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众矢之的(二)
下麓山已是晌午过后的事。
麓山脚下便是麓山湖, 码头就在麓山出口不远处。
先前下山的众人已经去了游船上, 唐宋安排的小厮在码头等。
小厮机灵, 远远见到白苏墨和钱誉便迎了上去, 却见钱誉扶着白苏墨走得有些慢,白苏墨左脚稍稍有些不大灵活的模样。
“白小姐,钱公子。”小厮拱手行礼, 方又问道:“白小姐这可是扭伤了脚?可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白苏墨笑了笑:“不打紧, 稍后让宝澶帮我上些跌打的药酒便好。”
小厮便笑:“宝澶姑娘在船上候着了, 那白小姐,钱公子,请随小的来, 游船已经驶到湖中,我们需乘乌篷船靠过去。”
钱誉道了声:“有劳。”
码头停泊的乌篷船不多, 小厮停在船前, 帮着船夫一道固定船只。
钱誉先上,而后伸手牵她。
白苏墨躬身时,他照旧伸手遮住她头顶同乌篷之间,免得她撞头。
他动作细小, 白苏墨并不觉察,他也不说话。
倒是小厮不免多看了一眼,钱公子倒是个心细之人。
麓山湖不小, 乌篷船驶出去好远,才听小厮道:“前方便是游船。”
白苏墨才顺势瞧去,那游船有三层高, 眼下隔得稍远,湖面上隐约有乐曲和弹唱声传来,别有一番雅致。
只是这乐曲的调子,似是极少听见过。
钱誉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应道:“是评弹。”
“评弹?”白苏墨转眸看他:“我早前在京中听过评弹,似是不是这般?”
钱誉笑:“这是南顺国中的评弹,调子和唱法同苍月国中不同。”
白苏墨唏嘘:“钱誉,你去过多少地方?”
钱誉似是想了想,才道:“细数下来,临近诸国之中似是只有北舆和羌亚尚未去过,北舆早些年内乱过后,眼下局势还不稳当,羌亚又离得太远,日后有机会会再去。”
白苏墨惊讶:“怎么去了这么多地方?”
钱誉又笑:“商人,便是东边的货搬到西边,西边的货搬到东边,不到处走怎么知晓外面是如何的?”
白苏墨便笑:“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就是这外面的人?”
钱誉看她,知晓她又是特意,可身后还有小厮在,钱誉奈何几分,恰好船夫唤了小厮一声,问他靠岸之事,小厮上前去了。
钱誉也借故随之移目,只是口中轻得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是外人……”
白苏墨也瞥目笑开。
恰逢湖面上微风几许,吹乱了鬓角的几缕发丝,白苏墨伸手绾了绾,只见钱誉迎着湖风,眼中似是惬意几许。
白苏墨又问:“若是北舆和羌亚也走完,还想去何处?”
钱誉想也不想便应道:“西域。”
“西域?”白苏墨托腮,似是有些匪夷所思,“为何想去西域?”
“经由羌亚往西行,便是西域,同中土是全然不同的风土人情,”钱誉笑盈盈看她,“普天之下,并非只有你我脚下踏过的这片土地,我想日后同夫人一道,行至何处,便看遍何处的大好河山,也不枉此生。”
白苏墨轻笑:“那得问你日后的夫人去……”
钱誉慢悠悠凑近:“诶,我不是在问吗?”
白苏墨唇瓣笑笑,却微微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似是敛了眼中情绪,却又在弯弯如小扇一般的羽睫上留了一抹动容。
……
游船三层的甲板上,梅佑康正同梅佑均一处。
“是白苏墨。”她那身衣裳很好认,虽在乌篷船下,却因着角度问题,还是可见一瞥,梅佑均一眼认出。
梅佑康轻哼:“又是同钱誉一处……如此巧?”
梅佑康笑了笑,斜眸看向梅佑均,轻悠道:“这回,怕是你们二房搬起石头砸了整个梅家的脚……”
梅佑均耐烦看他:“仔细了你的话,他是我爹旧友的儿子。”
梅佑康笑:“此番麓山之行可是你邀的他?”
梅佑均轻笑:“那又如何,不邀他,白苏墨便会多看四哥一眼?我看四哥同苏晋元走得近,也没见的在姑奶奶和白苏墨面前讨得什么好处。”
梅佑康脸色这才黯淡了下来,沉声道:“此时不是你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钱誉,你还让他继续在白苏墨面前招摇?”
梅佑均笑:“四哥,他不过是商人之子,你我是梅家的子弟,需担心什么?难不成,你还担心自己比不过一个商人?”
梅佑康便笑:“但看我看姑奶奶很是喜欢他……”
梅佑均扯了扯衣袖,戏谑道:“喜欢和孙女婿是两码事,姑奶奶只要不糊涂,便知晓其中诧异。更何况,京中还有个国公爷在,这钱誉得多大的本事?”
梅佑康似是也被他说动。
恰逢乌篷船快要靠近,梅佑均道:“你不去接,我便去了。”
梅佑康笑笑,一同上前。
乌篷船靠上登船处,船夫和小厮扶稳船只。
“苏墨。”梅佑均和梅佑康来接。
见白苏墨起身,钱誉扶她,梅佑均和梅佑康眼中略有惊异,才见白苏墨左脚踝是扭到。两人关切,白苏墨却道让宝澶上上药酒便好。
钱誉在乌篷船上,本就不稳。
梅佑均牵了白苏墨上游船。
钱誉正欲随后上传,却见梅佑康往左一步,似是不经意般,正正好好挡在他和白苏墨之间,钱誉心底笑了笑,并未多言。
梅佑均问:“怎么没见晋元和七弟?”
他本在一侧扶着白苏墨上台阶,白苏墨应道:“他们二人非要比谁先爬到山顶,我走不动了,便同钱誉一道先下山了。”
言罢,正好回眸看向钱誉。
视线正好被梅佑康隔开,又见梅佑康似是在同钱誉一道说话,便又回眸。
“小心。”她应是没主意这层阶梯比早前的更高些,梅佑均眼尖,早前便是一手扶她,眼下,便趁着这势头,一手揽住她。
白苏墨下意识,却未避开。
钱誉轻瞥一眼,隔着梅佑康,朝白苏墨道:“小心脚。”
也无多的语气,仿佛自然天成。
白苏墨也自然而然应道:“知晓了。”
仿佛再平常不过。
但就是这再平常不过,却比梅佑均的刻意伸手来得礼貌,白苏墨也借机脱身。
梅佑均轻瞥一眼他。
钱誉移目。
上了甲板,梅佑均同白苏墨在前,白苏墨本就走不大利索,梅佑均一路扶着她。
“钱兄。”梅佑康却唤住他。
梅佑康行得慢,钱誉只得驻足看他,心知肚明是不想让他上前同白苏墨一道。
钱誉笑笑,等他。
梅佑康果真缓缓拂了拂衣袖上的水渍,这才上前:“钱兄回回都能与苏墨一处,委实令人艳羡。”
钱誉看他。
梅佑康果真继续:“白苏墨是国公爷的孙女,又生得姿色过人,听说京中王孙贵族家的子弟将国公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也未求娶到,都说国公爷眼光太高,这国中能入国公爷眼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枉费心思的人更是多了去了,钱兄你说可是?”
钱誉也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觉并无不妥之处。”
梅佑康也笑:“钱兄说的是,原本也并无不妥,只是钱兄是燕韩人士,怕是不清楚这白苏墨的家世。白苏墨这样的世家贵女,放在京中都是娇贵的,她的婚事且不说要国公爷首肯,便是连太后也要亲自过问的。”
见钱誉脸色略沉下来,梅佑康又笑:“宁国公府不仅是世家贵族,更是一门功勋,国公爷唯一的儿子也战死沙场,如今就剩了白苏墨这么一个孙女,国公爷要寻也是寻个能托付终身之人,若不是姑奶奶的关系,怕是连我们梅家这样的簪缨世家也入不得国公爷的眼。这白苏墨日后的夫婿不仅要有显赫家世,还需是人中龙凤,钱兄,你说可是?”
梅佑康一吐为快,心中不免爽利,看向钱誉自然居高临下。
本以为钱誉定要失了分寸,却见钱誉淡然笑笑:“佑康兄说的是。”
梅佑康勉强扯了一丝笑意,心中却倒他是死鸭子嘴硬,遂又想起梅佑均先前的一袭话,又想何必同一个商人在此逞口舌之争?
他是二房的客人,又不是长房的,他已算给钱誉颜面。
钱誉又道:“佑康兄,我想去三层看看,可要一道?”
梅佑康笑了笑:“不打扰钱兄雅兴。”
钱誉握了握折扇,礼貌拱手。
梅佑康也面上笑了笑,等入了船舱才似是忽得反应过来,先前钱誉哪里是真要邀他去三层看风景,分明是知晓他心高气傲,才特意如此,让他自己离开。
梅佑康自嘲,他竟是被一个商人给摆了一道。
……
再说梅佑均同白苏墨绕过甲板,到下船舱的阶梯处。
宝澶迎上,见白苏墨这幅模样,“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苏墨笑:“扭到脚罢了,快扶我去上些药酒便好。”
宝澶会意,赶紧上前自梅佑均手中接过白苏墨,才见白苏墨似是松了口气。
“苏墨,我在屋外等,若是有事唤我。”梅佑均应是不会走了。
白苏墨应了声好。
宝澶扶她进屋,掩门。
白苏墨往小榻上一坐,脱了鞋,宝澶看了看,却是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厉害关系,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梅佑均在门外,宝澶一面给她涂跌打药酒,一面悄声问道:“小姐怎么同梅五公子一道回来的?钱公子呢?”
白苏墨道:“他被四哥拉去说话了。”
宝澶诧异:“钱公子不是每家二房的客人吗?”言外之意,应当同梅佑康不熟才对。
白苏墨叹道:“他是成众矢之的了,处处都有人为难他。”
眼中好似替有人不平。
宝澶笑了笑,也不戳穿,上了药,又伸手揉了揉她脚踝处,轻声问道:“小姐,还疼吗?”
白苏墨摇头:“其实真不怎么疼了,偶尔还稍许有些扯着一般,倒也没什么大碍。钱誉背我下得山,我倒没累着,遭罪的是他。”
宝澶偷笑:“这哪叫遭罪呀,旁人是求都求不得,钱公子是乐在心里。”
白苏墨睨她。
宝澶又掩袖笑了笑,问道:“小姐可要换身衣裳?”
“也好。”白苏墨应道。早前是为了爬山才穿得轻便些,已同梅家三位姑娘有些格格不入,她将衣裳换回来倒也贴合。
许是上了药的缘故,脚踝处开始扬起一股子微微的暖意,很是舒服。白苏墨想起在下山路上,他唤她一声,却趁她不注意将脚踝拧了回来,她当时是吃痛,但通过之后,便觉好多了多半,钱誉是怕她一直盯着想着只怕会更疼,才特意如此。
钱誉是如此细致体贴一人,遂又想起乌篷船里,他凑上前来的那句“诶,我不是在问吗?”
白苏墨忍不住笑得出神。
宝澶取了衣裳来。
衣裳倒是换了,只是脚踝处还有有股药酒的味道,用香囊在身上也盖不住。
白苏墨才道:“算了,再香些就过火了。”
宝澶一想也是,只得作罢。
出了屋,果真见梅佑均还在,梅佑均回头便见她已换了一身衣裳,她实在生得很美,一颦一笑皆可动人心魄。
梅佑均敛了目光,上前:“脚可有好些?”
白苏墨笑:“大好,已不需人扶。”
一句便断了梅佑均后路,且一脸笑意,似是不经意。
梅佑均也不好言何。
随意寻了话来,闲聊几句便至一层船舱中。
先前的评弹声便是从这里传出的,似是唱了些时候,眼下,换了另一人抚琴,倒是清雅。
白苏墨打量了一圈,却并未见钱誉在。
倒是梅四姑娘唤她:“苏墨,可要来饮些果子酒?”
白苏墨却之不恭。
梅四姑娘给她斟酒,梅六姑娘递了些糕点在她面前:“苏墨,快尝一尝,听唐宋说是这里最有名的栗子糕。”
苏墨尝了一口,眼中光泽,又复颔首。
梅五姑娘问道:“如何?”
苏墨笑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比京中宝胜楼做得还要好些。”
几个姑娘便一道笑了起来。
恰逢唐宋上前,正好问道:“何事笑得如何开心?可是栗子糕好吃?”
梅四姑娘道:“说的可不是吗?苏墨说你这里的栗子糕比京中宝胜楼的还要好。”
唐宋一脸欣慰:“换了旁人说兴许还不信,但白小姐自京中来,白小姐说好便是好。”他惯来会说话,桌上又笑作一团。
唐宋又问:“可还再要些果子酒?”他这个主人家素来做得好。
梅六姑娘道:“方才那壶杏花味道的不错。”
唐宋便唤了小厮来,小厮应声去取。
取酒的小厮未回,另一小厮上前:“公子,你要的酒。”
唐宋朝他道:“你去三层,钱公子在那边看风景,你给他送过去,若是没了,再来取。”
“好嘞。”小厮应声去做。
白苏墨看了看那小厮背影,才晓钱誉在三层甲板。
白苏墨饮了口杯中的杏花酒,听梅四姑娘问道:“唐公子,我们稍后去何处?”
唐宋道:“稍后等苏公子和梅七公子回来,便将船驶去这麓山湖中的小洲头,这个节气正是小洲头上白鹭栖息的时候,小洲头上的白鹭很多。可在船上远观,也可登上小洲头近赏,还可亲自喂食,只是喂食时需小心些便是了。”
梅六姑娘眼前一亮:“我要去喂白鹭。”
梅五悻悻道:“我才不去,远远看看便好了。”
梅四姑娘也跟着摇头。
“六哥哥,你陪我去喂白鹭可好?”梅六朝梅佑泉撒娇,家中都知梅佑泉脾气好,也好说话,梅佑泉果真点头应好。
白苏墨笑了笑,随意唤了宝澶来。
宝澶上前,她附耳一句,宝澶先是愣了愣,而后赶紧点头。
……
三层甲板上,钱誉独自凭栏。
麓山湖的风景其实很好,游船走得不快,正好可以细细打量。
今日梅佑康特意来同他说的一袭话,他并非没有放在心上,恰好小厮送了酒上来,他其实并无多少兴致,却一口饮完。
听到身后脚步声,钱誉转眸。
愣了愣,却见是白苏墨身边的丫鬟,宝澶。
“宝澶姑娘。”他点头致意,算是问候。
宝澶上前,朝他福了福身,笑眯眯道:“钱公子,小姐还说,饮了酒之后若是再这般吹风,怕是会头疼的,还请钱公子少饮些。”
钱誉莞尔。
宝澶又将手中的披风递于他面前,又道:“小姐还让奴婢给公子送件披风来。”
见钱誉接过,宝澶又福了福身:“那奴婢便不打扰钱公子看风景的雅兴了,还需回去给小姐复命,奴婢告退。”
钱誉礼貌笑笑。
只见宝澶快步下了阶梯,回了楼下船舱去。
片刻,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他不消转眸也知晓是谁,唇瓣微微勾了勾。
白苏墨果真上前,到她身侧一同凭栏:“看来,此处风景极好。”
钱誉瞥她:“哪里好了?等你罢了……”
白苏墨也看她。
他这才解开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也没多说旁的话。
白苏墨便也低眉笑笑,没有多言。
三层甲板上的风果真比一楼船舱要大得多,但凭栏远眺,周遭万物去又好似都兀得变慢了许多。
白苏墨忽然觉得,原来同钱誉在一处,便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凭栏远眺也好。
两人都许久未说话,却又好似默契一般。
她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她。
而后各自笑笑,纷纷低眉收回目光,再抬眸时,笑意便似洒满在这眼前的天长水阔里。
不久时候,只见另一艘乌篷船靠上了游船。
是苏晋元和梅佑繁。
见苏晋元同梅佑繁上船后,相互搭着肩膀,有说有笑,恨不得称兄道弟才是,哪里还有半分早前意气之争的模样?
白苏墨便笑:“你们男子之间的友谊果真与众不同,早前还争执不休的,一道饮一场酒,一起爬一次山,便似冰释前嫌了。”
你们男子……
钱誉有些忍俊。
“笑什么?”白苏墨瞥他。
湖上微风和煦,钱誉笑道:“白小姐,你若成亲之后,便会更懂男子些。”
白苏墨耳根子都涨得通红。
捉弄她,钱誉心情大好。
……
由得苏晋元和梅佑繁上了游船,游船便往小洲头那边驶去。
都过了晌午许久,这两人又是爬山爬得最累的,便在船舱中乱七八糟胡乱吃了一通,应是饿坏了才是。
可任谁一眼都可看得出,这两人自麓山一道下来后,结成了深厚的友谊,何处都要勾肩搭背,恨不得时时处处都在一处,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等船在小洲头靠岸,一些人就在甲板上看白鹭。
一些人上了小洲头。
小洲头不大,走一圈下来也耗不了多少时候。
梅佑泉果真是陪着梅六一道去喂食,不过白鹭食鱼,梅六起初也怕,后来便笑得欢喜。
宝澶想近处看白鹭,白苏墨便带了宝澶一道上了小洲头。
遂又在小洲头上喂白鹭。
宝澶险些摔到水中去,幸亏梅佑泉心细。
这一下午时间便也过得很快。
明日就要离开麓山脚下,今日唐宋便在游船上准备了酒宴替他们送行,酒宴还颇为隆重,上了歌姬和舞姬。
今日寻来的这领舞的舞姬,不仅生得很美,舞姿还尤其动人,便是连眼神都处处恰到好处,趁得别有一番的风情韵味,倒叫人几分移不开目来。
只是场中都看得清楚明白,这舞姬似是尤其倾心钱誉。
目光似是就未从钱誉身上移开过,动人舞姿十回有九回里都是冲着钱誉去的,尤其是最后一个谢幕都,轻飘飘就往钱誉身上坐了去。
这一幕委实有些突然。
宝澶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都以为乐曲已尽,结果还不尽然,只听最后一个鼓点,舞姬一双玉臂环上钱誉后颈。
梅佑均看了看梅佑康,戏谑笑了笑。
梅佑康倒是无事般审视了钱誉一眼。
白苏墨也愣住。
梅家的几位姑娘有些怕羞一般伸手捂了捂眼睛,却又好奇,偷偷打量。唐宋和苏晋元这头却是带头拍手叫好。
众人才明白,这是舞姬舞蹈中的动作,如此才借了钱誉。
应是看这厅中钱誉生得好看吧。
方才便听唐宋说起这舞姬名唤子绯,是朝郡一代最负盛明远的舞姬,这舞蹈虽是大胆了些,却跳得实在是好。
梅家几位公子和姑娘也跟着鼓掌。
那舞姬起身,接过身后递来的酒杯,奉在钱誉跟前:“奴家刚才借公子帮衬,这杯酒,奴家敬公子。”
唐宋笑道:“钱公子,子绯这杯酒旁人是艳羡都艳羡不来的,你可不能推辞。”
钱誉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杯中的酒。
心知肚明,他今日这杯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他若是不喝,众目睽睽之下,这舞姬便会一直磨上他,届时只会更难看。
这等出得这种风月场所的,风流手段向来层次不穷,今日还有白苏墨和梅家三位姑娘在,他若推辞,便等于是在此处特意挑逗给旁人看。
他饮与不饮都已惹上了一身香艳桃色。
今日这厅中,是有人见不得他好。
作者有话要说:钱誉:,,,来,给你钱,整章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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