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与高渐离一踏入房间,就引起了徐夫子的注意。徐夫子虽是炼剑之人,但也身具内力,而且因为炼剑师的原因,他的内力虽然不是出于一流,却因其平稳稳重而辨别更多的东西。
就好像高渐离,徐夫子敏锐地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难以平复的气息——恐怕这还是在它的主人努力下维持下来的表象。
“大师的情况怎么样?”一路上已经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一些情况了,尽管一路上脑海中回荡的是天明那种惊骇的话,但是高渐离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询问天明。
“被人从背后击中后脑,以致昏迷。”端木蓉洗好双手,转过身面向高渐离,“万幸的是,并不是致命伤,并无大碍。”
感触并没有高渐离那么深的雪女最先从恍惚的状态中脱身,她担忧地看了高渐离一眼,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想不到,机关城内已经渗入了敌人。”
“另外我还接到一个情报,有一位今天当值的弟兄始终了,至今还没有找到。”端木蓉微皱着眉头,说出另一个情报。
高渐离想了想,便转过头看向盗跖,“大师是在哪里遇袭的?”
盗跖也收起了以往的轻佻,摸着下巴说道,“在机关密室的通道里,可能当时班大师打算去机关密室,被人跟踪了。”
高渐离微张开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他立刻转过头看向班大师的腰间,“机关密室?存放机关城设计图纸的重地!”
高渐离转过头,正好对上了雪女同样看来的震惊眼神。雪女和高渐离也想到了一块,“机关密室的钥匙!”
众人也同样震惊地看向班大师的腰间,那本该挂着机关密室钥匙的地方,空无一物。
……
“嘿嘿,天明你小子可是有眼福了哦。”越发接近地面,炼剑池特有的炙热空气也是扑面而来,尽管炼剑池的石门还未打开,但还是无法阻止那股热浪。
少羽看了眼旁边还是那副熟悉的面无表情的天明,努力地想要挑起话题,“徐夫子可是鼎鼎大名的剑之尊者,他的炼剑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观摩观摩呢!今天我们就有这个福分去看了!”
回应他的,还是意料之中的一片沉默。他(单方面)交谈的对象只是撇了他一眼,随后便将视线转回前方。
“你还好意思说啊。”站在天明另外一边的高月没好气地瞪了少羽一眼,“如果不是为了天明,我是不会答应带你们过来的。徐夫子最讨厌别人到他的炼剑池了。”
“嘿嘿,别这么说吗月姑娘。”少羽摸摸头想要一笑而过。
“哼。”高月转过头状似高傲地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想再和少羽说下去,随后又转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天明,“天明,要把握这次难的的机会哦。我也是第一次到徐夫子的炼剑池呢,可是很期待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差距。
少羽默默地捂着心口,表示自己被高月的“背叛”刺得心好痛。
在刚刚将天明送到高月的房间后,果不其然,高月也被天明的伤口吓了一跳。她可是跟在端木蓉身边的得力助手,习得医理,不用少羽说明情况,她也看得出这是天明自己所为。
然后,就是一番唠叨了。不过不同于以往的一问一答,这次的天明就算是面对高月,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种状况,怎么可能会没事?至少少羽和高月都明白,这个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口了,更多的,是心伤。
就像当初的高月那般。但是不同于高月,天明选择的不是发泄出来,而是积压在心底不打算说出。
无论是少羽还是高月,他们都明白自己还没有到让天明说出自己的秘密的地步。纵然无奈,但也是无可奈何。
随后,在这场单方面的说话中,少羽突然提出带着天明出去逛逛的意见,而那个打算逛逛的地地方,当然就是少羽垂涎已久的徐夫子的炼剑池。
没有任何悬念的,少羽就挨了高月的一记拳头。高月很不客气地在少羽的头上锤了一拳,告诉他徐夫子不喜欢别人随便到他的炼剑池。
不过,少羽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次一石二鸟的机会呢?一来他早就惦记着那个炼剑池了,二来,便是他觉得,是个男人都会向往剑,自然的,他觉得,如果让天明看到徐夫子的炼剑池,那么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于是,少羽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说服高月,而其结果,便是上面所说的那样了。
“……恩。”一路上已经足够天明来整理自己的感情了。他又不是脆弱的陶瓷娃娃,如若换做平常,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回忆混乱的过去,不过是因为最近发生的太多事,以及高渐离道出的话语,刺激到他而已。
但是天明也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他了,现在的他比起以前已经弱了很多,并不是表现在实力上,而是表现在心境上。
现在的他,也不过是懒得回答罢了。而且看着高月与少羽之间的互动,以及高月不断教训少羽的这个场面,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喜感。
不过至少,那淤积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已经退出了表面,再次回到深不见底的心底了。
“嘻嘻。”终于听到了天明的回答的高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而宛若是被这悦耳的声音感染到,少羽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
少羽与高月对视了一眼,纷纷都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
也不枉少羽一路上的自找揍以及高月不懈的交谈了。
咔哒一声,三人终于来到了徐夫子炼剑池前的石门,少羽自告奋勇地按下一旁的按钮,随后,石门的缓缓打开,便将那雄伟的景象,展现在了这三个孩子的面前。
饶是天明,也忍不住睁大了眼,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里不愧是炼剑池。滚烫的熔岩与冰冷的水共同出现在这个宽大的地方,交融在一起产生的蒸汽没有蒙蔽众人的视线,却是为这个炼剑池添上了几分神秘。众人前方的石壁上,是一个大大的剑字。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风,将悬挂在上空的剑吹起,撞击的剑之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火星如同萤火虫一般,在半空中废物着。
“作为习武之人,这里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地方。”少羽开口,发出了自己的惊叹之声。
“我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这扇石门。”高月同样也被眼前的风景震撼,“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这样的!”
“嘿嘿,我的主意不错吧。”少羽摸了摸下巴,自豪道。
天明没有理会自己的搞怪,而是将视线从空中转移到了地面,他蹲下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冷水池中,里面插着不同的剑,样式不同,却同样都是未完成的。
“咦,水里也有好多的剑。”高月也蹲了下来,顺着天明的视线看着水池中的剑。
少羽撑着膝盖观察着水池中的剑,说道,“这些,都是些未完成的剑,还有铸造损坏的。”
“看来,要铸成一把名剑,不知要经历多少失败。”看到这些失败的铸剑,高月深刻体会到了铸剑的困难。
“这就是,十年磨一剑。”天明站直身子,可以说他是感触最深的人了,想要成功,经历的路程有多少曲折多少困难,没有人能够说清,唯有亲身经历,才能够道出走过的艰辛。
“我很早就听说过,墨家的祖师爷是世上罕见的能工巧匠。”少羽也站直了身子,环顾着四周,心中的震撼并没有减少,“而徐家是墨门最优秀的铸剑世家,连续百年不断精炼铸剑之术。很多名震天下的名剑,都是出自徐家之手。”
“听蓉姐姐说。”听到少羽这么一说,高月也想起了端木蓉曾经说过的话,“徐夫子的父母,都是非常厉害的铸剑师。盖先生的渊红,便是徐夫子的妈妈铸造出来的。”
“那徐夫子爸爸造的剑,是什么?”少羽看向高月,就连天明也转过头好奇地看向高月。
“也是很有名的,你们应该听说过。”高月说道,却看到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便揭晓了答案,“鲨齿。”
“鲨齿?!”少羽惊呼,“那不就是!”
“对,就是伪装这个大坏蛋的佩剑。”高月点头,语气中也不免添上了几分气愤。
“没想到……”少羽没有把话说尽,但是在场的人也明白他还未说完的话。
没想到,徐夫子父母铸造的剑,竟然成为了敌对的两把剑。
“的确有这样的说话。”少羽垂头看着冷水中的剑,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沉重,“和剑客一样,剑,也有自己的想法,两者原本就是紧密相连的。”
天明不禁抬手,握住了腰间的乌鞭。他抬起头,看向悬挂在上方的,随着风的吹动而相互碰撞,发出悦耳声音的剑。就算没有回应少羽的话,但是他的心底,却是认可少羽所说的话。
不止是剑客与剑,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命运要走。
少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现在的气氛竟变得有些沉重,不说抬头看着头上的剑的天明,就连高月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少羽摸了摸透,暗叹了一口气,再次主动挑起话题,打破这个压抑的沉默,“以前,我听过我父亲军队里面的一些工匠说过,一柄好的剑是依靠炉火、材料、水质、锤炼手法,甚至与天气都有关。”
“我也听说过。”高月接过了话头,“我父王喜欢收藏名剑,曾经叫了很多能工巧匠为他铸剑,我听那些工匠们说过,除了这些,还要依靠剑碰撞的声音、剑身的光泽来判断它在铸造过程中是否进入了最佳状态。”
“没错。”少羽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却上以上任何一条条件,最后铸造出来的都有可能是一把普通的剑,而不是能够进入剑谱的名剑。”
“剑谱?”天明转头看向了少羽,说了这么多,他总算听到了一点他比较感兴趣的东西了。
“嘿嘿,那可是我们楚国最有名的相剑师风胡子,评鉴各种名剑,然后为它们排出名次。”少羽洋洋得意地说道,然后便是接下来一两个的举例。
“还有就是你的聂大叔的渊红,排名第二。”最后,深知天明最关心与盖聂有关的事情的少羽以此结尾,但是他却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话透露了几分酸溜溜的语气,让旁边听清的高月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
天明根本就没有听出少羽语气中的酸溜溜。可以说今天他是长见识了,他本人对于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更不要说是什么铸剑方面的知识了。而且如果今天少羽没有给他介绍剑谱,他还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个东西,而且盖聂手上的渊红还排名第二。
“天明,你难道不好奇第一名剑是什么吗?”少羽看向天明,笑道。
“是什么?”天明这次倒是非常配合地问道,配合到连少羽都有些受宠若惊的。
于是,受宠若惊的少羽就抢在打算说话的高月面前,一股脑地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那是来自我们出国的剑,叫做天问!”言语间的自豪不要太明显。
但是接下来,天明的反应,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天问?!”天明睁大了双眼。这个是他来到机关城之后,第二次听到这把剑的名字。秦始皇嬴政的佩剑,天下皆知而唯他迷糊,而且就在昨天,徐夫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出他是天问主人的惊人话语。
“怎,怎么?天明你知道这把剑?”少羽被天明的反应吓到了,毕竟他很少看到天明这种情绪外露的样子,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不仅仅是天明的反应,还有一旁的高月,也是有着异样的举动。
怎么回事?那不就是嬴政的佩剑吗?他们怎么都这么大反应?
摸不着脑袋的少羽疑惑地抛出问题,“你们怎么都这么大反应?难道你们看过天问吗?不会吧,连我这个楚国人都没见过啊,月姑娘,你见过么?”
“我只是听到过小高雪女姐姐他们谈到过。”高月摇了摇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可是……”高月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天明,心中犹豫是否要将徐夫子的话说出。
当时她也在场,自然就听到徐夫子的惊叹。而且按照徐夫子的性子,也绝非是轻易说谎的人,所以按照徐夫子的话,天明,便是那天问的主人。
可是,天问的主人,不是嬴政吗?
而且,为什么身为天问的主人的天明却没有拿着天问?还有就是为什么徐夫子在刚一照面,就道出这般惊人的话语?徐夫子到底是怎样辨认出天问的主人是天明?
这些问题,在少羽将天问搬出来后,就再次充斥着高月的脑海,怎么也赶不走。
“月姑娘,你怎么了?”少羽疑惑地看着皱着眉头的高月。他比高月天明要早些进入机关城,而且当时的他还在和大铁锤比力气,自然不会听到徐夫子的话,所以也不会知道,徐夫子口中,天问的主人就是天明。
“这个……”
“我不记得了。”天明忽然出声,打断了高月的犹豫与少羽的追问。
“啊?”少羽看向突然出声,并且还不知所言的天明,“天明,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记得了。”天明狠狠地闭上双眼,揉了揉天杨雪。少羽真是毫不留情地戳在他的伤口,“我没有对天问的一点记忆。”
“什,什么……”少羽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明,他几乎想要说出“你怎么可能有天问的记忆”之前,便被高月说出的话吓得合不上下巴。
“徐夫子说过,”在天明把话挑开后,高月也知道了,对方并没有打算隐瞒少羽的打算,便说出了真相,“天明,是天问的现任主人。”
“怎么可能!”少羽的否认脱口而出,这听起来有些伤人,但是没有人会指责这一点,毕竟就那话的内容,就已经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了。
就算天明在少羽的面前表现过了自己的强大实力,但是却不代表少羽会认为站在他旁边这个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虚弱少年,是那鼎鼎有名的天问的主人,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徐夫子他怎么知道天明就是天问的主人?”
这不仅仅是少羽与高月的疑惑,也是天明他的疑惑。
徐夫子,到底是怎样知道天问的主人是天明?而且,还有“现任”这个词,又是从何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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