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精神状态已紧绷至极。
对面坐着的男人是她上司,吃了雄心豹子对自己上司这么吼。
荣嫣感觉自己脑子很不清楚,吼完后她一阵天旋地转,季宴洲的脸一时都看不清晰。
强撑着站着。
“你看到那只鞋了?”
有时候真好奇这男人是不是没有脾气,他回复的声音竟然出奇温和平静,显得荣嫣更加泼妇,她微微闭眼,缓冲自己的情绪,接着睁开,“是的,我看到那只鞋了。”
“只有一只?”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有一双?
荣嫣不可思议看着他。
季宴洲靠在沙发上,静静回望她,“就因为这只鞋你从昨晚就耿耿于怀,荣秘书,我很想问你,这只鞋对你而言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她虚弱一笑,“代表五年前让我怀上孩子的男人到底是谁。”
“原来和孩子有关。”季宴洲到底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唯一代表情绪的是压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慢慢支起,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荣嫣。”接着抬眸,“你该不会认为,你两个孩子和我有关吧?”
从昨晚收集他牙刷开始,再到现在的一通大脾气,荣嫣不是无缘无故的。
“是的,我怀疑那天晚上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你。”
“不是我。”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仿佛被重锤锤了一记的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荣嫣一时无法置信,她怔怔看着他置身事外的无辜样子,“不是你?”
“当然不是。”季宴洲轻笑一声摇头。
“可鞋子在你家里。”
“你原来的鞋子在哪丢的?”相比她的迷糊,他用词准确,原来的鞋子……
“你的游艇上……”
“好。”季宴洲听地心里直发凉,她在问他要答案,而他又何尝不是在求答案,“看来孩子的确在洲上所怀啊。”
“您这语气让我不寒而栗。”
“你希望孩子是我的?”季宴洲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荣嫣一张脸比先前又白了几分,她麻木地站在那里,“不。”只是一环又一环的怀疑折腾地她精疲力尽,那天晚上对她而言无异于一次迷.奸,酒后人事不省,因为仅有的记忆残存着自己主动的画面,所以没脸皮报警,她原以为独自生下孩子已经算那件事后果中的终极考验,却不曾想,原来当晚男人的身份才是最终极。
她能做主任性生下孩子,但不能任性的定下他们的爸爸。对孩子无法交代。
“那不是一只鞋子,是一双。”季宴洲狠着心,让她脸色越发的白。
“一双?我丢的只是一只。”荣嫣强撑着一笑,“而且我昨晚明明只看到一只。”
“你应该再找找那只黑色盒子。里面不仅有另一只,还有其他女性物品。”
奇怪,为什么觉得好累?她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才能回复他,不然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不信,我马上派人把那一双都带过来。”季宴洲说着从沙发间起身。
他的身高立马显现。
荣嫣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他走过来,拦腰将她抱起,双脚瞬间离地的失重感让她眼睛黑了半秒,接着迷离睁开,耳边一切动静都仿佛罩上一张桶,所有人说话声都嗡嗡地带回响。
“季总,这是!”
季宴洲抱着人,踹开办公室的门,门外站着正欲敲门的两位副总,还有办公室主任毛震。
一看季宴洲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阴冷神色,众人先吓一跳,再一看他手里奄奄一息似的荣嫣,又全部惊了个目瞪口呆。
缓了半晌,季宴洲人已经走到电梯前,正抱着人抬手臂就要按电梯。
詹天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季总我来!”
詹天晴冲过去迅速帮忙按下地下三层,办公门口边石化的两人此刻也解冻,陀螺似的转起来。一时打电话叫医生,安排车子,又不断喊荣嫣的杂乱声充满整个电梯。
荣嫣还没有这么丢脸过。
被上司抱着,同事伺候着塞进车子后座里。
全程有轻微意识,知道车子开到哪儿,还有几分钟到医院和季宴洲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她生病了。
烧地全身发抖,不住往热源里拱。不得不说,男人身上的体温简直堪比保温炉,和荣小树有一拼,哪怕是个小男人,晚上睡觉抱着一儿一女,荣嫣都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到底是比女人更胜一筹。
她感激季宴洲行动敏捷,第一时间就把她送来医院,不过公主抱的方式不甚赞同……
以上,她模模糊糊地想。
市人民第一医院。
一位半头银发的女医生正等在车库电梯入口处,一见到那辆熟悉的车牌冲入车库,停稳,男人抱着看起来毫无行动力的病患下车,直直往她这边来。
“打个电话,我自己去就行了。”女医生不知开玩笑还是真的,“哪能劳烦季先生亲自出面。”
“自己来快一点。”季宴洲撂下这句,迅速闪进了电梯。
行动是够迅速地。
女医生笑着跟进去。
到达十八楼,先把人直接带到病房住下了。
荣嫣烧地模模糊糊,季宴洲给她脱衣服,她都认宰认割。
这是他的罪孽。
明知道她看起来生病了,却一再再刺激她。
“季总,要不然我来吧。”詹天晴也一路跟过来,看季宴洲对荣嫣上心的这样子,她嘴上不好说什么,但行动上再不识相点,不是明摆着告诉季宴洲,自己和荣嫣不和么,目前来看,这新秘书可本事通天呐,不好得罪。
“去给她准备些衣服。”季宴洲守在床边,不准外人靠近。
“好。”詹天晴点点头,立即出了病房打电话给自己秘书,“照着荣秘书身材,给拿两套衣服过来,尤其是内衣。”
挂完电话,她准备再进去,想想还是算了。坐在等候区守着。
病房里,荣嫣突然醒了,模模糊糊坐起来。
季宴洲正听医生怎么说,抬眸一看,她傻兮兮地竟然带着针管下床。
“做什么?”他立马过去按住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掌可以轻而易举包裹住她整个肩头,掌心下的触感明明很柔弱,却有圆圆的骨头撑着她身躯不肯躺下。
“三点四十了。”荣嫣坐在床边,烧地两脸颊通红的望着他。
季宴洲抬手腕一看表,的确三点四十了。他内心猛地震了一下,这个时间点。
“快点。我来不及了。”她推搡他手臂。
可是力量全无,反而推一下就挂在他手臂上休息一会儿。
季宴洲叹息一声,“你忘了,孩子们有保姆接。”
“保姆?”她愣住了。
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四十,是两个孩子放学的时间。
以前是她一个人独自接送,回到A城后荣母承担大部分带娃的任务,因为怕母亲身体吃不消,荣嫣一开始就提出请保姆,母亲怕她花费太多拒绝了,自己亲带了几个月,身体最终吃不住,这才拗不过荣嫣,请回来了一个住家保姆。
保姆已经负责接送近一个月了。
如果不是季宴洲提醒,荣嫣都忘了这茬。
“你不是忘了。你是烧糊涂了。”
烧地胡言乱语。
季宴洲把人安抚躺下,自己后背都弄出了薄汗。
他半打开窗户,透风。
“你别着急啊。现在手脚不冰凉,过会儿发完汗就没事了。”女医生笑呵呵地劝他。
“你们医生都这么风轻云淡?”季宴洲无言,找了张沙发坐下,轻按自己的太阳穴。
“你保重你自己吧。这位是你秘书?长得挺漂亮。”
“嗯。”他敷衍地嗯一声。
女医生却喜笑连连,“真要恭喜你堂姐了,这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弟弟竟然承认自己秘书漂亮哎,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季宴洲头更疼。
到了晚上六点钟,荣嫣烧才退地彻底。
衣服汗湿了两套,由护士帮着换了。
六点钟,外面天色沉沉。从玻璃幕窗里看出去,万家灯火都已点上。
来往医院的车辆正从楼下的大门里频繁出入。
陈年一下班就过来医院,带着自己的女秘书。
这时候詹天晴还在,两人一见面,就是一阵尴尬。
“咳,陈总在哪儿选的人呐,怎么才几个月就成总裁心头肉了?”詹天晴似笑非笑先一阵胡说八道。
陈年也清咳一声,示意不要乱说话。
“放心,只是跟你说说。”詹天晴眨眨眼。
“我先看荣秘书那边要不要帮忙。”陈年废话不多说,带着自己秘书就进去了。
詹天晴继续等在外边,反正荣嫣的家人已经通知到位,估计季宴洲时间呆不长。
果然,陈年进去从头到尾没十分钟,季宴洲就带着人出来了。
晚上六点,医院里人来人往。
电梯成了最忙碌的地带。
上上下下的人将六部电梯里外堵地密不透风。
方家与院长关系是姻亲,因而VIP电梯直入,纵然如此,还是在电梯口撞上一波人。
荣芷穿了一件长及脚裸的羊绒裙,头发长而卷披在肩后,和荣嫣的清纯比起来,荣芷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知性中透着锋利,稍有不如意,嘴上便巴拉巴拉没完。
其实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
此时电梯叮一声到达,她对着镜子整理羊绒裙上的一颗毛球,外面突然扑过来一阵风,她走慢一步,自己先生已经到了外头,抬眸,猛地与进入电梯的那波人对视了个正着。
嗬。她心里猛然抽了一口气。
电梯门缓缓闭合,缝隙中男人那张英俊又凌厉的脸逐渐不见。
“天呐。”荣芷忍不住轻呼一声。
“怎么了?”已经走到前面的方炎彬闻声回头,“干嘛呢,还不走?”
荣芷捂着胸口不可置信走来,“天呐,我刚才看到一个男人和小树长得一模一样!”
“谁啊?”
“不知道,两男两女,那个人应该是老大吧。”
“你怎么知道老大?”方彦斌失笑。
“气场。那人气场绝了,盯了我一眼,吓死我。”
“别瞎说了。”方炎彬根本没当回事,“什么像不像小树的,被荣嫣听到多不好。”
“我在这里说她怎么听到。”荣芷瞪他一眼,“我还惊魂未定呢,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
“那男的多大气场啊,至于么?你老公可是干公.安的,不能给你安全感吗?”方炎彬理解不了自己妻子的脑回路。
而荣芷也懒得跟他解释,径直拍着胸口边走边回忆刚才惊鸿一瞥的短暂对视。
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万,有的人一个眼神就是绝杀啊,哪怕方炎彬这种身上带家伙的,也撑不过那人天生的杀伐满身气场。
荣芷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季宴洲。
大概全天下只有在荣嫣眼里,才会觉得季中原家族的那个季宴洲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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