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密布的天空总是那般的神秘,每晚的抬头仰望,看到的便是那触手可及的星空银河,但是每一次的伸手,抓到的不过是满手的空气。
有多少的人仰头眺望星空?又有多少的人企图看透星空中的旋律?但又有多少的人因为沉醉星空的神秘而碌碌无为含恨而去?
长长的尾摆在光滑的地面上划过,丝毫不沾任何的尘土,就如它的主人那般的出尘,如同它的主人那般远离尘世的一切,不被世间一切影响。
这是一条单向的道路,却是很少人能够看到尽头的风景。有无数人将自己的脚步印在这个光滑的水晶地面上,却很少人能够将自己的手触碰到尽头的金纱,就好比有无数人可以看到起点处的星空,却无法看清黑暗中地上玄妙的字符。
这条路沾染了太多的汗水,却从来没有得到喜悦的泪水。因为在这里,一切人类的情感都将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阴阳家,不需要无谓的情感。
薄纱笼罩了双眼,却没有挡住与生俱来的高贵。似笑非笑的红唇,带着深意的紫色双眼,月神带着旁人无法比拟的雍容与高贵,缓步走在这遍布阴阳符号的走廊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在她的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可以将她的视线从前方转移。
“月神大人。”
一声呼唤将前进的脚步止住,月神缓缓转过身,红唇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意,“星魂大人。”
脸上勾勒着诡异图案的星魂嘴角轻轻勾起,苍白的肤色与深沉的双眼,根本就没有会将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未十三四岁的少年归为善类,嘴角处那丝毫不掩饰的讽意,更是如它的主人一样,丝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以少年之躯站在顶峰之处睥睨峰下那些做着无谓的挣扎,想要登上峰顶的愚人。
“月神大人,此刻你怎还如此悠哉呢?”星魂抬脚,缓缓走到月神的面前,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同龄人的天真与活泼,他身上的气势,让周围那些没有感情的傀儡,自发绕开他的身边。
很快,秦国两位护国法师的身边,便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真空带,这不是常人能够踏足的区域,这是众人都该避风的危险之处。
没有人可以看到两人之中的潮涌,却能够从那无风自动的衣摆上看到二人之间不断升起的气场。
宛若没有注意到星魂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如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不断升腾的气势,月神嘴角笑意不变,声音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星魂大人这话,可是何意?”
“月神大人又怎会不知何意?”星魂大人微微抬起下巴,但是那双冷淡的双眼,却宛如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失了平静,荡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你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带回我们阴阳家的少主,月神大人不会贵人多忘事吧?”
“月神大人又怎会忘记呢?”嘴角的笑意加深,毕竟是经历更多,年龄更大,月神怎会错过星魂身上的变化呢,“这是东皇大人吩咐给我的任务,也是我们阴阳家的使命。”
“哼。”星魂冷哼一声,就算表现得再怎么成熟,就算经历比同龄人有多么的艰险,星魂还是一个少年而已,更何况话题牵扯到的人物,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平静,星魂也无法掩饰自己眼底伸出最真挚的感情。
“不过,月神大人你可是没有完成好东皇大人吩咐给你的任务。”星魂抱臂,“不然的话,他又怎会出现在小圣贤庄中?”
月神又怎会不知道星魂所说的他是何人,“那不过是圣子大人他还未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毕竟圣子大人离家出走已经五年了。”
星魂皱眉,为的是月神话语中的称谓,他开口,话语中带着不变的讽意,却是比起以往更为浓郁,“圣子大人?呵,这些愚蠢的称呼也就是你们开得了口。”
“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对于星魂不加掩饰的讽刺,月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色,“无论是阴阳家的少主,还是圣子,亦或者是东君,那都是他,都是他无法逃避更加无法改变的既定的命运。”
……
天明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不留情面地刺入他的双眼中,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想要避开那灿烂的阳光,但是显然眼皮根本无法挡住那火红的阳光,少年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这才将那印在双眼前的火红色驱走。
但显然,坐在床边的人并不想让少年再次沉入自己的梦境之中,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捏住了被角,但就在那人想要将被子掀开的时候,一股力量按住了他的手背,无法将手抬起也无法掀开被子打扰床上人的睡眠。
“子明……”
“我知道了。”
被中的人儿蠕动了几下,才缓缓将自己的头从被子中解放出来,墨色的发丝在主人那样毫不留情的折腾下,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顺直,只余下那稍显凌乱的发型。
少年没有立刻坐起身,就连被子里按住别人手背的手也没有抬起,尽管表现得想要赖床继续睡觉,但是那双与发同色的墨色双眼却不带丝毫的朦胧与睡意,清冷的双眼带着的是不变的平静与淡然,根本没有人会将拥有这双双眼的少年与那个任性地将被子拉过头顶的赖床人儿混为一谈。
“二师兄。”天明眨了眨眼睛,尽管双眼不带任何的朦胧,但是天明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将自己混沌的思绪给理顺,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个想要将自己叫起的人,竟然不是以往的张良,反倒是那个喜欢窝在藏书阁里面研读古书的颜路,一声带着些许诧异的呼唤不经大脑便以说出。
颜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张良的笑容不一样,尽管二人均是异于他们总喜欢板着一张脸的掌门师兄伏念,脸上常年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因为不同的人而演绎了不同的意味。
尽管收敛,但张良却毫不掩饰自身的锋芒与光芒,就算投身于幕后,却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而颜路则是做到了完全的内敛,他的事迹违背江湖众人所知,甚至众人不知他的实力,就算亲眼看到这位二当家,也没有人会将这个完全是儒雅书生的颜路与高手混为一谈,但是却又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的轻视。
莫名的预感,莫名的压力。
看着颜路,天明撑起身子坐起。在张良的面前,他还可以当个小孩子那样耍赖一下——一般他那么做,张良也会顺着他的意思,除非真的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不过现在面对的是颜路这位不露风水的二师兄,敏锐如天明可做不到无视对方。
“子明。”看着这位小师弟,颜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少年胸襟大开的衣服拉上——或许是挣扎在睡意之中,无意识中的翻动让那本就宽大的衣服便滑落肩膀,好在此刻也是盛夏,并不容易着凉,不然的话,大病初愈的天明可是有一番好受了。
“是有什么事吗?”天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着装问题,就这么坐在床上向颜路提问,就算在古代呆了十几年了,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依旧是主导着天明的主流思想。
所以对于那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天明除了自身不喜人靠近的性格影响外,根本就没有往更深一层的方向去思考。就好比要求与自己共枕的张良,天明除了“从来没和人一起睡会睡不着”这样单纯的想法外,根本就无法听到张良心中打得噼啪响的算盘。
“是师叔找你。”颜路摇头,在小圣贤庄里面他是主管藏书阁,不像做掌门的大师兄伏念繁忙,也不像整天到处乱跑的张良,他自认为自己在庄内还是非常清闲的,很多时候,他找天明都是为了藏书阁里的古书——一边是为了找个可靠的帮手,另一边是让这个满口白话文,不喜欢引经据典的小师弟增长点知识,不过无奈每次都是失败告终。
“……师傅?”天明眉头一动,他昨晚……今天凌晨才刚从荀子那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昨天荀子找到了一个新的棋谱,而刚好那个时候天明到荀子那里报到,荀子就直接将天明拉过来开始下棋。而因为这几天种种事情掺杂在一起,而没有碰棋的天明也就这么答应下来开局了。
但无奈下棋容易让人忘了时间,更何况在荀子的熏陶下,天明虽然博弈之术能力大增,却也是将自己少见的固执放在了围棋之中。胜便喜,败再战,两个棋艺上根本就不会顾及任何师徒之情,根本就对方给看成比杀父仇人更甚的棋艺高手,就这么在你来我往、败便再战的无限循环之中,一举战到半夜三更。
尽管是恢复了一些内力,也得到了荀子精心调配的药剂,但是天明的身体毕竟还是大病初愈,一次恍惚下的错误落子,让荀子终于想起了此刻的时间,就把天明毫不留情地赶回去了。
也好在小圣贤庄离荀子隐居的地方近,不然的话,就算是赶回去,恐怕等天明【和衣】躺下,恐怕也只能迎着黎明第一道光芒睡下去了。
这一觉也不过是睡了一个半时辰,天明推测,荀子应该是一夜未眠了。再怎样的精神,也抵不过时光的侵袭,荀子也是老人了,老人少眠也难入睡,这不过是一个半时辰,在天明看来,根本就不够睡。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师叔并非透露是何事。”也就只有天明敢这么用着随意的话语呼唤荀子了,他们齐鲁三杰都对荀子带着些许的敬畏,就连他们那位不拘言笑的大师兄也是如此,也就他因为与荀子一样研读《易经》找上了一些共同话语,比起其他二人与荀子关系更近。
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现在多了这位被荀子亲自点名的亲传弟子,自然便是天明与荀子关系更亲,甚至是超乎师徒之情。
天明眨了眨眼,最后乖乖地下床。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些简单方便的化学用品,自然也就没有与化学息息相关的西药了。和端木蓉一样,荀子为天明调配的药剂都是中药,所谓良药苦口,那些中药自然是有着令人退避三舍的苦味,而对于不喜苦味的天明来说,这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每一次喝药,都是张良在旁边捏着蜜糖,等着天明一口干掉药汤后,就将着甘甜的蜜糖塞入已经苦得狠狠皱起眉头的少年口中。
天明相信,如果他不理会荀子的话继续睡觉,荀子绝对会在给他熬制的汤药里面下手脚,这事荀子可没少干过!特别是对那个两年前还无比叛逆的少年,当年天明可以那么快就安分下来,不可不说,那奇苦无比的药汤起到了无可代替的作用。
好在今天的剑术课因为张良有事外出而挪到了明天上,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天明以为有了补眠的机会,也让来叫醒天明的人换成颜路。
这还是天明在收拾自己的时候,才想明白为什么过来叫自己的人不是张良而是颜路。
不过,那里在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天明,看着天明懒洋洋地收拾自己的颜路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的外出,就是这一次的离去,竟差点成了最后一次的谈话——最后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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