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对奸夫淫妇, 原随云, 不要以为你蒙着脸, 我就认不出来你是谁,我们宫主好心为你治眼, 你却夺了他的性命,你这恩将仇报的阴险小人”
梅落认定了李若光是被原随云所杀, 招招攻其要害,恨不得直接将其毙于掌下。
原随云无端替一点红背了锅,但他也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 就算他解释李若光不是被他所杀, 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索性直接放弃了挣扎, 认真的和梅落缠斗了起来。
他对付梅落,一点红则解决着那些围攻而来的白衣侍女们, 刀光剑影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慕珂却好生生的被两人护在身后,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天山的功夫奇诡,都是原随云从未在典籍上看到过的,渐渐的, 他开始呈现起了颓势。
眼看着已是无力招架, 原随云心生退意, 但梅落的攻击却黏的让他一步都无法前进。
“都跟你说过了, 把解药给我我来解决我保证不会杀你的,原随云”
就在慕珂焦急的开言之时,梅落似是被她的突然出声提醒到一般,变化了招式放过了原随云,一双手迅猛的朝着姑娘的脖颈袭去
“我先杀了这荡妇也是一样的,去地下向我们宫主赔罪吧”
原随云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变招,模糊的视线里,姑娘纤弱的身躯朦胧到只能看清轮廓,白衣女的杀意凛冽,攻势迅猛的完全让姑娘无法招架。
只要被梅落的那双手触及到,那修长白皙的优美脖颈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折断。
而原随云完全可以趁着梅落分神的这片空档,朝着宫外的铁锁逃去,一旦过了铁锁并将其斩断,那么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困住,而他的性命之危自会迎刃而解。
更何况,按照他的轻功,一个人逃离虽难了些,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加上慕珂这个拖累,那他便是真的必死无疑了。
不要说他阴险狠辣,若他是个好人,又如何会有蝙蝠岛的存在
而他却也有一瞬间动了自己逃的念头。
只是
他的身体却完全做出了相反的举动。
梅落那双朝着慕珂脖颈袭去的手,骤然变换成了掌,浑厚的内力在原随云背对着她挡来之际,全权拍进了对方的后心。
慕珂只觉得眸前一暗,倏忽间,自己便被原随云按在了怀里。
下一秒,男人的身躯狠狠的震颤了一瞬,闷哼一声,星点的血色从口中喷涌而出。
梅落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若无意外,原随云的心脉已然被震断。
可是现下,他连疼痛都顾不得,只拼尽全力带着慕珂朝宫门掠去。
现如今,他唯一能选择的一条路,便只有逃。
他必须要带着姑娘离开
他十多年的人生里,鲜少有如此深重的执念,唯有两件事情,让他惦记到快要魔障。
从前,他为得眼睛所累,便想着要么让他的眼睛好起来,要么就让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样成为瞎子。
现如今,他唯一的执念只剩下一件。
他想看看
看看姑娘究竟长什么样子。
此时,慕珂趴在原随云的怀里,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向后面穷追不舍的梅落。
慕珂每次见她时,她都是笑盈盈的,可现如今她的脸像是被冰块冻僵了一般,除了维持面无表情的神色,脸上的肌肉再牵动不得分毫。
人啊,可真是奇怪又善变的动物。
“原随云,我们能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姑娘甫一开口,一颗药丸状的东西,突然就被原随云塞了进来。
面对姑娘的问语,原随云没有开口,而他也不能开口。
因为一旦开口,他憋在吼间的鲜血定会喷涌而出,强提起的那口气也会跟着泄下。
在他给慕珂喂下的解药起效之前,他必须拖上一盏茶的时间,好让姑娘的内力恢复,如此他们受困的境地才会有所好转。
慕珂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原随云喂给她的有可能是解药,当机立断附在他的耳边开口道“给我夺把剑”
然而,灵鹫宫的白衣侍女已经包抄了过来,面对密密麻麻的人海,原随云已是无路可走。
一点红时刻提防着原随云这家伙会整幺蛾子,对方跑路的时候,他便一直紧紧的追着。
以至于等原随云被围困的时候,一点红也跟着走投无路了。
三人已成瓮中之鳖,梅落轻飘飘的落在他们的不远处,终于有机会开始念起了台词。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淬着恶毒的恨意,一一扫过慕珂三人。
她的小宫主还不满十六,就死在了最灿烂的年华里,所以,她一定要让这三人跟着陪葬
思及此处,她的目光落在慕珂的脸上,一抹阴狠恶毒的笑,在脸上漾开。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杀你了,三日后的大婚照常举行,哪怕宫主死了,我也要你嫁给他”
李若光生前最后的心愿便是娶慕珂为妻,现如今他死了,死的那样的凄惨,叫梅落如何不心疼
为他复仇的同时,还要让他得偿所愿,所以梅落当即便动了冥婚的心思。
只要这姑娘磕了头拜了堂,哪怕死后下黄泉成为了幽魂,那都是李若光的妻子
她如此疼爱小宫主,又缘何不促成他最后的心愿
这样的心思在一点红看来,着实足够恶毒,也确实让这个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杀手,真的动了怒
事关姑娘,他的情绪总是来的如此的猛烈,又无法自控。
他答应过姑娘,要许她自由,那就算会赔上自己的这条命都要做到。
一点寒芒划破夜空,一点红手持那柄寒剑,迅速朝着梅落攻去。
然而,他连原随云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可能胜的过梅落
剑影四起,却没撑过百招便落了败。
一点红跌落在地面之时,佩剑也跟着脱手而出,滚落在了原随云的脚边。
“我本来还想留你三日的性命,好让你观礼,但你自己寻死,我便留你不得了”
天山的功夫诡谲飘逸,若细细观察定能看出几分道家的意味来,借力打力,以不变应万变。
可这功夫到了梅落的手里,剩下的便只有狠辣与阴毒。
一掌摧人心脉,唯有黄泉路可走。
这也正是原随云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愿意给慕珂解药的原因。
因为,原随云活不了了。
明明是如此贪生怕死的人,在死亡来临之前,却又从容的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来。
不、不如说,贪生怕死是世人贴给坏人的标签,可这并不代表,身为坏人的原随云就是怕死的。
他并不怕死,只是在有的选择的情况下,他更希望活着罢了。
比起死,他最怕的是碌碌无为的平庸,是世人可怜可惜的感叹。
原随云活不了了,但幸好他不是孤单一人,至少一点红会给他陪葬。
是以,当梅落的掌朝着地上无力反抗的一点红袭去之时,他丝毫没有阻止,而他也无力阻止。
可是,他却全然忘记了,身侧还有一个人。
一柄寒剑架在梅落的掌前,姑娘紧握着一点红的佩剑,墨玉一样的眸子里满是冷冽。
这是慕珂第一次尝试用单剑,而她也本应该不会用单剑的。
秀坊的武器与其说是双剑,不如说是双兵,说是剑,更不如说是舞。
真正的剑法慕珂本是不会的,可是奈何她有个好师傅。
当寒芒划破黑夜之时,一点红趴在地面上,怔怔的看着姑娘手中快如雷霆的剑。
不,那已经不能用剑来形容。
那是雷霆,是游龙,是极尽灿烂的辉煌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世界上所有的剑客都在追寻的最强大剑招,就这样在姑娘的手中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
恍惚之间,一点红仿佛看到一个白衣的剑客,剑客目下无尘,模糊的面容美丽又冷峻。
噗通
梅落姑姑身首分离的身躯倒在地面上,鲜血潺潺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大片。
“梅落姑姑”
慕珂本不想杀她,但天外飞仙一旦用出,只能见血而归。
若她用的是双兵,许还能留梅落一条命,可她现在用的是单剑,会的便唯有天外飞仙一招了。
而这招她显然并没有用到出神入化可以自控的地步,一旦出手,必显杀机。
若是接不住她的剑,那便唯有死掉的份。
等慕珂从灵鹫宫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天光已经破晓,太阳徐徐从东方升起,驱散了不见天日的黑夜。
“喂,原随云,看在你这么努力救我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了,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三人行在下山的小道上,身披微凉的光,照亮一身的血色。
清俊的公子抬头看了看微白的天空,墨玉一样漆黑的眸子里,透亮的像是坠落的星子。
姑娘逆着光行走,乌黑的发在微风中漾开。
她的肤色是玉一样的冷白,一双杏眸盈盈如水,落满了江南烟雨里的满城春色。
她的眼睛是极美的,一如原随云先前所想,干净的像是雨后晴空,不染纤尘。
“喂,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是要下山吗”
姑娘回过头来催促着,蹙着的眉间带上了些许不耐。
“算了,你爱在那里站多久就站多久吧,我才不会管你”
语罢,她便扶着一点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天山上是看不到多少春色的,但是,原随云却见到了比春天还要美上三分的景。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为止都没有收回。
走到一半慕珂才想起来,自己的樱花醉似乎还在原随云那里,若是就这么分道扬镳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拿回。
想到这里,她欲要转身,却被一点红死死的拽住了。
“不要回头,慕珂。”
这是一点红,对于原随云这位纠缠一个月的对手,唯一能给的最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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