他想做什么,羞赧地小声道“你别乱来这可是大白天芽芽还在屋里”

    乔惟肖笑了声,他扬声对女儿的房间方向喊了声“闺女,你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阳煦被这句话惊得一把捂住了乔惟肖的嘴。

    噔噔噔的跑步声传来,芽芽的卧室门开了,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双马尾一晃一晃的。

    她高声回答“我当然想要啦”

    “那你就去楼下池塘找爷爷钓鱼去,不要上来,知道了吗”就算被捂着嘴,乔惟肖也严肃地闷声道,“可以做到吗”

    芽芽兴奋地敬了个礼“yes sir保证做到”

    说完她回自己房间拿起小书包哒哒哒哒地就冲下了楼。

    阳煦又羞又恼地踢了他几脚“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孩子都教坏了”

    乔惟肖把他放到主卧的床上,道“你不想再给芽芽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就伴儿么”

    阳煦没说话,其实他也是想的,但是生孩子太痛了,就算已经经历过一次后,他还是有点害怕。

    乔惟肖看出来了他的胆怯,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手绕到他颈后的腺体位置或轻或重地按揉着,轻声安慰道“没事,不想要就不要,有一个芽芽就够折腾我们的了。”

    最后阳煦一咬牙道“算了,顺其自然吧我就不信这次你还是一击即中”

    乔惟肖眼睛一亮,道“那是不是可以不戴了”

    阳煦赧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说出来会死啊”

    电动窗帘缓缓闭合,原本撒满明媚阳光的卧室变得阴暗,遮住了一室的旖旎风光。

    经由乔惟肖的打岔,阳煦成功地忘记了芽芽书包里的粉色信封的那件事。

    隔了两天后,阳煦去涟音国际的小学部接芽芽放学,家长都等在校门口,会有班主任带领着班里的孩子们组织有序地来到校门口。

    放学的钟声响起,阳煦正站在校门口等着二年a班出来,忽然有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阳煦”

    阳煦转身,看到了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

    虽然西装革履,但鼓起的衬衫和绷紧的纽扣,彰显着其下发福的啤酒肚,下巴胡茬东一块西一块地冒出了头,很可能是刮胡子没刮好;他头发有点油腻凌乱,眼睛里有红血丝,显得眼神混浊不堪。

    阳煦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会才认出来,这居然是十多年没见过的侯正浩。

    曾经的侯正浩多么八面威风,现在的侯正浩就有多么落魄潦倒。

    阳煦警惕地后退一步,道“警卫室就在前面,这里都是孩子,你别乱来。”

    侯正浩看他这如临大敌的反应不由得笑了声,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悲凉自嘲。

    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只有你还把我当回事了。”

    阳煦蹙眉“什么意思”

    他上下打量阳煦一眼,那么多同学,要么发福要么落魄,只有阳煦,还跟十多年前一样,眼神澄澈纯净得简直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

    这是被人精心呵护、捧在心尖上疼爱过后才会有的样子。

    侯正浩移开目光,语气平淡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这样都是拜谁所赐吗”

    阳煦想起来了那个很久远的同学聚会。

    他当时不清楚乔惟肖家里的状况,后来彻底了解了乔家的雄厚实力,于是现在也明白了侯正浩的意思,他心中警铃大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已经没力气报复你们了,”侯正浩眼神还是很平静,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寂静,是那种毫无活物、如一潭死水般的静。

    “我啊,现在光是活下去,就很用力了,”侯正浩望着校门口出来的一队队孩子们,喃喃道,“我想清楚了很多,我现在只希望不要让我儿子再走那些老路”

    阳煦还是没完全放松警惕,他和侯正浩隔开一个安全距离,就在这时候,二年四班的队伍出来了,阳煦看到芽芽和一个小男生肩并肩走了出来。

    小男孩情书

    阳煦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忘记的那件事,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小男孩,怀疑就是他给自家宝贝闺女送的情书。

    然而就在出了校门口即将走到家长面前时,那小男孩扯了扯芽芽,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芽芽闭着眼捏了捏薄厚,然后放下小书包拉开拉链塞了进去,看动作还挺老练。

    阳煦看到后喊道“芽芽”

    听到阳煦的声音,芽芽吓了一跳,踮起脚尖,在人群里看到了爸爸,兴奋地挥了挥手跑过来。

    阳煦揪住刚扑到他腿上要求抱抱的芽芽,严肃地想要问那信封是怎么个情况。

    然而他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那信封怎么回事”

    阳煦一转身,看到刚才和芽芽肩并肩走出来的那个小男孩正被侯正浩拎着后领子呵斥。

    这孩子,居然是侯正浩的儿子吗

    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那小男孩先是有点慌乱,随即梗着脖子道“没怎么回事”

    “你还敢狡辩我都看到了”

    那孩子也是挺倔,直接反击道“我不要你管你不是我爸爸我讨厌你”

    侯正浩气得直接揪起来那孩子的衣领要拖着去别处教训,阳煦急忙拦下了,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侯正浩没想到阳煦居然插手了,一不留神自己儿子从自己手上挣脱了,一溜烟跑到了芽芽身后。

    芽芽张开手,像老母鸡一样把那孩子护在身后,喊道“你就是小猴子的爸爸吗你是他爸爸居然还要动手打他”

    童声清脆,顿时吸引了在场不少家长的目光,阳煦道“芽芽,你跟我和这位叔叔解释一下,那个粉色信封是怎么回事”

    芽芽眨巴了眨巴眼,看看身后的“小猴子”,又看看自己爸爸,于是道“那个信封里是信呀,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写了什么,因为那是小猴子给他爸爸写的。”

    阳煦始料未及“啊”

    侯正浩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怔住了“给我的”

    阳煦又问“那为什么他要把信封给你”

    芽芽拽拽小猴子,示意他出来说句话,但小猴子就是撅着嘴,梗着脖子不肯说话,芽芽只好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小猴子语文不好,好多字都不会写,所以他让我给他改改。”

    侯正浩喉咙滚动了一下,道“你写信干什么”

    小猴子别着头,表情还是很倔强,但手指却紧张地攥着衣角,小声说“因为爸爸的生日要到了,我不想花爸爸给我的钱给爸爸买生日礼物,别的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写信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眼自己爸爸,说“我觉得粉红色,很温暖,我希望爸爸看到信的时候可以开心,不要总是喝很多酒回家了,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好一会,侯正浩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巴张合几次,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半晌,他转过身用粗糙的手背狠狠蹭了把眼睛。

    “就是这样。”

    晚上,乔惟肖和阳煦躺在床上,阳煦把事情始末都跟乔惟肖解释了一遍,末了,他又叹了口气“他儿子很懂事。”

    乔惟肖有点感慨,也有点啼笑皆非。

    “不说这些了,”阳煦侧身钻到了乔惟肖怀里,眨巴着眼对乔惟肖道,“还是聊一聊将来给老二起什么名字吧”

    “名字不着急,”乔惟肖轻笑一声,手轻车熟路地下移,“先有了老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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