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场令人难以忍受的同行之路,并未持续多久,等到了下一座城池,原随云立即便派侍从去置办了新的马车。
虽还需晚上同住一家客栈,但王怜花已无需再忍受这两个人野男人坐在他的马车上了,也算是件好事。
第二日的清晨,慕珂是被一个陌生男子叫醒的。
这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白皮嫩肤,一双剑眉邪入鬓云,本应是个江湖客,却偏生带着股书卷气。
慕珂睡眼惺忪的杵在门前,看着陌生的男子时,眸底满是疑惑和茫然。
“你找谁”
谁料话音刚落下,那男子便噗嗤一声便笑了开来。
“傻姑娘,是我啊。”
原来,这书生模样秀气的男子,竟是王怜花易容而成。
对方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法,不仅能改变面貌,就连体型和骨骼也能随之而变,里里外外简直是大变活人。
慕珂在感叹的同时,忽然开言道“若是哪个女子同你情缘,你的易容手法如此出众,可以一天换一个样貌,到时候每天过的必然很有趣。”
然而,可惜的是,花大哥的本来样貌实在太过丑陋,就算他易容过后的脸再怎么好看,慕珂也是不敢心生绮念的。
此话一出,只见面前的男人顷刻间怔愣了起来,一双寒眸看着慕珂,星星点点的光泽漾开,宛如春水起了层层波澜。
只因这段话王怜花实在太过熟悉了。
当十多年前他还在洛阳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他也曾爱惨了一个女子,在疯狂的求爱之际,王怜花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无论如何,那女子认定了他是个轻浮孟浪的花花公子,任他做再多,都不曾对他有过一刻的动心。
时过境迁,这番话从姑娘的口中说出之时,王怜花的心底忽然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呼吸一滞,喉间微哽,密密麻麻的酸涩从心底浮起。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上也恢复了清浅的笑意。
“那我以后每日都换一种易容,看看你能不能认得出来,可好”
虽住在同一家客栈,原随云却是比他们启程的要早,一大早便无了踪影。
他们没有告别,王怜花自是乐的不用和这两个野男人同行,更不会去追寻他们的踪迹。
车马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此地距离太原城,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车程。
目盲的公子坐在车厢内,一双寒眸穿过车帘,凛冽的刺在赶车人的后背,顿时让他如坐针毡。
“慕珂姑娘是否生的极美”
他温润的声线从车帘后传开,明明不带一丝的攻击性,却让赶车人更加战战兢兢了起来。
额上渐渐有冷汗溢出,他颤抖着开了口“是、是极美的。”
待他答完,公子又开口询问“比之林仙儿如何”
林仙儿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可惜生了副蛇蝎心肠。现如今江湖上再提起她时,往往都要唾弃几声。
而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早已换了人坐。
当原随云问出这个问题时,侍从已然对他的目的了然于心。
无声的叹息一声,他心中对慕珂的怜惜,终是不敌对主人的忠诚。
“公子,我怀疑慕珂姑娘就是传闻里的无心神女,莫说是一个林仙儿,就算是十个加起来,都是比不上的。”
闻言,目盲的公子终是满意的笑了开来,他长的本就清俊,这一笑宛如百合盛开在清幽的山谷,若是有女儿家在场,定会失了一颗芳心。
“公子,可我听说无心神女的剑法极高,就连上官金虹都败于她手,要不还是算了吧。”
侍从的声音略带担忧,可原随云仍是听出了他藏着的不忍。
原随云带着笑的面容上顷刻间变的冷凝,他周身的气息也在瞬间将至冰点。
“我自有我的法子,不容你来置喙,回去领罚吧,丁枫。”
等到中午时分,慕珂和王怜花已然抵达了太原城,两人寻了家客栈停好了马车,刚打算办理入住手续,慕珂却在踏进客栈的一霎那,惊呼出了声“花满楼,你怎么在这里”
白衣的目盲公子正坐在大厅内,闻声看过来之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错愕。
这个声音是
然而,花满楼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对面的白衣剑客却忽然起了身。
那是个冷峻的年轻人,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他走来之时,浑身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满带肃杀之意,却又仿似带着凛冽的寒意,像雪山之巅千年不化的一块寒冰。
只一眼,慕珂便以为自己见到了叶孤城,可叶孤城不似他这样的冰冷,也没有他如此年轻。
“是你杀了上官金虹”
男人开言之时,冰冷的声线毫无起伏。
慕珂看他这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暗道又是一个来寻仇的,右手悄然按到了身后的剑柄上。
“没错,上官金虹是我杀的,你可是来替他报仇的”
她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见对面的男子忽然摇了摇头,看着她的视线里满含热切。
“我想与你比剑。”
慕珂微怔,恍然间才发觉,他的视线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落在自己身后的樱花醉上。
原来,这人是个剑痴。
只要不是寻仇什么都好说,慕珂听其一语,自然而然的松懈了下来。
刚想点头应了,却见王怜花忽然上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我家小姑娘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比剑什么的还是随后再议吧。”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慕珂的视线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有一瞬间的愣神。
只因,此时两人凑的极尽,王怜花衣物上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缭绕在慕珂的鼻翼间挥之不去。
语罢,王怜花回过身来,俊秀的面容上满含笑意,一双透亮的眸子里带着柔光,满满的倒映着姑娘的身影。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慕珂呆呆的点了点头,旋即便被其拉着坐到了花满楼那一桌。
“花公子,久仰大名。”
此时,王怜花正坐在花满楼的身侧,慕珂挨着他坐下,另一边正是魂不守舍的小凤凰。
“久仰不敢当叫我花满楼即可。”
白衣的公子语罢,便替王怜花斟了杯酒,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
王怜花也不推拒,接过便一饮而下。
“说起来倒挺巧的,我也姓花,叫花连望,说不准我们祖上还是本家呢。”
王怜花这人,撒谎不带打草稿的,客套自是信手拈来,自坐上酒桌之后,花满楼便晕晕乎乎的被其灌了三杯酒。
尤其是每当他想跟慕珂想说话叙旧时,王怜花的酒杯就碰了过来。
等酒足饭饱之后,花满楼已然倒在了酒桌上不省人事,王怜花则笑意盈盈的看着慕珂问道“可有吃饱”
“吃饱了”
慕珂乖乖的点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时,眼前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慕珂看不明白,时常流连花丛的小凤凰却是一清二楚的。
心底默默的替自家好友点了蜡,又哀叹着花满楼喜欢谁不好,偏偏目标是无心神女。
这姑娘走到哪都会惹上一桩风流债,尤其是她现在身边那位,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饶是陆小凤自认是情场高手,在看到慕珂时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更何况花满楼还是个童子鸡
怕是情途多舛喽。
而他身侧的西门吹雪自听到姑娘吃饱后,便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一双寒眸亮的惊人。
慕珂一看他的眼神,便全然明了。
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便对着大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自他剑成以后手下便没有过活口,可他杀了的人除了约战的剑客,便唯有恶人,他不是个弑杀之人,可一旦出手必定见血。
是以,他出手前,一定要自报家门,好显其敬重。
“我名西门吹雪,所持黑鞘古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他矗立在屋顶的黛瓦之椽,一席白衣被烈风翻涌成雪。
慕珂站在他对面,手持双兵,正脚步轻盈的旋转着,风袖翩跹之际,芳华自来。
“我叫慕珂,剑名为樱花醉,几斤几两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就算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你也打不过我。”
之所以说西门吹雪花里胡哨,是因为两人约战,这人偏要选在屋顶上。
烈风吹来,美感是有了,可慕珂一席粉裙,却是觉着有些凉寒的。
话音落下,大战一触即发。
先动的人是西门吹雪,他的剑法如同他的人一般,满含肃杀之意,招招皆冲命门而来。
不同于天外飞仙的灿烂与辉煌,西门吹雪的剑法只有一个字快
慕珂在经历了与金钱帮那一战之后,武功早已有所突破,身法愈发的灵动飘逸。
她的剑所到之处,宛如一场唯美的舞,似霓裳似绿腰,却满含杀机,快如雷霆。
这场战斗,甚至都没超过半刻钟,西门吹雪便落了败。
他被慕珂一剑从屋顶上击落而下,白衣坠在尘土里,不复如初。
西门吹雪从地上爬起来时,一手抚在受伤的腹部,唇角已然溢出了鲜血。
“你的那道剑气,本该冲着我的脖颈而来,为何临时变换了剑招。”
西门吹雪开言之时,早已不复先前的从容与镇定,他的声线里多了几丝沙哑与茫然。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在我弄懂人命到底是什么前,不会再杀任何一个人了。”
姑娘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青丝在风中轻扬纷飞,粉色的罗裙漾成大片的花朵,美的仿佛一树迎风摇曳的桃花。
盛世美颜所带来的暴击,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直冲着美人的西门吹雪。
他剑眉微隆,看着慕珂的视线里悄然浮起了几丝疑惑。
旋即,西门吹雪一手落在自己的手腕处,迅速为自己诊起了脉。
做完这一切,在慕珂茫然的视线中,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神色间也多了份羞愧。
“对不起,我不该平白猜忌于你。”
慕珂“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马上要入v了,我却突然卡了文感谢在20200125 21:04:1820200127 20:5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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