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你这人, 品性太坏
“嗯。”白苏墨微微一笑。
爷爷十一月初离京去往燕韩, 最快也应当是正月十五前后才会从燕韩京中折回。等爷爷路过远洲, 接上她回京, 兴许都是三月底四月初的事情了。
这期间还不算有旁的耽误,可这一路怎会一帆风顺,怕是要更迟些的。
白苏墨应道:“再回京中, 怕是要到四月里去了。”
四月?
夏秋末不禁叹道:“这么说, 苏墨, 你要离开京中半年了……”
白苏墨颔首,“爷爷不在,也难得有时间可以陪陪外祖母, 便在远洲多呆些时候。外祖母素来疼我,也难得有时间多陪外祖母说说话, 更勿说一道过年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夏秋末笑道:“其实也好,远洲还热闹些,等你回来的时候,换我给你接风。”
过往, 夏秋末不曾说过类似的话。
云墨坊的生意做起来,她亦变得有底气和见识。
白苏墨笑着应好。
袁萍早前便说夏秋末一连几日都宿在制衣间内,好几宿都未曾阖眼了, 都是白日抽空打个盹儿,白苏墨也一眼能见到她眼中布满的血丝,便也未想着多留。
……
“你还有事, 我不多留了。”临末,白苏墨辞行。
方才自袁萍口中便听说,秋末这一段累极。
夏秋末便亲自送至门口。
临行前,白苏墨又道:“秋末,袁萍很担心你,还是先将手头上的事放一放,好好睡上亦觉再说。你是云墨坊的东家,只有你抗得住,其余的人才觉得有盼头不是?”
夏秋末心底半是暖意,半是打趣:“放心,我心中有数,眼下是特殊,等熬过这段便好了。”
白苏墨笑笑,也不戳穿。
这句话,自从云墨坊开张以来,她少说也在秋末这里听了五六次。
夏秋末惯来好强。
也有韧性。
便总想着能熬过一段,往后就能更好些。
云墨坊也确实一日比一日好。
旁人的态度与信仰,白苏墨不做评论,便道:“留步吧,不送了,你赶紧寻个地方打打盹儿也好。”
“嗯。”夏秋末听话应声。
两人都纷纷笑起来。
笑声里,正好见盘子将马车驾了来。
云墨坊的位置极好,就北市一角,来人可以将车行到路边,便不用步行到北市之内了,很是方便。
这也是夏秋末早前会选这里做铺子的原因。
贵是贵了些,可方便了京中的这些贵人,贵人们便也愿意常来,生意就是这么一来二回做起来的。
盘子将马车停下,就朝白苏墨点头。
意思是已准备妥当。
白苏墨便朝夏秋末道:“秋末,那我先走了。”
夏秋末略微有些怔。
只见盘子都将马车驶到了铺子跟前,夏秋末才觉其实有许多话想同白苏墨说。
想说的,早前似是一句都未说。
夏秋末心底微顿,脸上却是笑笑:“嗯,等你回京,我再来寻你。”
白苏墨清浅笑笑,好似清风霁月。
盘子放下脚凳。
流知扶她上马车,夏秋末又唤道:“苏墨!”
白苏墨回眸看她。
夏秋末上前,言道:“苏墨,方才那两身冬衣本就是给你做的,虽说初一不入宫了,新年里穿穿也是好的。我这两日若是能做完,便给你送过去,最好能赶上你去远洲前;若是实在来不及,我再请驿站的人送过去……”
见她眼中布满血丝,却隐隐都是期盼。
白苏墨笑:“好。”
夏秋末这才展了笑颜:“快回去吧,天转凉了。”
白苏墨也笑笑。
这才撩起帘栊,同流知一道入了马车。
等安顿好,白苏墨掀起车窗上的帘栊,朝她摆手。
马车缓缓驶离,她也挥手。
直至马车消失在北市街角尽头,她的手才放下,可脸上的笑意却未淡去。
苏墨能来看她,比让她睡上一两个时辰还惯用。
夏秋末笑笑,转身。
回铺子的时候,都能哼起了小曲。
只是刚哼了没两句,便依稀觉得不远处一道身影有些眼熟。
夏秋末转身,脚下便僵住。
片刻,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面无表情道:“怎么又是你?”
许金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夏秋末,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的人!”
夏秋末看他:“许金祥 ,你又想做什么?”
他都近乎成这里的常客了。
只是日日都是来添乱的。
夏秋末看他一眼,心中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先前难得的好心情忽得不知去了何处,只觉几日以来积压的困意上头,只想倒头清净睡上一觉。故而便也不搭理他,只径直入了店中,扶了楼梯,兀自往二楼去。
见她如此,许金祥心中本就有一股子火憋着,眼下更觉被这股子无名火,灼得实在闹心,却还是快步跟上。
夏秋末驻足,叹道:“许府很闲吗?你总来我这里做不速之客?”
许金祥恼火。
换作旁人,哪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她就是仗着他对她好性子!
许金祥心中如吃瘪一般。
可她不走,他也不走,夏秋末很有些累心,只得沉下声来:“许公子,我这几日做衣裳很困了,想休息了,若是有旁的事情,可能晚些时候再说?”
下逐客令了。
言罢,又转身,继续上楼梯。
许金祥脸上实在挂不住,倏然,伸手扯住她衣袖。
夏秋末诧异:“许金祥,你做什么!”
他并未松手,反正都如此尴尬了,索性一口气说个明白:“是你做什么!!夏秋末,你是真没有心,还是在旁人面前就只有自卑的劲儿!”
夏秋末微楞,既而甩开衣袖:“许金祥,你若有病就该去药铺,来云墨坊这里胡言乱语做什么!”夏秋末恼意写在脸上,似是恼怒到了极致,脸色都涨红,也再不想搭理他,快步便上了二楼,径直往制衣间去。
许金祥便如鬼魅般跟上,“我有说错什么!夏秋末,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在白苏墨面前多自卑,白苏墨是国公爷的女儿,白苏墨是京中这些贵女中的翘楚,白苏墨弯弯指头旁人就谄媚对你,你想同她做朋友,却越是做朋友,心中却越是自卑,却是觉得这是同情,是施舍!”
“许金祥,你够了!”夏秋末眼中本就布满血丝,眼下便彻底猩红。
二楼大堂没有旁人,制衣间内方才她见人都走了,夏秋末睁圆了眼睛,不让眼底的氤氲汇成眼泪珠子,便咽了口口水,厉声道:“云墨坊从今日起不欢迎你!”
言罢转身,头也不回得往制衣间去。
只是前脚刚走,许金祥便在身后道:“你不是喜欢钱誉吗?钱誉喜欢的人是白苏墨,白苏墨也倾心钱誉,是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诅咒发誓,说从今往后再不自卑示人,日后要过的每一日都是新的……”
“许金祥!”夏秋末打断,胸前都因为气极而起伏。
许金祥恼火:“夏秋末,我就是看不惯你非要委屈自己做什么!谁规定了你要低白苏墨一等,你若心中介怀钱誉之事,那便光明正大介怀,又扭扭捏捏,又顾左右而言他,旁人谁领你情!”
“许金祥,你给我住嘴。”夏秋末已失了平仄,眼泪如珠子串一般,在他面前落下。
许金祥更为恼怒:“夏秋末,若不是那天晚上看你喝多了,一直在哭,一直在说这些破事儿给我听,谁稀罕管你同钱誉那堆破事儿!你当我吃饱撑着了!”
若不是如此,他何必当日怒气冲冲跑到骑射大会上去怼钱誉!
若不是如此,他为何非要同钱誉一较高低!
若不是如此,他为何眼下如此恼怒!
旁人是猪油蒙了眼,他是猪油蒙了心!
他是魔怔了!
方才见到夏秋末同白苏墨一道,听夏秋末说得那些话,有人分明是个泼辣的性子,分明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白苏墨,心底委屈避开,可等白苏墨一来,还是费尽心思,去卑微讨好对方!
她就没有自尊吗?
她就没半分骨气,和钱誉,和白苏墨断了来往吗?!
他是魔怔了,才会看不过去!
其实关他屁事!
她夏秋末的事就关他屁事。
许金祥怒不可谒。
不动弹,也低头不再作声。
只是良久,也未听夏秋末的声音传来。
许金祥心底又有些慌,只得抬眸。
果真,见她眼角两行泪似是珠子一般滑落,许金祥心头又似吃了苍蝇一般,想给自己一耳光,她一个姑娘家,他先前说那些混账话做什么!
许金祥心底捶胸顿足,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缓和,却听夏秋末问道:“许金祥,你可是也喜欢白苏墨?”
他?!
喜欢白苏墨?!!
她什么脑回路。
许金祥想狮子吼,可见她双眼噙泪,目不转睛看他,许金祥心底微软,狮子吼咽了回去,应道:“不喜欢。”
夏秋末却哽咽道:“你早前就怂恿我,说要一道搅黄钱誉和白苏墨,眼下又特意说这些话来激我,你若不是喜欢白苏墨,还做这些事情,你这人的品性该有多坏?”
“我!……”许金祥徒然语塞。
当初的确是他怂恿夏秋末同他一道,想要搅黄钱誉和白苏墨。
那也是因为沐敬亭……
是,骑射大会上,他想要钱誉在国公爷面前出丑,这其中有替沐敬亭鸣不平的缘故,可根本的原因在夏秋末!
她竟说他品性该多坏!
许金祥忽然发现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菇娘们,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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