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味太过相识,淡淡地充盈她全部嗅觉。
荣嫣突然哭了,趴在那人身上不肯起来,“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多温柔。”
其实一点不温柔,她事后流三天血就是证明。
可在荣嫣模糊的印象中,她对那人磁性的嗓音仿佛加了滤镜,还有他温柔的唇瓣亲吻她时的小心翼翼,她从小就是个缺爱的人,身世没爆发前,总可怜缩在父亲的厌恶和对姐姐无限的羡慕中,唯一爱她的母亲对她严厉无比,而且母亲也不快乐。
荣嫣小时候很自卑,她觉得自己毁了母亲的人生。
所以当她做妈妈后,不管多苦多累,她从来不对两个孩子展露疲惫,时时刻刻地开心对他们笑,天塌下来妈妈顶着,一切都不用担心。
“可我有时候好累啊……”闻着久违地熟悉气息,她抽噎着对对方说,“你干什么去了,你是渣男吗?你就是渣男!”
女伴一个接一个换,连个正经女朋友都不愿承认的男人。
“所以我才跑掉啊——你想动我的宝宝也不可以知道吗!”
“你很伟大。”和一个醉鬼当然不可以讲道理,季宴洲想起前段时间和好友对话时,他掷地有声回复对方,我是招秘书不是招太太,那此刻你又在做什么?
你的大腿成了人家的席梦思,你的手腕成了人家抓挠泄愤的对象,你的嘴巴还给予对方安慰。
“不善酒力的人喝醉是这样的。”坐在副驾的陈年缓解尴尬地说道。
季宴洲眉头深拧,“刚才不如不停车。”
“可您还是停了呀,作为男人作为上司您都无可挑剔。”
“我还不是她上司。且正在考虑要不要做她上司。”
“那……我来换您一会儿?”见季宴洲真恼了,陈年不敢耽误忙唤司机停车,然后迅速下车溜到后面来。
此时,大雪纷纷扬扬。
季宴洲面色如雪花冰冷,车门一打开,冷风一阵钻入。
躺在他腿上的女人历时打了大喷嚏,“冻死妈妈了!”她嚷着,“荣舟——”
“荣洲?”季宴洲惊讶。
“可能是她儿子名字。”陈年说。
“我当然知道是她儿子名字。”季宴洲不悦。
“所以你们真的很有缘,血型一样,她小孩名字都和您同音。”陈年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上次应聘荣小姐问过我一个问题,说五年前在A市见过您,还见到了您的游艇。”
“哪艘?”
“存放在季三少俱乐部的那艘。”
季宴洲名下有两艘游艇,一艘是十岁生日时祖父所赠;另一艘也就是荣嫣见到的那艘“洲”是他年少时心血来潮所买,停在A市快六年,他上过得次数屈指可数,为了养护方便,他已经多年不问,全权交给季三打理。
“荣洲?”若有所思念了遍这名字,季宴洲眉头忽地一拧,眸光幽远。
“怎么了,总裁?”
“你去查查五年前,荣嫣在哪里见过我。”季宴洲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反复过问他们是否见过。
在季宴洲印象中,他绝无见过她的可能。
他现在怀疑,她那对龙凤胎可能是在他那艘“洲”上所怀,想到这种可能,他后脊就有生凉的感觉。
.
第二天早上全城银装素裹。
太阳高照下,冰天雪地里白地刺目。
一辆外形嚣张的布加迪在酒店门前停下,季维林从车上下来头重脚轻,门童见状过来扶他,被他强撑着给挡去。
他昨夜彻夜狂欢,这会儿要睡下了竟然被大人物突然召唤。他便知自己完了,先绝对洗漱干净了,换了亮堂的衣服,稍微显得人精神点,视死如归地踏上酒店的总统套房。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陈年。
“陈总早上好。”季维林嘴巴讨巧地喊了声。
陈年笑笑,“季三少早上好。季总在等你。”
“怎么了?”季维林疑惑不已,“我最近没招他啊,还是我妈又遥控指挥?”
“不是,季总有些问题要问你,没大事。”陈年宽慰他。
随即把人领进来。
这个季维林是季宴洲堂姐的孩子,比季宴洲小七岁,规规矩矩在办公桌前朝后面坐着的男人叫了声:“舅舅。”
季宴洲眼皮未掀,声音轻淡 ,“带来了?”
“带来了。”季维林迅速上前递了份文件。
季宴洲打开文件夹,认真翻了翻,没找到五年前荣嫣上船的记录,“确定没遗漏?”
“当然没有。我俱乐部好些艘游艇,您这艘都是我自己用时才开放,平时放在码头给您养着。”
“你带女人上去过吗?”季宴洲抬眸,眯眼看着他。
这目光可以说是生死凝视,季维林一张缺觉的白脸吓地更白,小声嘟囔囔说,“也安排过其他人使用。但都是特别正经的商务使用。我没事带女人干什么……”
“维林。”季宴洲盯着他。
“舅,您说。”对方表示洗耳恭听。
“即使是商务使用,一般也会有女人在场,尤其你俱乐部是干什么的,无美人不谈生意,你跟我装什么蒜?”
“您把我贬地太低了。”季维林唉声叹气,“俱乐部成立以来我给家里赚了多少钱,虽然和您赚的钱不能比,但也算我出的一份力,我老实交代是有美人,但都心甘情愿,为了资源聚在一起地正常社交行为,瞧您把我想到哪儿去了。”
“见过她吗?”季宴洲不跟他扯,直接拿出荣嫣入职时所拍的照片。
季维林凑近看了半晌,“没见过。”
“她见过你。”
“什么?”季维林惊了。今儿个舅舅是怎么了,平静外皮下裹挟巨浪一不小心就给他打翻一跟头。
“季家后辈中,只有你长得像我,五年前我不在国内,她口口声声说见过我,那不就是见得你?”季宴洲说这段话时手掌握成了拳,如果荣嫣那对龙凤胎真跟季家有关系,他就得受连坐罪,没有管教好这个外甥。
“舅,我真冤枉!以前俱乐部刚接手的时候是用您名头做过买卖,但绝对没有诱.拐良家妇女这一档子事,我对天发誓,不然后半辈子不举!”
誓言恶毒,季宴洲暂且信了他。
再次将照片放在手边细看,只见她眉清目秀,一双微笑唇打遍天下无敌手,五年前应该会更嫩,季宴洲左思右想,确认自己五年前不曾见过她,但心里就是毛骨悚然,被与她初次在季公馆见面时问是否见过的那迷惘眼神所折磨。
“季总?”不知过了多久,助手叫他。
季宴洲回神,眸光极淡,“维林走了?”
“是。三少以为自己干了什么错事,正惶惶不安。”
季宴洲懒得管他。
揉了揉鼻梁说,“我最近不回公司,荣嫣如果找你,安排她入职。”
“是。”
.
荣嫣的入职表填的极奇怪。
家庭成员一栏,她填上两个孩子。陈年竟然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疑惑。
陈年多么精明的狐狸,自然天衣无缝,“我明明听你喊男宝荣小树,怎么是荣舟?这个舟有什么意义吗?”
“哦。”荣嫣恍然大悟笑,“原来陈特助也八卦呀。是这样,我女儿叫荣与,与有荣焉,有我的意思,而我儿子呢小名荣小树,树从木,从舟嘛。”至于舟从“洲”,荣嫣自然保留,不对外人说起。
陈年这边心里也定下了,原来此“舟”非彼“洲”。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思,嘻嘻哈哈一番,入职手续就算办好了。
荣嫣狂松一口气,从陈年那间挂着副总裁牌子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所受地压力非同小可。
原来陈年的级别竟然是副总裁。
平时陈助理陈助理地喊惯了,一下听到别人恭敬有加地喊他陈总,荣嫣真的不适应。
从季家大厦出来,她未知公司全貌,走地高层电梯,电梯员小姐兢兢业业地给她开道,送到地下室,她再开车回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上班是什么样子,那栋大厦真的都姓季吗?
……震撼她全家。
冬天还没到家门口板栗的飘香味便入了鼻子。
荣嫣将车停在菜市场门口买了三十块钱的板栗,再买了点烤鸭,夫妻肺片之类的熟食,然后添了点水果满载而归的回家。
A市的房价惊人,能在A市有一个家全靠荣芷得力,所以她现在算是和儿子女儿一齐寄居在娘家,这种感觉有羞愧,也有一点点温馨。
打开家门,暖气首先扑了过来。
两小孩穿着袜子坐在地板上搭乐高,妈妈在厨房煮老鸭汤,隔着老远,荣嫣就闻到了。
“你又瞎买什么?”穿着围裙的母亲刚刚与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男人离了婚,她现在单独一个人住在荣芷买的房子里,经年不如意婚姻的催袭,荣母已饱经风霜,不过在荣嫣眼里,母亲永远雍容华贵,皱纹也改变不了美人在骨的事实。
此时面对唠叨,荣嫣吐了吐舌头,露出为人女儿的娇态,“你不是说孩子烦你没时间做饭么,我就买了熟菜。”
荣舟荣与两位小朋友由于突然地随母搬迁,A市这边的学校尚未搞定,两人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辍学儿童,每天跟着外婆混,打扰了外婆不少时间。
荣母叹气,不赞同地盯着她,“你做任何事前都不知道跟人商量一下,我都做好了,你又买了干什么?”
“放心吧,都能吃下。”荣嫣换好鞋子,跟儿子女儿亲了亲,再跑过来洗手。
荣母又看不惯,“你脏地!”
荣嫣又烦她,又觉得高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进门就洗。”
“今天面试怎么样?”荣母问她。
“直接填入职资料了。明天开始培训。”
“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是你老板?”那晚下雪,等人家把醉醺醺的她扶到门口时,荣母想感谢,男人一转身就不见了。
“那是我老板的助理。”荣嫣解释。
“也就是说,你老板还挺神秘的,做好事不留名。”
“他又不需要我们留名。什么都不缺。”荣嫣不聊了,又夹了块香喷喷的老鸭肉,用手捧着底下,跑到客厅馋孩子去了。
两孩子被她弄地嗷嗷叫。荣嫣从前的拿手好菜也是老鸭汤,不过是山寨版。外婆的老鸭汤才是原版,才叫绝。
两孩子都暴走了。这位老大不小的妈妈还不肯罢手。三人闹地一团乱。
荣母站在厨房看着这一幕,不经再叹一口气,不知道未来哪样的男人才能把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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