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秘密

    “他会有事吗?”缇宁愕然道。

    枕玉说不会,缇宁拉直的脊背放松:“什么时候中的毒?”

    昨天上马时他不是好好的吗?

    “应该是前日那些人暗杀时中的毒,那毒汹涌,常人一碰四肢绞疼,如千刀万剐,生不如死,也是主子不一般,面不改色挺到昨夜。”

    四肢绞疼,如千刀万剐,生不如死?缇宁不会觉得枕玉欺骗她,她又没有欺骗的价值,只是听到这些描述词再想到昨日和裴行越相处时他神色无异的样子,缇宁心中胆寒,看来裴行越不仅能对别人狠,对自己狠起来也不一般。

    “缇宁姑娘,你该过去了。”枕玉催促道,“不然热水就冷了。”

    缇宁恍然回过神,盯着手中铜盆,硬着头皮去了裴行越的房间。

    缇宁从没见过这样的裴行越,在她面前,裴行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虽然他越笑缇宁越觉得阴森。

    但如今他闭目躺在床上,裴行越的长相本来就是得天独厚的精致温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此时他脸色苍白,薄唇紧抿,更是多添了几分病弱美。

    缇宁脚步顿在原地,枕玉用眼神示意快上。

    缇宁无奈地将铜盆放在洗脸架上,想起昨夜的那个男侍卫,她舔了舔唇,说是否请他来,他力气大更衣擦洗或许更方便。

    “你说清石啊,他有事先走了。”枕玉说完见缇宁啰嗦踟蹰着,她脸色也不耐起来,“缇宁姑娘,你又不是没见过主子的裸体,你扭捏什么啊!”

    然而缇宁的确没见过裴行越的裸体,她心里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走过去去解裴行越的衣襟。心里告诉自己她现代虽然没有男朋友,但也看过小黄片,不就是再看个男人的身体吗?

    没什么的,何况他还是个病人!

    这般一想,缇宁心里那点扭捏褪去,毫无杂念地解开他上衣。枕玉见这边步入正轨,抬脚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缇宁:“主子爱洁,你全身上下都记得擦一擦。”

    缇宁累的满头大汗,终于把裴行越上衣脱掉,她起身准备去拿帕子擦拭,却猛然注意到裴行越的身上有好几道伤,但不是新伤,而是年岁破久的老伤。

    缇宁心里疑惑,裴行越可是个世子,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如何弄出的这些伤?

    这么想着,缇宁也有些无可奈何,当初这本书她就看了一小半,后半截还有几十万字的设定都不得而知。她也发现了,原书并不是什么逻辑严密,人设统一的精良之作,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所以自行更改和弥补了一些设定。

    比如裴行越的性格。

    她记得原文中他可是很爱女主的,古代版霸道总裁,可她现在怎么看,也想象不出来裴行越爱上一个女人的样子。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缇宁摇摇头,拿起一旁沾水的湿帕给裴行越擦拭身体,好不容易干完这一切,缇宁累的满头是汗,她也没力气给裴行越穿上干净衣裳,索性就不给他穿了,盖上被子一遮。

    发现他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缇宁稍做停顿,把被子拉高盖到脖子上。

    她端着水盆出门,枕玉正站在门口见缇宁出来,利落地结过铜盆,缇宁以为自己事情结束了。

    枕玉又道:“缇宁姑娘,主子的药好了,劳烦你给他喂下去。”

    喂完药后是喂粥,这些结束,也不能离开,得观察裴行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需要,或者他有什么不适要及时注意。缇宁无奈,只好把椅子挪到裴行越的床头,夜深时靠着圈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她下意识朝床上看去,然后脸色倏地一变,只见床上的被褥被掀开,而床上的人不知所踪。

    “四……”话还没说完,窗户前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我还没死。”

    缇宁扭头看去,裴行越站在窗边,他亵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胸口大片紧致结实的肌肉,他慢吞吞地扭过头,脸上难得没有挂着笑。

    缇宁见他至桌前,拎起茶壶倒了杯水,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额上青筋跳了跳,下一瞬他直接把茶杯扔在地上,水花四溅杯盏破裂,一声巨响缇宁吓了一大跳。

    裴行越蹙了蹙眉,仿佛并不满足,他哐哐哐把剩下的几个瓷杯全扔在地上,又抬脚踹掉他身前的矮凳,那个做工结实用料扎实的矮凳顿时尸首分离。

    缇宁往后缩了缩,裴行越在交椅坐下,他此时脸色过分苍白,指节被他捏的咯吱咯吱响,垂下的眼睛遮住里面翻涌的情绪。

    缇宁觉得他心情很不好特不好,她继续往后缩,妄图变成一朵小蘑菇。

    “过来。”裴行越突然说。

    没指名道姓,缇宁佯装不知。

    “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缇宁心中呜呼一声,小步小步挪过去,大概离裴行越还有半米的距离。裴行越抬眼伸手直接把缇宁扯了过来,缇宁腰间吃疼,下一瞬她便坐在了裴行越的大腿上,缇宁浑身僵硬,裴行越把脑袋放在缇宁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

    裴行越清淡的呼吸在她耳边萦绕:“阿宁,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都留着你吗?”

    事关生命,缇宁其实也很好奇:“可能……是我好看?”

    裴行越冷哼一声:“难看死了。”

    “我聪明?”

    “你蠢。”

    缇宁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可爱?”

    裴行越捏捏她的耳朵:“比猪可爱。”

    缇宁:“……”那她真不知道,因为她有自知之明,除了稍微好看些,性格一抓一大把。

    裴行越伸手扭过她的脸,对上缇宁那双漆黑的眼睛,他冷嗤一声:“没意思,我们换个话题。”

    缇宁:“……”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裴行越的心情仿佛突然变好了,他脸上重新涌上笑来,他眼皮薄眼膜深,内眼角大而深,眼尾平略下垂,垂眸带笑时,无辜又温柔。

    缇宁默默扭开头,裴行越却掐住她的下巴,声音里流露出几期期待:“阿宁知道是谁想我杀我吗?”

    缇宁喉头泛干:“我不想知道。”她掰裴行越横在她腰间的手想离开。

    他的手却像一双铁臂,岿然不动,裴行越神色温柔地望着她,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是我二哥。”

    缇宁:“……”她不想知道这些事!

    她埋下头继续和裴行越禁锢她的手臂奋斗。

    裴行越的声音如影随形:“我二哥是我的庶兄,颇得我父王疼爱,若是没了我,他就是世子爷了。”

    掰不开裴行越的胳膊,缇宁捂住耳朵,不想听。

    裴行越却伸出一只手把缇宁的手拿下来,笑着附在她耳边:“阿宁可知道我为什么来江陵?”

    “我不想听,四爷,你放妾身离开吧。”缇宁欲哭无泪。

    裴行越轻轻笑道,“是因为我闲的无聊。”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秘密,缇宁喘了口气。

    “不过来了江陵后我发现宋家很讨厌,让我很不爽。”他声音温柔极了,甚至还带着笑音,“所以可惜了啊。”

    他又笑一声:“阿宁应该很奇怪宋力实明明死了但又活着吧?”

    缇宁伸长手去捂裴行越的嘴巴:“我不好奇,不好奇!你别说了!”

    裴行越抬高脖子,嗓音兴奋:“其实他早就该死了,他身边有我安排观察他的暗卫,他死了,暗卫正好顶上,宋家幼子的身份,能知道很多秘辛。”

    缇宁:“……”她完了,她又完了!

    “阿宁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儿吗?”

    缇宁放弃抵抗:“不知道。”

    “我的暗卫里混进了我二哥的人,不把人捉出来,我怎么能回去?”

    缇宁万念俱灰辽。

    “阿宁猜猜我打算怎么对付背主之人吗?”

    缇宁:“我猜不到。”

    裴行越扯了扯缇宁颊边的碎发,眼神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我要先剥了他们的皮,再砍断他们的四肢,做成人棍放在陶瓮里,阿宁觉得此法怎么样?”

    缇宁硬生生憋出几字:“殿下开心就好。”

    他闻言又笑了两声,终于舍得松开缇宁,缇宁得到自由立刻冲出了裴行越的房间,裴行越见状笑了声,手搭在了眼睛上。

    裴行越在客栈一待就是三天,缇宁觉得时间是个好东西,从第一天得知那些隐秘之事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了今日,已经神色淡然面色不改了。

    反正都……这样了。

    她还能怎么办?

    第三天上午,那位叫清石的男护卫归来,一个时辰后,枕玉便通知她离开客栈回庄子上,缇宁暗松一口气,这几日裴行越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伺候,甚至夜壶都是她倒的。不得不说,在确定这么可怕变态的男主也要和她一样排泄后,还是极大降低了缇宁对他的害怕感。

    想到回去之后这些事情会有别人接受,也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大半都和裴行越待着,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缇宁的焦躁。

    回到庄子是未时,庄子里的几位贵公子得知裴行越归来,俱都出门相迎,打头的自然是宋力实,缇宁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任何不对,除了身形外貌,他说话的口气看向美人的眼神都和真正的宋力实一般无二。

    裴行越上前一步,挡住缇宁偷摸摸射向宋力实的目光,一揖道:“多谢几位兄长的挂念,裴某永生难忘。”

    几个人自然说不敢当不敢当。

    一番寒暄之后,他们几人回到院中修整。

    缇宁跟在裴行越背后迫不及待想要回房,她还记得那天她准备逃跑,可是收拾好了小包袱,最后富贵打岔她的小包袱又掉在了房间里,那可是她全部的身家她得早些回去看看。

    眼瞧裴行越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缇宁逃出生天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

    那日小包袱是掉在门后的,缇宁瞧了瞧没有,她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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