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药

    玉萍抬眸对上缇宁诧异的眼神,步子加大,不过瞬间便到了缇宁跟前:“缇宁妹妹。”

    她说着欲言又止地望着缇宁。

    香兰不明所以,缇宁扭头看向她,语气惊愕:“这位是四爷新带进门的姑娘?”

    香兰点点头。

    裴行越想干什么?缇宁不想自大地以为玉萍进府是因为她,她对裴行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充其量就是他手心里的小蚂蚁。

    “玉萍姐姐,我们进屋说吧。”心思翻涌,缇宁带着玉萍进了房间。

    两人在木凳坐下,香兰上了茶水,玉萍指了指缇宁的耳朵,小心翼翼地问:“缇宁妹妹,你还能听到吗?”

    缇宁现在的设定自然是听不到的。

    她对玉萍摇摇头。

    玉萍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色来。

    缇宁斟酌地问:“玉萍姐姐,你们会来这儿?”

    玉萍叹息一声,眼底有忧愁之色闪过:“你可知宋家出事了?”

    宋家出什么事了?缇宁眉眼一凛,便想问出来。她硬生生地忍住,目露疑惑:“姐姐的声音大点,我是能听见的。”

    听缇宁如是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玉萍先正常音量说了一遍,然后让香兰比划,原来回江陵的当日江陵首富的宋家家主摔下马车,不治身亡。宋老爷子年富力强,如今大半生意都掌握在他手里,他一死群龙无首,几位儿子为争夺家产大打出手。就在这时,宋家盐行的细盐又被爆出乃是私盐官卖,宋家几位能干管事以及宋大爷便被捉进了大牢。

    玉萍知道的都是些明面上的事情。

    缇宁听完却知道更多,这里面一定有裴行越的手笔。

    但这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握紧玉萍的手:“姐姐不是跟着戴公子的吗?”

    玉萍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缇宁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玉萍低下头,自嘲道:“我不过是个物件而已,别人厌了倦了,转手赠之也是常事。”

    话罢她想起缇宁如今听力损害,便偏过头,示意自己的丫鬟告诉她,戴家受宋家影响败落,戴家公子将她转送给了裴公子。

    缇宁听后,沉默半晌。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出身不好的女子命运如浮萍,漂泊无依。当然也有聪明机智的女郎在逆境中反败为胜。

    可是这个世间绝大多数姑娘,她们只有寻常的智商,普通的能力。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即使艰难求生,也难以抵得过时代,拼得过男子。

    “我没事。”玉萍脸上又带了笑,“来裴家以后有妹妹作伴,倒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她这次没让丫鬟大声吼,而是自己比划,先指指自己摇头,又指了指缇宁将两只手合在一起,露出一个明媚笑脸。

    两人聊了半天,等缇宁送走玉萍后,忆起她方才说的话,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无他,因为她知道两人是不可能长长久久作伴的。

    她总觉得裴行越把玉萍弄来是另有所谋。

    他要小妾,有大把大把美貌姑娘等着他挑选,再者说,她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摆在这儿,缇宁从没发现他的眼底对自己有过欲望。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晃就到了黄昏,缇宁听到门外传来请安问好的声音。

    是裴行越来了?

    缇宁吸了口气,佯装不知,坐在灯下绣花。

    脚步声越来越近,缇宁听到他的官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今天和柳玉萍见面了?”裴行越抽出缇宁手中的手帕。

    原主会刺绣,缇宁不会,但她练习了几日,熟能生巧,加上原主的记忆和身体惯性,缇宁刺绣手艺不说上佳,但也能说不差。

    她绣的是鲤戏荷叶图,双鲤倒是绣完了,可荷叶才绣了半片叶子。

    裴行越摊开看了眼,目光又凝向缇宁。

    缇宁眼神懵懂,仿佛现在才发现裴行越的到来。

    香兰要上前当传声筒。

    “你出去。”裴行越道。

    香兰不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却又对上裴行越不耐烦的目光。香兰心中一抖,立刻退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关好门。

    缇宁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合上,她扭过头看见裴行越那双茶色的眸子,她眨了眨眼睛:“四爷说什么?”

    裴行越看着缇宁:“听不到?”

    缇宁面色茫然。

    他笑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个陶制圆肚小瓶,约摸缇宁小半个手掌大小,声音微寒,脸上却挂着笑:“阿宁想当小聋子,我向来心肠好,只能满足你这个愿望,你过来把它吃了便能得偿所愿。”

    缇宁盯着骨节分明手中的圆肚小瓶,眉心一跳:“这是什么?”

    裴行越却仿佛不耐烦,他扭开陶盖,露出里面那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随后他伸手去拉缇宁。

    缇宁跳起来往旁边闪:“四爷要给我吃什么?”

    如玉般的手捏着一颗褐色药丸,少年缓缓抬起眼,眼底含笑:“自然是好东西。”

    他起身靠近缇宁,缇宁开始四处躲,从窗边到床榻前,退无可退,她一屁股摔在绣床上,刚要起身便压了具结实的身体。

    裴行越垂眸命令她:“张嘴。”

    缇宁拿双手捂着嘴:“我不吃。”

    他眼神里适时的露出几分迷惑:“阿宁怕什么?放心,你若真是个小聋子,这个药对你是无效的。”

    他伸出手去掰缇宁捂住唇的手。

    缇宁不停挣扎,裴行越一条腿紧紧压住缇宁乱踢的两条腿,一只手将缇宁捂嘴的两只手举高在头顶,另外一只捏着药丸的手缓缓靠近缇宁唇边。

    缇宁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或许裴行越这个药是假的就要逼她承认她是装聋,可或许裴行越就拿的是真药。

    虽然有时候缇宁觉得是个聋子挺好的,可那天醒来听不见,世界悄然无声,孤独的仿佛只剩下自己的经历历历在目,缇宁怂了。

    “四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没聋,我耳朵是好的。”她尽可能仰起脑袋避开裴行越的右手。

    话落,裴行越捏着药丸手停在空中,眸光深沉的像是深渊里的暗夜。

    缇宁战战兢兢睁开眼,望见裴行越那双复杂晦暗的眸子,吓的她立刻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眼泪汪汪,口气十分诚恳。

    裴行越冷笑一身,拉近和缇宁的距离,近到缇宁微微抬头,便能碰到裴行越的脖子。

    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缇宁的脸颊,缇宁哆嗦了下,裴行越一眨不眨地锁住缇宁的表情,声音忽然变得温柔:“阿宁,你每次认错比谁都快,可糊弄起我来,胆子比谁都大。”

    “我……”缇宁想争辩,她红唇刚张,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唇齿间,裴行越微微抬起她的下颌,药丸从缇宁喉间滑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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