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把两只手缩在胸前,像是受到了过分惊吓, 小爪子颤啊颤, 怯怯看着萧逸, 轻声道“我说错了。”
萧逸摁住她肩胛的手稍松,依旧冷着张脸,没好气道“你说, 你错哪儿了”
楚璇抻了抻脖子,咽了一下口水, 又低头看看摁在自己肩上的手,嗫嚅“你不光喜欢缠着我,黏着我, 还喜欢压着我”
萧逸
楚璇抿了抿下唇, 一双浅瞳轻漾, 嘤嘤道“你还喜欢来摸我,摸起来没完没了。”
她越说越委屈,竟抽噎起来。
萧逸
这是虎狼之词又来了吗
这小姑娘平常看上去挺柔顺正经的,怎么喝醉了就这么奔放狂野
萧逸腹诽着,睨着她那种红彤彤美艳动人的小脸, 蓦地,内心里突然生出些异样的、微妙的感觉。
他过分冷硬的脸部轮廓渐渐舒开, 浮掠起一抹玩味的、邪魅的笑,轻搔了搔楚璇的下巴, 柔声问“那你喜不喜欢我摸你我摸你的时候你舒不舒坦”
萧逸看见楚璇那本就酡红的小脸蛋红得更加厉害, 像燃起火光的绯锦灯笼, 红的灿烂欲滴。
整个晚上神挡杀神、佛挡弑佛,所向披靡的小醉猫终于低下了头,第一次被打败了,羞赧地躲避着萧逸灼灼的视线。
她越这样,萧逸越来劲儿,干脆踹掉了靴子,扑通着上床,把她搂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膝,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她柔嫩的小脸蛋,笑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楚璇呆愣愣地仰看着他“你怎么说摸脸就摸脸你太随便了。你不是好色,你是非常好色”
萧逸
他还治不了她了
楚璇觉得仰撞在床上这一下实在太重了,闷顿声响在耳边,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撞得脱了位,她吃痛地倒吸凉气,恍觉身上一凉,惊恐发现萧逸竟然在脱她的衣衫。
被脱到只剩素白绸中衣,楚璇仅揪着自己的衣襟,脆弱且倔强地瞪着萧逸。
萧逸看她就跟看只一伸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一样,轻翘了翘唇角“你觉得有用吗就你那点小力气,能阻止得了我脱你的衣裳”
楚璇忿忿地嘟起嘴“能”
说罢,她一脸的慷慨就义,翻手把自己身上的薄衫脱了个干净,挑衅似的微抬下颌,低睨萧逸“我自己脱了,你就脱不了了。”
萧逸
天才,她是个天才。
萧逸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小丫头折服了,原来她不光有艳惊天下的美貌,还有着傲绝世人的智慧,这脑子简直是太清奇了。
他一面惊叹,一面凝着眼前的美人儿,纱帐轻拂,烛光暗昧,美人身体白皙如玉,凹凸有致,宛如最娴熟的匠人精雕细琢出来的,是最撩拨人心的尤物。
萧逸不由得轻咽下口水,喉咙上下滚动。
高显仁趴在茜纱窗外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想着刚才皇帝陛下怒气滔滔的模样,生怕贵妃会吃亏,只等着里面万一打起来,他好快速冲进来打个岔。
等了一会儿,里面果然传出激烈碰撞的声音,但高显仁没往里冲,只讪讪地退回檐下,老脸一阵发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就是瞎操心,人家两个腻歪着呢。
皓月当空,千里澄辉。
萧逸披着月光,把哭哭啼啼的楚璇抱进了浴房洗完又抱出来,给她穿上寝衣,她已呼哈呼哈地睡过去了。
大约是太累了,睡得外沉,任萧逸怎么摆弄都没醒。
萧逸躺回床上,将她拥进怀里,垂眸望着她宁静甜美的睡颜,觉得无比安心。
刚才的感觉太过美妙,他拢住楚璇不住回味,难以入睡,不禁想起了从前。
过去每到盛夏最热的那几天,为了避暑,萧逸都会带着楚璇去骊山行宫暂住。
不上朝时他往往起得晚,流连于枕席,和小美人说些情话,兴头上来直接将她摁倒来上几回。
他年轻气盛,又是享尽了人间富贵的帝王,身体底子好,又不懂得收敛,像是喜爱吃糖的小孩儿,觅到甜味就要一个劲儿地尝。
可到底也比楚璇刚进宫时多了几分小心,这小美人身体娇嫩,体弱多病,若是揉搓得狠了就要病,一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就好不了。
太医院熬的补药流水似得送来,萧逸每天紧盯着楚璇全喝了,楚璇苦兮兮地喝光了,总是皱巴着张脸。
这时候萧逸就会给她一颗桂花糖。
楚璇含着桂花糖,不知餍足地盯着他盛糖的小瓷钵,软绵绵钻进他怀里,试探着问“小舅舅,为什么您的糖跟别处的味不一样”
美人投怀送抱,萧逸毫不客气地在她细软的腰肢上掐了一把,笑道“自然不一样,朕的糖是依照宫里的藏方所制,世上独一份儿,旁人做不出来。”
楚璇眼睛里放出幽幽绿光,直凝着他,柔声央求“那您多给我点啊,每次都只有一颗,还不如小时候给的多。”
萧逸微微一笑“那不行,人都说物以稀为贵,朕要是给你给的多了,你就不知道稀罕了。”
若是给的多了,还能指望她经常这么乖巧柔软地往他怀里钻吗这小美人就是个糖罐子,瞧着他手里的桂花糖比瞧着他还亲,萧逸最能沉住气,任她如何撩拨他,每次就给一颗,还得是她刚喝完药或是伺候了他才有。
有一回她侍寝,完事后萧逸忘了这茬直接睡了,楚璇坐在床里侧执拗地把他摇醒,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迷迷糊糊半天才想起来,探手到绣枕底下,拿出瓷钵,捏起一颗,楚璇就像是等着被喂食的小家雀,向前抻了脖子,张开嘴。
萧逸一下就乐了,把糖扔她嘴里,又扔了一颗进自己嘴里,边品边道“有这么好吃吗”
楚璇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心满意足地躺回去,慢悠悠地、陶醉地吃完了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不对啊。”
萧逸已没了睡意,只侧着身子含笑凝睇她,问“哪里不对”
“我从前看话本,上面说前朝的妃子侍完寝,皇帝若是满意,都会赐玉如意啊,首饰啊,夜明珠啊,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一颗糖就打发了”
萧逸笑得端稳,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道“那朕赐你玉如意,夜明珠,首饰,但是没有糖了,你愿意吗”
楚璇立马嘟起嘴,满脸抗拒地摇头。她眼珠转了转,抱着萧逸的胳膊腻着声调道“您可以多给我点啊。”
萧逸无比温柔地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行。”
“哼”楚璇立刻变脸,不满地推搡着萧逸,萧逸笑意不减,悠悠然道“璇儿,你要是把朕从床上推下去,从今往后你都别想着吃糖了。”
楚璇气鼓鼓地收回魔爪,翻过身去对着墙。
萧逸在她身后缓缓说“转回来,你不能背对着朕。”
楚璇气鼓鼓地转回来,默默思忖了片刻,突然又笑靥如花地凑了上去。
“小舅舅,那咱们商量商量,把一夜一颗改成一次一颗,怎么样”
萧逸揉了揉她的头顶“不行。”
楚璇的笑霎时冷却,霍得回过身去对着墙,硬邦邦道“我就要背对着您,我不守规矩,您打我吧。”
萧逸为她的孩子气笑不可遏,伸手把她拢进怀里,凑到她耳边笑说“你瞧你这没良心的样儿,朕给你糖你就知道笑,不给你就冷脸,朕可不得用糖拿捏着你,一下都给你了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怀中的小美人不停地挣扎,奈何两人力量悬殊,被萧逸摁得死死的,最后没了力气,楚璇便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
其实按照大周内廷的规矩,应该皇帝睡在床的里侧,嫔妃睡在床的外侧。
楚璇刚进宫时是睡在外面的,那时两人尚未圆房,中间隔得远,萧逸除了抱抱她也不会对她做更过火的轻薄事。
有一夜,他睡得正酣沉,突然被一声极响的声音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见床边空空,忙倾身看过去,见楚璇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睡得正香。
侍夜的宫女听到响动全跑了进来,被萧逸摆手挥退。
他下床,轻手轻脚地把楚璇抱回来,仔细地检查了她身上,确认没有伤,才长舒了口气。
萧逸把楚璇小心翼翼地搁到床里侧,自己在外侧躺下,歪身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笑归好笑,还有可气的。
这小丫头第二天醒了之后坚决不承认自己掉到了床下,非说萧逸污蔑她,想要借机笑话她,把萧逸气得想干脆就让她睡在外侧,让她多掉下去几回,多摔几回,看她承不承认。
可萧逸终究是没舍得。
她这么柔弱,这么绵软,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好。
梦里幽徊了一夜,萧逸被阳光晃醒,脑子里一阵迷糊,睁开眼,视线猛地撞上了一双乌灵清澈的大眼睛,楚璇正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思弈,你的脸怎么肿了”
萧逸懒懒地睨了她一眼“我的脸怎么肿了,那得问你啊。”
“问我”楚璇迷惑地挠头“我刚才看了看我的手掌心,没红,肯定不是我打的,我打不成这样。”
萧逸木然道“不是你打的,是母后打的。”
“啊”楚璇惊呼“母后为什么要打你”
萧逸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却见楚璇呆愣地默了好半天,突然抬起头,脸色平静,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肯定不会这样说的,你是看我醉了就想污蔑我。”
萧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早就料到她会不认账,这样的场景,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小心翼翼把她搁回床榻里侧,第二日还要被她说自己污蔑她。
他唯一的错就是昨天晚上把他母后拦得太紧,巴掌没落她脸上,没给她留点印记。
早就料到如此,萧逸还是有些不甘心,凝睇着她哑声问“璇儿,你再想想,你对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点印象没有了吗总该记得在危机关头是谁保护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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