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隐现,欲亮未亮之际,黄土村内圈养的雄鸡,便鸣叫起来。
伴随着清晨来临,村民们纷纷苏醒劳作,整个村子内一片热闹。
躺在小木屋草垛上的孩童,在一片温暖中,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下一瞬,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地面上坐起来。
屋外的阳光隐隐透过缝隙照进来,小小的木屋内一览无余。
满地的泥泞,稀稀落落的草堆,还有一块……放在他脚边的不锈钢碗。
碗里的水已经干了,只剩下黑黑的泥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异常。
小孩不信邪地,又将整个木屋看了一遍,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旁的草堆。
草堆上还残留着暖暖的温度。
小孩沿着草堆朝旁边摸索了一会儿,确定远处的草堆冷冰冰的,只有他身旁的草堆,还带着暖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妈妈?”小孩看着四周,尝试性的,小小声地叫了一句。
远处村落的村民发出各种声音,然而木屋内确实一片安寂,毫无动静。
小孩顿时有些失落,他咬着手指,脸上惊疑不定,但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又叫了一句:“妈妈?”
他喊着,见小屋内毫无动静,小孩忍不住弯下腰,先将草堆掀开,确认无人后,小孩又沿着墙壁摸了起来。
遇到一些比较厚的木板,他甚至还用手指敲敲打打,再贴上耳朵仔细聆听,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藏在木板里面。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响起。
小男孩还以为是木板内传出来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下一瞬,木屋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拉开。
屋外的阳光猛地照射进来,刺得小男孩抬起手,遮住了眯起的眼睛。
进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皮肤黝黑,满脸被晒黑的褶皱,身穿一件破旧厚实的军绿色外套。
见小男孩站在墙边,男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在干嘛。”男人阴沉地问道,端着一碗米饭大步走了进来。
这个小木屋本就不大,小男孩一个人站在屋内还好,男人进来之后,整个屋子顿觉拥挤起来。
小孩的个头不过到男人的腰部,当男人站在他身前时,整个人都挡住了门外的阳光,小孩被笼罩在阴影中,只能抬头仰视他,越发衬得孩童的瘦弱与渺小。
听到男人提问,小男孩低下头没有作答。
“给我老实点,别想逃出去。”男人警告着,对小男孩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打他。
小孩立刻害怕地瑟缩住肩膀,浑身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他恐惧的模样,立即取悦了男人。
男人嗤笑一声,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了一旁放在地上的不锈钢碗。
见碗里印着泥垢,男人当即皱起了眉毛,伸出脚,用脚尖点了点那块碗:“这怎么回事。”
小孩低着头,没有吭声。
“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你是不是在里头撒尿了?”
“这是喝水的碗,你搞成这样。”
“邋里邋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他妈的有娘生没娘养……”
男人将碗捡起来后,见草堆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怒之下,骂骂咧咧地将碗和草堆都搬了出去。
临走前,见小男孩还僵硬地站在原地,头低低的,黑色的头发盖住大半额头,也藏住了他的表情。
男人顿觉晦气。
他“呸”地一声,当即将手里装着米饭的碗一扬。
碗还捏在他的手里,米饭却全都洒落下来,被丢在了男孩的脚边。
地上全是灰尘和泥土,米饭滚落几下,就都沾上了泥印。
“浪费老子花一千块钱买你这个小杂种,爱吃不吃,死了老子就把你煮了……”
男人骂道,缓缓将木屋的门锁上。
刺眼的阳光全都被拦在了屋外,整个木屋又一次被笼罩在阴影中。
小男孩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许久不敢动弹,直到确认不会再有人进来了,他才慢吞吞地抬起脚,走到原本放草堆的位置,靠着墙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眼眶发酸,湿热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下来。
小男孩立刻低下头,将脸藏在手肘处,用衣服用力地擦掉眼泪。
他只是一个没有妈妈的野种而已。
******
“滴滴滴、滴滴滴”的闹钟声响起。
汤盈盈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得头痛欲裂。
闹钟声音近在耳旁,滴滴滴地狂响,极有压迫感,汤盈盈闭着眼睛,习惯性伸手摸索了一下,果然很快找到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解锁,关掉闹钟。
汤盈盈正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下一瞬,猛地清醒过来,倏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熟悉的书房,熟悉的书桌,连练习卷都显得那么亲切可爱!
苍天啊,大地啊,她终于又回来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
又是泥土又是小黑屋,她还伺候了个小屁孩整整一晚上,想到那昏黑的木屋,想到那令她窒息的臭味!
这种梦做一次就算了,特么还和连续剧似的,每晚一个剧情。
还好回来了,还好她又回归了正常的世界,回到了她温馨的小屋里!
汤盈盈简直顾不得细想,自己为什么连续两个晚上,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朝卧室走去。
她可爱的小床,已经两个晚上没在上头好好睡觉了。
虽然马上就要准备去上课了,但汤盈盈还是决定回床上躺一下,哪怕就躺个五分钟也行。
梦里那可怕的稻草堆,简直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必须睡一下床,安抚一下自己受创的小心灵。
然而才刚踏出脚步,汤盈盈便察觉脚下有异。
她低下头,当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睡衣,还有落在脚边那几块破布后,汤盈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回事……
她的睡衣怎么变成这样了?!
昨晚的梦那么真实那么恐怖,汤盈盈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她在那个小黑屋里,想用睡衣给小男孩物理降温,因为没有剪刀的缘故,硬是用牙齿咬出一个豁口,徒手撕下布料的。
她一共撕下来三块碎步,一块是上衣衣摆的,两块则是两条裤腿上撕的。
那不应该是梦里的剧情吗,为什么她的睡衣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阵凉意从脊背窜上来,汤盈盈的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惊恐了。
任谁碰上这种事,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汤盈盈简直要哭了。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她是真实去过那个小黑屋了?
那么恐怖那么阴森的小黑屋……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穿成女配就算了,还要附带灵异小副本剧情。
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党,从小到大最怕鬼,密室逃脱什么的都没去过,完全没有探险精神,非常非常惜命。
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这种事?!
汤盈盈在心中哀嚎着,目光再次扫过那三块碎布,忽然,汤盈盈心中飞快闪过一丝疑虑。
她弯下腰,将三块布拾起,仔细观察起来。
碎布上有使用过后拧干的痕迹,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手清洗过,晾干后水分蒸发,却又没熨平的模样,保留着乱七八糟的褶皱。
这是她睡衣上的布料,原本是完好的。
按理来说,如果睡衣是她梦游中撕下来的,应该布料柔软,即便汤盈盈在梦中怎么揉搓,不过这一晚上的时间,纯棉布料不容易起球,应该还是崭新的;
由此可见,她应该不是梦游。
那如果不是梦游的话,就是她真的去过那个又黑又冷的小黑屋中。
但小黑屋里又脏又臭,这三块布料被汤盈盈用来给小孩擦身了,那小孩浑身上下都是泥垢,脏的要命,好不容易擦完后,水用光了,三块布料也黑乎乎的。
可是此刻这三块布料上,却没有泥垢,干干净净的,唯独留下了使用拧干后的痕迹……
这太奇怪了,完全解释不通啊。
就在这时,闹钟又一次响了起来。
再不去上课,就要迟到了。
汤盈盈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快速洗漱完毕后,换上校服赶往学校。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冻的缘故,一路走向学校,越走汤盈盈越觉得脑袋越重,等走进教室的时候,汤盈盈悲催地发现,自己的鼻子堵了。
还好她非常机智地带了保温杯,坐下来后,立刻喝几口热水续命。
汤盈盈竟然这么早到学校,简直成了班级的奇观。
不少人一边观察她,一边暗地里窃窃私语。
但说着说着,视线又忍不住回到汤盈盈身上。
实在是……染了黑发之后的汤盈盈,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红毛的时候,也不丑,但太杀马特非主流,鲜艳的发色搭配汤盈盈明艳的五官,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让许多人都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不想多看她的脸。
但换成黑发就不一样了。
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喝了热水之后,脸颊鼻头粉粉的,唇色娇嫩鲜艳,整个人看起来像水蜜桃一样甜美可爱,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特别是一些男生,直接看脸红了。
汤盈盈隐隐感觉到四周的关注度,确实十分从容。
毕竟一夜之间从原女配换成了她,大家会惊讶是正常的,几天之后就好了。
她现在脑壳正疼着,实在没工夫关注这些旁枝末节。
不过很快,这份清净就被打破了。
伴随着预备铃响完,林楠和叶嘉踩着铃声进教室,见汤盈盈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二人惊诧之后,赶忙坐了过来。
“哇,盈盈,你来的好早啊。”
“你昨晚去哪了,怎么聊着聊着就下线了?”
“对啊,发你消息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干嘛了?”
汤盈盈无奈地看向她们:“我能干嘛呀。”
林楠用胳膊肘顶了汤盈盈的手臂一下,充满暗示性地对她挤眉弄眼:“温清辉啊。”
林楠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嘈杂声便逐渐消了下去。
温清辉听到有学生提到自己的名字,往角落扫了一眼,当看到黑头发的汤盈盈后,温清辉的目光一顿,不过很快刻意地移开,目不斜视地站在讲台上,开口便是纯正的伦敦腔,开始授课。
他是南山中学的英语老师,目前负责教导五班和六班,也就是苏雨纯和汤盈盈所在的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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