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晴明并不清楚三日月在这路上经历了什么, 他只是因为御柱塔的邀请, 这一次暂时没有去接三日月的放学，而是前去参加研发工作罢了。

    不提国常路大觉身居高位而存在的下意识的俯视态度，对方还是一个不错的后辈，至少在不懂的领域上，国常路大觉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并且接受别人的建议, 一点点地向前进步。

    晴明很欣赏他这一点，也因此选择帮助对方的研发。

    这一次的研发主要是有关于时间溯行军的, 因为三日月和鹤丸国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遇到来自时间溯行军的侵扰, 他们想要能够研发出判断时间溯行军来袭的工具。

    也因此, 时之政府也挺重视这个方面的研发，也派出了他们的人前来帮忙, 倒是高天原那边依旧是平静如水, 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世界貌似被时间溯行军闯入的事情。

    晴明也曾经想过能不能寻求高天原那边的帮助,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高天原虽然不算是完全走的开, 但好歹也是有些人脉。

    但是，这一次高天原的口径竟是惊人的一致，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要不就是直接告诉晴明，这个事情高天原不方便插手。

    晴明不是很明白一直都是负责保护世界的高天原怎么就不适合出手了，但是他从那些神仙的眼中看到了些许讯息，似乎是什么人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又或者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以至于他们不可言站这个立场。

    好吧，既然自己是人类，就要学会自力更生，不要总是想着能够从神明那儿得到庇护。

    他如此想着，选择性地放弃了寻求高天原求助的事情，转头继续投入到研究之中。

    时间溯行军其实具备有一定的气息掩蔽性，如果他们不打算现身，而三日月他们本身的侦查水平不高，很难发现那些懂得如此隐藏自身的时间溯行军中的短刀，而一旦有了短刀，那么之后的时空隧道一个联通，就容易出现时间溯行军中的其他刀种。

    要晴明说时间溯行军的举动，那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少了本灵，他们这些由分灵变化而来的时间溯行军也会消失不见，就是不知道对方要怎么保持这个“度”了。

    先不提这个事情，晴明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比起直接单独研发一种可以测验时间溯行军的东西，倒不如把这个世界上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一块揽括进去。

    又不只是时间溯行军会对三日月他们下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呢？

    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其实非常正确，并且具有一定的预言性，晴明只是单纯地觉得要防范于未然。

    于是，他们现在着手研究的是可以一张可以检测出恶意或者是杀意的符咒，在此基础上，他们还研究出了可以检测出存在说谎亦或者使用力量的符咒。

    研发已经有了进展，晴明的心情显然是放松多了，甚至有时间来了解一下三日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随手为三日月添上茶水，晴明轻笑了一声，身上的现代服饰已经随着他的灵力波动恢复为原本的狩衣，帽子放在一侧，长长的白发披散身后，连那樱瓣也难以在其上停留，巧妙地顺滑至发尾，染上一丝粉色。

    三日月歪头看着他，侧头让其可以为自己戴上头巾，嘴里说道，“今天我遇到了吠舞罗，就是石板精口中的老三。”

    “哦？排位第三的王权者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周防尊？”晴明为三日月调整好头巾的位置后，笑盈盈地应着三日月的话。

    因为三日月成为了无色之王的事情，晴明特意去了解了相关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其他王权者的身份。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你们怎么遇到的？”

    晴明可是记得三日月的学校所在方向和吠舞罗的酒吧不是在同个位置上的，难道吠舞罗的人四处转悠的时候撞见了？

    “我在路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了。”三日月乖巧地回答着，捧起那杯热茶，轻抿上一口，暖流入了心底，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他呼出一口气，这才轻声说道：“那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呢，虽然看上去像懒洋洋的雄狮，但其实把所有的一切都收入到眼底，自行分析，随后得出结论。”

    “哦？”晴明吃和果子的动作一顿，他显然没有想到三日月对周防尊的评价竟是如此高。

    心中暗暗地警惕了起来，他微偏头，注意着三日月脸上的神色，嘴上则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好像很在意他？”

    “哈哈哈……老爷爷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罢了。”三日月笑着，看起来格外的天然，他伸出手，接住飘零的樱瓣，低语道，“真是有趣的世界啊，人类总是充斥着无数的奇妙之处，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奇迹结合在一起，就成为了一个人的一生。”

    他松开了手，任由那樱瓣从指间滑落，轻飘飘地念着：“老爷爷我只是喜欢注视这样的命运罢了……”

    晴明顿了顿，玩弄着手中的折扇，随后轻轻展开，半掩嘴，笑道：“原来如此，这样是个不错的生活方式，不……或者说，是神明们常有的生活方式。”

    他从三日月的话中提炼出了最主要的内容，大致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周防尊他们一行人的行动有些特殊，值得观察和看戏。

    明白三日月的关注只是出于喜欢看戏的嬉闹心情，晴明心中提起的那块石头悄然放下，松了一口气。

    他不同于石板精，身为高天原的神明的他远要比一直停留人世的祈愿神更了解神明是什么样的存在。

    纵然三日月一直是那个风雅如画的刀剑付丧神，也改变不了对方在高天原所遭受到的“感染”，或者说，同化也不为过。

    高天原的神明们平日里除了观察人类和世界，也就只剩下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然而，履行职责这种事情做起来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不过是轻轻挥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以至于他们对漫长无头的神生感觉到百般无聊，也正是如此，人类的多姿多彩生活就显得格外有趣了。

    在万千人类中寻找到比较有趣的存在，观察他的一生，甚至偶尔出手拨动一下对方的命运线，这种事在神明们的眼中简直就是难得的乐趣。

    很多神明都热衷于这样子看戏，一直都擅长看戏的三日月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平日里都是在天上看，现在可以下世来看，倒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纵然是变小，没有了之后那漫长岁月的记忆，这项在高天原培养出来的习惯依旧没有褪去它的色彩，依旧刻入了三日月的一举一动之中，以至于对方现在看着人类，还会有一种特殊的挑选状态。

    他会选择比较有趣的，比较好玩的人，然后在对方的身边看看命运发展的变化，偶尔出手打乱局面。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乐趣，三日月也不会选择去结交柯南，甚至提议让平时很好动的鹤丸国永去演戏，虽说那个很合鹤丸国永的心意便是了。

    晴明无奈地叹了一声，他难得升起了一种疲惫的感觉，大概是发现就算三日月变小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把对方□□回来原本那个可爱的性格吧？

    小时候的三日月还是非常可爱的，虽然很佛，但是在某个意义上格外的听话。

    但是长大之后，三日月有了新的视野，有了新的见识，有了属于自己的看法与观念，甚至有时候，他看事情的角度和晴明，和那些刀剑付丧神都完全不同。

    这一点不只是晴明在头疼，那些刀剑付丧神都挺头疼的，但是，三日月还是很乖巧可爱的，没有什么叛逆期，更没有做出什么任性的事情。

    回想一下，对方最任性的时候，大概就是任由自己和一期一振的“夫妻刀”流言四溢，选择性地围观大家听到消息的脸色吧？

    晴明顿了顿，笑盈盈地伸出手，掐了一下正在走神的三日月的脸蛋，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哈哈哈……晴明公似乎在顾虑着什么？是在担忧我打破世界的平衡吗？不会的，老爷爷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它告诉我，不会有问题的，尽管放手去做吧。”

    三日月笑眯眯地偏头，拍掉晴明在自己脸颊上作乱的手，嘴里说着。

    晴明咳嗽了一声，很明显三日月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担忧。

    好吧，就算变小了，记忆也不见了一些，但三日月还是那个三日月，敏锐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他如此感慨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你既然主动提起了他们，想来他们身上有什么吸引到了你的注意力吧？”

    “哈哈哈……”三日月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事情感觉到不以为然，“我对王权者的事情都挺感兴趣的。”

    “嗯？”没有听懂三日月的意思，晴明最初以为他是对石板精居然会把力量分出去给其他王权者的事情感兴趣，但现在一看，貌似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是……力量的问题？”

    三日月轻轻地勾起了嘴角，捻起一块和果子，放入自己的口中，轻声说道：“是啊……我体内的力量和无色之王的力量完美融合在一起了。”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自己最近发现的事实：“如果有一天石板精收回了我身为无色之王的身份，这份力量也依旧会存在于我的体内。”

    “怎么会？！”晴明一惊，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下意识想要伸手来探查一下三日月体内力量的情况，但是下一秒，他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三日月会这么说，便说明他已经完全确认了这个事情，就算再怎么探查，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与之不同的答案。

    晴明还记得之前从国常路大觉的身上所感知到的力量气息，以及在御柱塔那里看的各种各样的资料，上面都写得非常清楚。

    王权者得到的是特定属性的力量，这股力量被德累斯顿石板放入了他们的体内，他们可以学会如何使用它们，但是，一旦德累斯顿想要拿回这股力量，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障碍。

    换句话说，王权者只是这股力量的暂时性宿主，随时可以更换宿主。

    但三日月说无色之王的力量融入了他的体内，也就是说，他不再是力量的宿主，而是成为力量的所有者，就算力量的原来主人石板精要收回，也绝对不可能成功，因为所有者已经更替了。

    晴明微抿嘴，他想的事情更加遥远：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其他王权者身上都没有出现，唯有三日月出现了？

    ——这样的事情是否会对三日月造成什么影响？

    ——石板精知道这个事情吗？

    他顿了顿，想要询问这其中的答案，一个眼神递到了三日月这边，三日月便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轻笑着，三日月抬手为晴明添好了茶水，轻声解答了晴明的疑问：“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不介意这个事情。”

    是的，身为力量的原主人的石板精在这更替过程中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对方自然是清楚的，甚至默认了这个事情。

    三日月感觉得到，石板精隐瞒了什么，甚至，对方最初来找自己，正是因为那个被隐瞒的事情，但是，后来石板精越来越喜欢跟自己待在一起，那个隐瞒的事情的重要性就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

    对方都能够说出“半身”这样的词汇，三日月能够感受到，石板精是真心的，对方的想法的的确确是如此认为的。

    三日月不会介意接触自己的人是否是存在什么想法，但当对方开始真心待自己的时候，他也会默默地付出自己的真心，最后，两个人成为真正的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微抬眸，目光落在晴明的身上，这位阴阳师似乎还在沉思着，为自己的事情而头疼，为自己而烦恼，这也是一位朋友啊……

    三日月轻笑了一声，在晴明投过来疑惑眼神的时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捧着茶水注视着院中的樱花树，随后又把目光放远，落在了那不远处的樱花林。

    妖怪们似乎还在进行着每日的聚餐，喧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充满了活力。

    晴明是不一样的，这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出自身的温暖，连带着最初将自己从御柱塔带走的时候，那情绪的确是关心朋友的想法。

    三日月微敛眸，蓝眸深邃而动人，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若是忽略他现在小孩子的外表，这绝对是一个老爷爷的慈祥状态，但是配上如今的年龄，倒是更加像是可爱的小孩正在扮大人。

    不经意间指尖沾染上的暖色，他忍不住抬眸，倒是发现这时间缓慢行走的阴阳寮也迎来了黄昏之时，三日月感慨着：“这里的时间远要比现世更慢啊……”

    “不过是三日抵一日罢了。”晴明平静地说着，他隐约察觉到了三日月刚刚的情绪，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又不敢去开口戳破对方的思绪。

    大概是因为一种诡异的氛围吧？在黄昏之色染上三日月的肩头时，晴明在三日月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绵长而悠远的气息，那深沉到宛如深邃的气息中，他的轻笑倒成了一抹亮色，让人惊艳，却又被这强烈的气息压迫到难以开口。

    这是什么呢？从未在三日月的身上感知到的气息，莫非这便是三日月的力量和无色之王力量融合后所导致的异变？

    晴明如此思索着，却不敢随意动用自己的阴阳术，他只感觉自己若是有所异动，三日月绝对会感知到，到时候自己要解释为何突然打开了防御性阴阳术，这个事情不太好搞，倒不如等待三日月再度开口。

    三日月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调笑了起来：“就像那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吧？”

    “大概是这样吧？毕竟这里是世界间隙的方位，可不是完全高天原，更不是那现世，有时间流转的状态本身就足够令人惊异了。”晴明顿了顿，笑答。

    敏锐地发现了晴明握折扇的手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三日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随后便明了这其中的缘由。

    他苦恼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随后又拉了拉头后那大大的头巾蝴蝶结，这才向晴明道歉：“抱歉，先前使用力量的后遗症貌似还未完全好……”

    “使用力量？”晴明有几分惊奇，但是，有这句话，他大概就明白三日月身上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哈……毕竟是老爷爷了，总是有些底牌的。”三日月模糊地说着。

    他似乎不太想要把这个状态完全解释清楚，只是简单地讲了一下所谓的后遗症，“如果用这个力量的话，很容易会给被人带来震慑的压迫感呢，但是又方便我看清很多事情，但是，我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大概便是所谓的悲春伤秋吧？”

    “原来如此，那几时会好？”晴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只是顺着三日月的话去说。

    简而言之，他知道三日月现在的状态有问题，过会儿就正常了。

    不过，这到底哪个才是正常的，晴明竟也一时有些分不清了。

    “大概一两个时辰之后吧？”三日月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记忆缺失了好大的一块，虽然知道自己可以使用这样的能力，知道其中会导致的问题，但是对于这个能力的具体缘由啥也不清楚。

    果然，缺失记忆还是会比较麻烦呢……

    他如此想着，有些苦恼地叹息了一声。

    俗话说得好，既然遇到了烦心的事情，不如想想快乐的事情来让自己开心一下？

    三日月照着这个思路，转移了话题：“鹤丸君那边怎么样了？”

    “他啊，倒是顺利混进了黑衣组织，现在貌似正在玩那位名为安室透的存在呢。”晴明最近在御柱塔走来走去，自然是听到了不少相关的消息。

    “唔……御柱塔那边貌似有一位优秀的小姐，不如添一把火吧？”三日月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从书包中掏出一张漂亮的信纸，持起笔，开始书写下一段邀请意味的内容，随后交给了晴明，“你看如何？”

    晴明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再看看三日月脸上那兴致勃勃的神色，摇了摇头，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是帮他弄了一个好看的邀请函信封装好：

    “哦？这般倒也是有趣，那位衫山小姐可是一位能人，我和她接触过，想来对于能够帮助到组织又能够看戏的事情，她是不会拒绝的。”

    “哈哈哈……这个信就交给鹤丸君吧？以他的聪明才智，必然可以想出其中的意味。”三日月笑盈盈地说着，以他对鹤丸国永那嫌事不够大的性子的了解，对方绝对会愿意为了看到更大的惊吓而奋力的。

    “柯南那边你打算怎么样？”晴明微颔首应下了三日月的提议，明日就会把这邀请函给“识货”的鹤丸国永，他想到还在御柱塔接受治疗的柯南，随口问了一句。

    “嗯？石板精会管他的，老爷爷我倒是无所谓……”三日月眨了眨眼睛，他耸肩摊手，一副佛系老爷爷的神色，仿佛刚刚写了邀请函预备了搞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吗？既然这样，不如随我去捉拿一下一直在冒充我的人吧？”安倍晴明见三日月的状态好像从刚刚不太对的情况变了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嘴上提议着。

    “嗯？你们找到了？”三日月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惊讶，没想到晴明居然会在意这个事情，甚至想着要去亲手解决。

    “唔……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好奇吧。”晴明想了想，只能够用这个说法来回答三日月。

    他将火车票放在了三日月的面前，笑道：“地点是并盛哦~”

    作者有话要说：三日月现在的时间线还在鹤丸那个计划出现之前

    三日月去了并盛之后回来，正好就会撞上鹤丸国永和衫山春奈，也就是39章的结尾地方

    我是先写了鹤丸的时间线，再来写三日月这条时间线的_(:3J∠)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