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三个人决定喝点米酒。
饭菜上满桌，沈欲也慢慢打开话匣“苏晓原，我有一件事想咨询你, 因为我也不懂现在是什么行情就是，我两个儿子将来要是送出国读书, 几岁比较合适”
“读书啊。”苏晓原分菠萝饭, “他们现在多大”
“6岁。”
苏晓原愣了。“他们还没上小学，现在问有点早。这碗给你。”
“谢了。”沈欲挖了一勺, “是早, 可是当家长就是考虑多, 怕耽误孩子的大事。”
这时老板亲自送冰甜米酒，酒用竹筒装。沈欲先试了试, 确实没度数, 比平时喝的啤酒淡多了，有香米的甜味。
“出国读书我想想啊”苏晓原抿一小口, 眯眼笑了笑，“我觉得不用特别早, 读完高中或者读完本科再去也不迟。国内大学不比国外差, 现在咱们的教学质量跟上来了，还有不少国外高材生来中国留学呢。”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等他们高考完再说。”沈欲心里百转千回, 仿佛明天就要送悟空和安安进考场, 走人生第一条独木桥, 过选拔性考试这道分水岭。苏晓原热心肠, 给他分析国内外教学方式的利弊，包括学校的选择和补习班的重要性，沈欲拿出手机，一边听一边打备注，像一个学生。
终于做完笔记，沈欲拿起筷子准备大吃一顿，旁边沉默许久的薛业突然和他碰了个杯，淡漠的表情也有了一点温度。
“喝”薛业面前的竹筒已经空了，“我干杯，你随意。”
“诶呀，你怎么喝这么快”苏晓原才喝半杯，薛业面前整筒都没了，“昌子说你不能喝酒的，怎么”
“不能喝他为什么不能喝”沈欲放下筷子，作为身怀绝技的家长，要是用小儿催吐或者别的方法也能把薛业肚子里的酒挤出来。
苏晓原摇摇头，他不知道，只知道薛业不能喝。
薛业缓慢地眨眼睛，伸手解沈欲的白衬衫领扣“我有一点酒精过敏，没事，苏晓原我跟你说，沈欲身上有纹身，特别壮观，他还有胸肌。”
“你别你别扒拉我。”薛业带着一股酒香，沈欲躲不开他，还能闻出他身上除了酒香的另外一种味，烧香的木头味，还挺好闻。
“我没扒拉你，我就看看。”薛业一脸真挚，继续解衬衫扣子，“而且你特粉。”
“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们也有。”沈欲怪难为情。
“就是因为你有我也有才随便看啊。”薛业显然是酒劲上头了，“而且嗝，我没有你练的好，跳远的，不让使劲练胸。”
苏晓原左右劝。“你不要为难人家，上来就叫人家脱衣服，多不合适啊。”
“不是，你没看过，他练的可牛逼了。”薛业先把自己t恤往上一撩，“我就不行，胸肌真不好练，杰哥也不让我推杠铃，非说有危险。”
沈欲抓紧时间吃饭，抽空塞一口、抽空塞一口，吃饱了再说。薛业喝过酒变得爱说话，从首体大的比赛一直说到高中考试，不一会儿开始抓脖子。
“真的，高一历史月考，我有一道多选题不会就给杰哥传纸条，杰哥说选bd，结果正确答案是ac嗝。”
“我也有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时候，有时候收卷前一秒就给改错了。”苏晓原的脸也明显红润，两个喝酒喝上头的人开始忆往昔，把高三生涯絮叨了一遍，然后一起盯着沈欲。
直勾勾地看。
沈欲往嘴里塞了一勺鱼肉，预感不太好。
“你真的、真的有纹身啊”苏晓原歪着头。
“嗯。”沈欲点点头，快吃饱了。
“什么样，可以让我看看吗”苏晓原不胜酒力，“我还没见过谁纹身呢，是不是纹那个很疼啊”
沈欲刚要开口，被薛业抱住，一不留神衬衫又开一个扣子。
“他纹身可漂亮了，特鲜艳。”薛业醉醺醺地扒沈欲，“你让我们看一眼。这样吧，你不好意思脱，我也脱，总公平了吧”
说完，薛业三下五除二扒了自己的t恤，一副体育生的骨架子，薄薄的肌肉匀称不突兀。苏晓原哇了一声，羡慕地看着。
沈欲指他的肩“这怎么回事”
薛业看了看“狗咬的。”
“你们运动员就是厉害。”苏晓原着实羡慕，“我就不行，腿不好，没法参加体育活动，要不然我也能练出一点肌肉。”
“没事，以后我教你举铁。”薛业挠挠胸口，一挠红一片，“我都脱了，沈欲你就给我们看看纹身吧。我要是你，胸肌那么漂亮，我连衣服都不穿。”
“哇，真的啊”苏晓原眼睛发光，“沈欲你可真厉害，你刚才收拾坏人的时候像武打电影。”
“也不是很厉害，我挺普通的。”沈欲放下碗筷，被两人的轮番赞美闹得耳根软，慢慢把手伸向了扣子。
乔沈拳击俱乐部里热闹非凡，学员的课排满，特别是小马哥的私教课。重明刚刚结束一堂，擦着汗进了休息室。
“重明哥，喝水”张晓刚换完饮水机。seven也在，汗流浃背像刚结束训练。
“小马哥今天怎么没来”seven问，重明摇摇头，不敢说拳馆老板私下要钱，出去玩儿了。
“可能是可能他有自己的私事吧。”重明想把沈欲不在岗位的事糊弄过去，休息室的门又开了，没看清是谁，先听到高跟鞋的足音。
重明掉头就跑。
da进来找人，半秒的功夫眼前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seven和张晓看不懂这什么意思，异口同声“琳姐好”
“好，你们歇着吧，我找人。”da往休息室后门去，这拳馆的男人真奇怪，可能掉头就跑的技术也是从沈欲那里学的。
后门是死路，通阳台，大家偷着抽烟才会来。重明在门后猫着，一双长腿迈出来吓他一个激灵。
“琳、琳姐。”他立刻站直，“你抽烟啊那我换个地方”
“跑这么快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da把人劫在门后，用狩猎的眼神平视他，“你跑什么”
重明开始望天“没跑啊，我刚下课，身上都是汗，我去洗澡。”
“没跑”da把手戳在门上，距离拉近，“躲了我一个星期，逃跑是和沈欲学的”
重明气势微弱，一米八多的身高白长。“没有，小马哥不教我们这个。琳姐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去洗澡。”
“有，我有一件事要问你。”da盯住这块上钩的小肥肉，“上周末，我和我的同事出去喝酒，其中一个中国籍男子喝醉了，我也喝醉了，然后我们亲了一下。接下来该中国籍男子不认账，见到我掉头就跑，这算什么”
重明回不上来，也笑不出来。
“怕我不负责任”da笑着问。
“不是，琳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占你便宜也没想冒犯你”重明要哭了似的，自己没什么酒量，偏偏那天帮da挡酒，“我我吧，我其实那天晚上”
“我就问你，亲完了认不认账”da戳了戳他的脸，中国男人脸红起来好可爱。
“不是，我那天”重明有口难言，“琳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看你条件这么好，应该找乔老板那种条件的男人，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da点点头“哦，你不喜欢我，是这个意思”
“这”重明紧靠墙，“琳姐你能别离我这么近吗中国有一句话是男女授受不亲，我肯定不是要占你便宜，我”
“因为手伤，所以不跟我好”da一下问到伤处。
果然，重明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摇着头笑了笑。“我没伤也不敢和你好。”
哦，这样啊，da转怒为喜。“为什么”
重明攥拳，左拳有感觉，右拳只有麻木。“我条件不好。”
“我条件也不好。”da说。
“你不一样，我这种伤，可以申请伤残证。”重明咬着心酸，“我老家在河南一个很穷的村子里，爸妈养猪种地，还供着一个妹妹上高中。小马哥心善，收留我在这里教课，给我开最高的工资。你要是想穿棉裤我帮你找，你要是想找男朋友，我真不行。”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听好。”da带有口音地说，“我家在乌克兰，一个很穷的小林子里，家里没有猪也没有地，爸爸是伐木工人，妈妈没有工作。我在那边赚不到钱才来中国，帮伊戈工作，兼职车模。我没有弟弟妹妹，你妹妹可以当我妹妹，我不要棉裤，我要一个男朋友，你愿不愿意”
重明傻了，像壁画一样靠在门上。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再拒绝我，我把你绑回乌克兰。”da用几秒决定了终身大事，“现在我去工作，你调整好心态，准备当我的男朋友。”
说完踩着高跟鞋嚣张离开，留下重明满头大汗。这样猛的女人他还真没见过，又抗拒不了。
不答应要绑回乌克兰重明踩棉花似的一步一晕，洗完澡，听到了小孩子的欢笑声。
“小心”他手忙脚乱扶住冲向自己的平衡车，车上的是乔老板的儿子。
“哇，重明哥哥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接住我啦”乔一安没觉出危险，只觉得好玩儿。沈正悟喘呼呼追过来，小小一张脸都要气白了。
“你不懂事”沈正悟把平衡车没收，“这个我没收了，没得到我爸爸允许你不许玩儿，万一摔倒流血你又要哭好丑。”
“你讨厌我才不丑呢。”乔一安恋恋不舍地看着新玩具。重明心里一个不好，两个小家伙回来了，那乔老板呢
说时迟那时快，乔佚抱着一捧蓝色妖姬进了屋，直接问“你们沈老板呢还在上课”
“啊，小马哥啊，他啊乔老板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重明预见了自己的悲惨结局，不是被乔老板打死就是被小马哥捏死，不如去乌克兰砍树。
“孩子买完就不逛商场了，闹着要回来。”乔佚没看到沈欲，脸色逐渐凝重，“人呢”
“他”重明不会圆谎，只见乔老板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行，又跑了。”乔佚嘴角微翘，“重明你帮我带一会儿孩子，我去找孩子他妈。”
重明逃过一劫，感恩地点了点头。小马哥你自求多福吧。
沈正悟正在研究平衡车，没听到这句，倒是乔一安好奇地眨眨眼，咦，妈妈要来啦
又跑了，乔佚出发前先看路况，堵车，换衣服改骑摩托。金翼向来拉风一路吸睛不少，可他却没好心情，因为沈哥又跑了。
还跑那么远。要不是自己回来早估计就被蒙在鼓里。
一路骄阳似火，金翼的蓝在光线直射下大放异彩。乔佚顶着光骑到目的地，面前是一家云南菜餐厅，门店不大。
他更奇怪了，难道沈哥不远千里就为吃饭
把车停好，乔佚摘下头盔往里走，谁知道这么凑巧就在餐厅门口看到一个熟人，两人狭路相逢，俱是不爽。
“你怎么来了”乔佚问。
“不关你事。”祝杰穿一身全黑运动服。乔佚懒得理他，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成熟了，不是说打架就打架的弟弟。
就在两人往里走的时候，又一个人冲过来。这他妈谁啊，乔佚忍着抡头盔的念头，只见那个男生猛拍了一把祝杰，力道像有仇，恨不得把人拍死。
“干你他妈怎么来了”那人问。祝杰扫他一眼，直接进了门。
“你谁啊”乔佚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撞，看他外貌应该是大学生，戴运动发箍晒得挺黑。
门不宽，两人并行刚好，三人成排勉强。祝杰把人往后猛拽“我高中同学，张钊，滚蛋，我进去找人。”
“你有病吧”张钊同样背运动包，光是两个大包就把门卡住了，“就你能找人我也找人不行啊”
乔佚看两个大学生仿佛看两个小学鸡。他不一样，他是24岁成熟男人，儿子马上要上小学。“你们能不能让开，要吵去外边吵，我有急事。”
谁也不让，小小一扇门挤成进退两难，成功把餐厅老板吸引过来。“呦，这不是小苏的同学嘛，怎么，今天下学晚，来找他吃饭啊”
“吃饭”张钊反应过来，“他在里面和谁吃饭呢”
老板摸着八字胡“和他的同学啊，两个男生，大高个儿。仨人在包间里喝酒呢，我给你加把椅子。”
“干，他喝酒”张钊猛蹿一步，又被祝杰揪住，“松手，你是不是找打”
“我问你。”祝杰眉头紧锁，“苏晓原在，怎么这么巧薛业也在他是不是单独约薛业喝酒来了”
“滚，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薛业非要约我家大宝贝儿，你也不管管他”张钊甩开祝杰，祝杰忍住踹飞他的念头，快步跟上。没走两步他被人揪住了，是上次在幼儿园打架的那个。
“你说，薛业也在”乔佚阴侧侧地问，大概猜出沈欲为什么跑出来。
又出来扫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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