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拜托老姐姐你了,待事成后,妹妹定当感激不尽。”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以敏儿的才貌和宁荣两国公府的地位,莫说是做慎郡王的王妃,就是入宫当贵妃都算委屈了。”
“老姐姐这话就太让妹妹羞愧了。哎!说来也是我家敏儿没福气,赶上这么个时候。”
“哟哟哟!你刚才还说羞愧呢!现在这话讲的,倒是让老姐姐我都有些听不下去。要是敏儿没福气,那天下有福的女子就没几个了。”
“老姐姐这话严重了。”
贾代善下朝回来便听见荣禧堂里传来女子的交谈声和笑声,于是没有多想地向书房走去,顺便招来在荣禧堂伺候的老仆:“夫人今天请了谁上门?我听着里头似乎是在谈论敏儿的事?”
“回老爷的话,同夫人说话的是靖国公家的大房太太。奴才在门外听着,似乎是要给五小姐做媒。”
“荒谬。”贾代善立刻变了脸色,低声怒斥道:“这国丧期间她就敢给敏姐儿相看人家?要是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得参宁荣两国公家一本。你赶紧去给夫人透个信,这事儿到此为止。敏儿的婚事由我这个父亲做主,她就别忙活了。”
“是。”老仆得了令便往荣禧堂走去,找了个借口在贾史氏耳边说了几句,后者脸色骤变地捏紧帕子,但在老仆退下后又恢复了笑容:“瞧我这个在家不讲究的,居然耽搁了老姐姐这么久。赖妈妈,你去我房里拿一只上好的人参过来,就当是我给老姐姐的赔罪。”
“哎!都是这么些年的手帕交了,张口闭口地赔罪也太生疏了。”靖国公府的大夫人知道贾史氏这是有事要赶人,于是起身道:“人参就免了,你亲自送送我。岂不比一根人参要来的更显咱们姐妹的情谊。”
“好,那就请老姐姐不要嫌弃我走得慢些。”贾史氏亲自将靖国公府的大夫人送出正门,待对方的马车缓缓离开后便敛起笑容往书房走去,一派要追根究底的架势。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贾史氏一进门就问罪道:“靖国公府的大夫人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红娘,妾身废了多少口舌才说动她上门,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您搅合了。”
“我搅合什么了?”同样准备问罪的贾代善重重合上书本,冷着张脸道:“国丧期间光明正大地请官家女眷上门谈论儿女婚嫁之事也就罢了!你瞧瞧你们选的什么人?嗯?慎郡王!!!”
贾代善的声音骤然拨高道:“夫人真是好本事啊!连我这个做夫君的都还是第一次知道夫人居然有能耐干涉宗室郡王的婚配之事。还有靖国公府的大夫人……估计本事远胜于夫人你,否则夫人也不会重礼求之。看来我也得找个机会同靖国公聊聊,问问老国公从哪儿聘来如此八面玲珑,能耐升天的儿媳。”
话一落地,贾代善重重击打了下书桌。
他本是行伍出身,这些年虽养尊处优,但平日里从未从未松懈了晨练,所以一掌下去竟是将书桌中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贾史氏见了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道:“妾身又没做错什么。敏儿是宁荣两国公家唯一的嫡女,就是入宫做贵妃都使得,难道还配不上一个郡王妃之位吗?”
“入宫做贵妃?”贾代善真的要被贾史氏气笑了,以至于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生怕贾史氏再说出什么让他倒下的惊世之语:“你是觉得萧李两家落魄了,咱们富了没三代的四王八公有资格跟同人家随太、祖开国的陇右世家相提并论?萧家嫡支的嫡长女,李家为陛下生了皇长子的二房嫡女都只是个贵嫔。咱家的敏儿若是成了贵妃,是要打萧李两家,还有戚家的脸吗?嗯?”
“那,那都是他们自找的。咱家可没做背信弃义的事。”贾史氏气势已经有些弱了,但还是如被困的母兽般不肯屈服:“就算不入宫,但也有慎郡王啊!他是陛下的亲弟弟,生母与仁孝皇后同宗。敏儿嫁过去,也不委屈。”
“委屈?从来都只有宗室低娶的份儿,更别提慎郡王是先帝的第七子。这嫁入宗室委屈的说法还是第一次惊闻。”贾代善觉得自己先坐下的举动真是无比英明,因为他已经被贾史氏的惊人之语吓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出了康郡王一事后,除了战死的勇亲王,陛下可没少防备着先帝的皇子们。前有淑太妃和德太妃所出的皇子们名为赴任,实则被看管在封地,后有丽淑媛殉葬,有子太妃不得被接出宫奉养。慎郡王倒是幸运,毕竟当年他年纪小沾不上事,而陛下处置了先帝的几个年长皇子后,也得为自己的名声着想,所以才会抬举母亲早逝且与仁孝皇后同宗的慎郡王。”
“就不就对了吗?”贾史氏还是没搞清楚贾代善的意思,甚至觉得他很啰嗦:“就是因为陛下要抬举慎郡王,妾身才想着让敏儿嫁过去。”
“你搞清楚点,陛下对慎郡王是抬举而不是信任,否则为何赐了这么个封号?就是要慎郡王谨言慎行,时刻记着自己的位子。”贾代善无语道:“慎郡王如今的风光都得益于他本身就毫无根基。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慎郡王会冒着被陛下厌弃的风险,娶一个四王八公家的嫡出姑娘?要是敏儿真进了慎郡王府,那么下一个被陛下厌弃的就是慎郡王。别忘了陛下的弟弟不止慎郡王一个,没了慎郡王,还有先帝的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以及出嗣的十皇子上赶着跟陛下做戏。再不成,还有两位根本就构不成威胁的长公主。”
“那,那敏儿还能嫁谁?”听了贾代善的分析,贾史氏这下也急了:“陇右世家又没有合适的孩子,四王八公那儿,因为老爷之前跟林家说亲的缘故,就是史家都有些气老爷的举动。妾身可不要上赶着给吃这个委屈。”
“敏儿的婚事,确实是我耽搁了。”贾代善虽然气贾史氏的举动,但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于是安慰道:“好在我已跟看中了何家三房的嫡次子。他父亲担任江南一代的宣慰副使,祖父官拜正二品户部尚书,其本身又有功名在身。说起来,何家虽不是陇右世家,但近些年也在往书香门第靠拢,敏儿嫁过去也不委屈。”
“什么?三房的嫡次子?老爷不是在跟妾身开玩笑吧!”贾史氏觉得贾敏嫁进陇右世家都有些委屈了,可没想到贾代善提出的人选居然是个非陇右世家的嫡次子,而且还不是袭宗的长房一脉:“宣慰副使只是正四品的芝麻小官,更别提地方官比京官还要低半级。敏儿堂堂国公府嫡女,怎么能低嫁给正四品官的儿子。”
“低嫁?何家可是仁懿皇后和慈祖何贵嫔的母族,在江南和怀洲一代担任多少要紧官职?就是李家和萧家在全盛时期都要礼让何家三分,真要说起来,是咱们高攀了。”贾代善还真没说气话,毕竟从整体实力来看,何家有个尚存于世的慈祖何贵嫔,同福亲王关系深厚。族内不说小兵小虾,但也有一位正二品户部尚书,两位正三品左副都御史,一位从三品太仆寺卿。
贾代善已过不惑之年,看得出膝下的两个嫡子都不是出色的。而隔房的子弟里就一个心不在仕途的贾敬还有几分斤两。
而等贾代善百年之后,袭爵的长子贾赦守成,次子贾政得了荫官出仕。那四王八公里也给不了贾政多少助力,毕竟跟贾家最亲厚的史、王两家都是靠军功起家,族内出色的子弟也都是走武官路线。
如此看来,也只有让贾敏的夫家帮衬一些。
只是贾史氏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夫妻二人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待贾代善拂袖而去后,在门外等候已久的赖妈妈给贾史氏端了杯茶,小心翼翼道:“夫人别太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我能不气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结果要嫁给四品官的儿子。”贾史氏扶着胸口,语气哽咽道:“国公爷真是一点儿都不疼敏儿。我的敏儿怎么就这么苦呢?”
“夫人……”赖妈妈轻轻拍着贾史氏的背,安慰道:“谁都没料到这个时候的适龄世家子弟那么少?况且依奴婢看来,何家也不差。至少敏姐儿嫁过去后,还能帮衬着二少爷。”
贾史氏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但还是怒气未消。
赖妈妈再接再厉道:“况且咱们又不用赌一时之气。二房的大小姐可是正元初一生的福贵之人,咱们还要等着十几年后的风光呢!现在就当是蛰伏吧!”
“你说的没错。”贾史氏心情稍好地喝了口茶,赞许道:“敏儿嫁入何家确实能帮衬到政儿,为政儿的仕途提供莫大的助益。至于元春……也只比宫里的三皇子小三岁,难道不是天赐的姻缘吗?”
“正是如此。夫人这么想就对了。”赖妈妈笑着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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