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色朦胧,晨曦零星。
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陈旧的老房自然更暗,赵承安从床上摸黑穿上衣服,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赵承安摸索着点了厨房的油灯,燃了把干草杆,喂活了灶肚里闷着的火种,这才手脚利落的开始刷锅做饭。
饼子贴了四张,粥熬到一半的时候,东屋的赵父赵母也起来了,此时天也稍稍亮了些。
赵母进了厨房,絮叨着换下了赵承安,母子俩一边麻利的做着早饭,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一碗稀粥,两个黄白面饼子,才放下碗赵母就开始催着撵着赵承安出门,一边把几粒碎银子和这一把铜板塞到他手里,一边不住的叮嘱要买些什么,去哪买,别买贵了等等……
赵承安也没抗拒,听着她说着,边还点头应着。
等到套好了牛车,准备出门时,天已经要亮。
村子里零零星星的动静响了起来,早起的人家几乎都是这个点儿吃饭。
赵承安赶着牛车,顺着通向村外的大路,吱吱悠悠的走着,不时有人向他招呼着。
“大郎,这么早,哪去啊。”牛婶子拎着镰刀刚出门,就碰上了赵承安,顺嘴的问到。
“去镇上。”赵承安从牛车上蹦下来,牵着自家的牛,“婶子这么早去割草啊。”
“可不么,昨儿你叔出门了,家里草不够牛吃了,我这赶着上工前割点。”
“大郎这就要成家了吧。”牛婶子拎着镰刀和他一同往外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后天的大日子,牛婶子到时候可别忘了跟我叔一起去热闹热闹。”赵承安笑着说道。
“放心吧忘不了,忘了谁也忘不了咱们大郎,婶子都给你记着呢!”牛婶被他带着亲昵的话说的心里熨帖,脸上的笑就更敞亮了。
“那行,那我还得去镇上,就先走了昂婶子。”
出了村没多远,就是大家惯常割草的地方,赵承安也就顺势告辞了,他今天去镇上任务挺重的,再耽搁,怕是要赶不上最早的一批摊贩了。
青水镇是清河城管辖下的一个大镇,规模不小,往日里热闹非凡,赶得上一般的县城了,只是这几年外面不太平,战争连连,前些日子又颁了征兵令,这才让往日喧闹的集市稍显匆忙和惶惶。
赵家村离清水镇有约莫一个时辰的距离,赵承安到的时候,集市刚刚热闹起来。
赵承安早将要买的东西列好了清单,从布匹香烛,到桂圆莲子,一项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村里人家的婚礼简单,他因着娶妻匆忙,更是省下不少步骤,可就算是这样,等东西都采购齐全,也过了大半日,赵承安中午守着牛车吃了两个干饼子,喝了两口冷水,权当做是午饭。
下午过半的时候东西总算都买齐了,赵承安也该回了,纠结了半个月的问题,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他后天就要成亲了,说起来好像是个好事,可他再半个来月就要征召入伍了。
而比这更让他纠结的是……
她曾经是个女人,一个活了20年的女人,就算后来当了十几年的男人,可娶老婆要孩子,洞房花烛夜,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有心无力,自从知道要娶妻的小半月来,他每天都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即便如此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行么?他真的行么?要是洞房花烛夜,不行了怎么破?!
虽然他早上生理机能反应一直都很正常,就连尿黄少量都不存在,可让一个当了十几年男人,却连手,都没给自己手过的曾经的女人,去睡另一个女人……
赵承安不止一次想,这到底是算BG,还是算GL?
可偏偏,他又不能拒绝。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好吧,或许也是她不想拒绝,毕竟从成为赵承安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早晚都是要娶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毕竟与其冒着菊花凋零的危险找个男人,同样面对也不知道是BG还是BL,还不如娶个姑娘回家。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在逐渐的加深着。
其实很多时候赵承安都已经想不起自己上辈子曾经是个女人了,直到这次成亲。
赵承安发了会呆,一时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却还是将东西暂存到一个在镇上务工的同村那儿里,然后毅然决然的奔向了城西的西纺街。
西纺街是青水镇有名的花街暗巷一条街。
赵承安没来过,但是没来过也不妨碍他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说起来这么多年的男人也不是白当的。
大白天的西纺街人烟稀少,门扉紧闭,路上连偶尔的行人都是形色匆匆而过,赵承安没脸从正门直入,而是选了个远近闻名的花楼,花了点时间偷偷摸摸的绕到了人家后院的角门。
“哒哒哒……”赵承安扣响了门上黄铜色的门环。
“谁啊?”一个年轻的小哥从里面将门打开了条缝,然后惊讶的看向一身浆洗的干净布衣的赵承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找谁?”
“不好意思麻烦小哥,我想找这里的鸨妈妈,麻烦您给通报一下。”赵承安心下紧张的不行,尬笑着对开门的小哥儿,一揖到底。
“小三子,大白天的谁啊?”赵承安的话音堪落一个略显沙哑沉厉的女音从看不见的门里响起。
“英嬷嬷,是个小汉子,说是找鸨妈妈的。”叫小三子的小哥顺着拉开了些门缝,让了让身子,露出赵承安的身影来。
英嬷嬷约莫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有些严肃,此时面无表情的朝赵承安看来,霎时有种再见教导主任的错觉。
赵承安本就心虚着,此时更是下意识的咧出一个客套友好的微笑,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拱手做了个揖,“英嬷嬷好。”
“你?找鸨妈妈什么事儿?”似乎是见他客气窘迫,英嬷嬷点点头,脸色反而缓了一分。
“这,这个……”
赵承安有点张不开口,这个嘴原来真的比他想象的难开。
“看你也不像是来赎人的,难道是来寻乐子的?这青天白日的,姑娘们都歇了。”英嬷嬷皱眉问到,“可是在楼里有相好的?”
“不,不是,没有没有,”赵承安一通摇头,上下两辈子,三十七年,别说上妓院找乐子,如今这上妓院来买东西,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那你干什么的?”这下不光英嬷嬷,小三子看他的目光也诡异防备了起来。
赵承安本就羞于开口,吭哧了半天,越急越说不出口,额头急的出汗,眼瞅着英嬷嬷没了兴致拉了脸让小三子关门,赵承安这才被逼的无可奈何,一手推着门板,不让小三子关门,一边讷讷的说道:“买药!买内个内个时候用的药……”
“买什么?”英嬷嬷离的有点远,并没有听清。
“嗨,英嬷嬷,他要买助兴的药!”小三子混迹欢场,脸皮早就练没了,听清了赵承安的话,扭头大大咧咧毫无遮掩的给英嬷嬷回道。
声音之大,赵承安觉得全世界都能听见,瞬间一张脸涨的通红。
不过赵承安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万事儿开头难,之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反正脸都丢过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他安慰自己,这是在古代,男人逛个窑子怎么了。
他这可是合法的!
虽然和别人逛窑子买人买夜□□宵不同,他是真心诚意来求药的。
说明了来意,英嬷嬷看他那怂样,也没有为难,直接带他去见了鸨妈妈。
“要哪种助兴的,男用还是女用,外敷还是内服……这讲究可大着呢。”
鸨妈妈是个三十岁上□□态宜人的漂亮女人,红色的薄纱轻拢,摇着扇子柔柔笑笑的说话,一举一动妖妖娆娆的说不出的风流媚态。
赵承安微微垂直头,也不敢乱看,只听她讲解才知道,竟然还有这许多讲究,愣了一下,才讷讷答道,“男用,对身体无害的。”
“助兴的,”鸨妈妈遮着半张脸,轻呵呵的笑,“小汉子年纪轻轻的,怎也这般不中用,要不妈妈教你几招受用的……”
赵承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男人不能说不行,不管行不行。
他当了十几年男人,突然被人这样怀疑了能力,他都觉得受不了,更别提那些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男人了。
等赵承安从妓院角门平安走出来时,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纸药包。
别小看这药包,据说,这一包药,他日日洞房,夜夜新郎,也足够他用半个月的。
一次一指甲盖的量就受用着了。
赵承安买了药,想着后天的亲事,心里总算踏实有底气了些,不再担心自己到时候举不起来,放空枪什么的。
对娶妻,也多了些期待,少了几分忐忑。
总归...总归能做的准备他都备着了。
应该...
不,
肯定没问题的。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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