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结束，绿灯通行。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开进了一片高级别墅区。
这里空气清新，地域开阔，一排排欧式建筑鳞次栉比，非常规整美观。
绿化也搞得极好，触目苍翠，漂亮的人工湖绵延了很长，沿途还矗立几个西方的经典雕塑，像“自由女神像”、“抱鹅的少年”、“思想者”等。
唐乾家便住在“思想者”旁边，车子开过去，需要驶过一道石拱桥。
“小渔，到了，醒醒~”
周赫明轻推了两下妹妹的肩膀，把她唤醒了。
渔灵睁开眼，懵了一会，才想起了自己的行程——来看海龟婆婆。她很快清醒了，眼神明亮，扒着车窗往外看。
车子缓缓停下。
一座欧式大别墅里跑出个俊秀少年。他穿着深红色毛衣，搭配白色的内衬，喜庆而充满朝气。估摸穿的少，身后追出来个老仆，给他穿大衣，嘴里念叨着：“天冷啊，小祖宗，当心感冒了！”
“就出来一会，马上就回去了。”
他不高兴，却也穿了大衣，然后看到周赫明下了车，手还揽着个漂亮小姑娘，立刻跑了过去：“周哥，嘿嘿，你来了。哟，这就是咱们妹妹？真漂亮！叫什么？”
笑容、言语都带了点谄媚之色。
任谁看了都不觉得他会是个土豪家的小少爷。
可现实啪啪打脸！
周赫明看着他身后的豪华别墅，骄傲地哼了声：“乔渔灵。”
“这名字跟人一样漂亮。”
唐乾赞美着，又弯了腰，笑着跟乔渔灵说话：“小乔妹妹，我是你唐哥哥。想看海龟是不是？走，唐哥哥带你去看。”
他很自来熟地去牵她的手。
没成功。
半路被周赫明拍开了：“干什么呢？我妹妹的手，是你能牵的？”
唐乾讪笑：“别啊，周哥，咱们谁跟谁？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听你这么说，你爸爸还是我爸爸了？”
“如果你想要，那也可以啊。”
“滚犊子！”
他们斗嘴去了。
渔灵可没工夫看人斗嘴，知道海龟在里面，就迈步进去了。
斗嘴二人组：“……”
他们忙跟上，一人拉一只手进了别墅。
别墅很大，庭院宽广，还有大大的喷泉池，里面养着许多金鱼。
三人经过时，群鱼沸腾，不停往外跳，还有两条红色金鱼跳出了池子，也巧，刚好落在他们面前，扑腾扑腾着，溅了不少水花。
周赫明and唐乾：“……”
什么情况？
要地震了吗？
记得某次防震安全演习课上，老师说地震的时候，鱼群、动物什么的会很灵敏，然后迅速做出逃生反应。
这样的话，那还等什么？
脑回路碰一起的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周赫明抱着妹妹往外跑，唐乾则大声喊人：“爸，妈，快出来！大家快出来，要地震了！”
唐家父母and唐家仆人：“……”
乔渔：“……”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人抱出了别墅，然后，眼前一黑，人就被扑到了草砰上。
“别怕。哥哥在。”
头顶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周赫明努力保持镇定，等待着地震的到来，可一秒钟、两秒钟……
世界一片安静。
什么都没发生。
再过一会，别墅里闹哄哄的。
大家都出来了，正在庭院里，围着喷泉池看鱼群。
现在，鱼群很安静，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不时吐着泡泡，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我早说了，唐乾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你们还不信，这回都看见了吧？”
“是挺傻的，不过，也可能是我们刚刚太激动了，把他吓到了！”
“还有个更傻的，都把美人鱼给抱走了！”
“哎呀呀，帅气利落的公主抱，我可以。”
“我只想见美人鱼。”
“她身上有灵气，呜呜，好想吸~”
……
它们围作一堆，欢快地吐着泡泡。
在场的人看不出门道，只觉得没什么异样。
世界太平，唯有唐乾还在兴风作浪：“刚刚它们突然跳起来，真的，像是受了惊吓，还有两条鱼都跳了出来！”
他顶着众人指责、探究的目光，羞红了脸，尬到想哭。
唐父年近六十，身体还算康健，手持一根黑檀木制的手杖，看着晚来子吹须瞪眼：“唐乾，你是不是恶作剧？真越来越浑了！老子心脏病都给你吓出来了！”
唐母年近四十，不过，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她是唐父的第二任妻子，向来娇宠儿子，便为他说话：“老爷，你别生气，乾儿肯定是无心的。”
说完，又看向儿子，给他使眼色：“乾儿，还不认错？”
唐乾不认错，低着头不说话。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刚刚那情况，顶多是误会了。可没人关心这个误会。他们只当他是恶作剧。他又不是小孩子，吃饱了撑的，会去恶作剧？明明是小瞧他嘛！
正这么不服着，余光看到周赫明，一种同盟感油然而生：“周哥，你来了，快跟大家说，刚刚那情况，确实很怪异。”
话音落下，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当周赫明揽着渔灵走过来，喷泉池里的鱼群又开始过分活跃了。
只不过没之前那么剧烈，也就一两条金鱼不时跃出水面罢了。
“爸，你看！”
“刚刚所有的鱼都往外跳！”
“那场面挺吓人的，我就以为是地震了！”
唐乾还在为自己辩驳。
唐父不看他，暗藏锋芒的目光落在周赫明跟渔灵身上：“这是你那个同学？”
少年身材挺拔，眉清目朗，气质出众，笑起来，两颗小虎牙闪着光。
竟有点像那位好友年轻时候的样子。
周赫明听到唐父问到自己，忙笑着上前介绍：“唐伯伯，唐伯母，您好，我是唐乾的同学，我叫周赫明，这是我妹妹渔灵。”
渔灵也懂些陆地世界的社交礼仪，笑意盈盈道：“伯父、伯母好。我叫渔灵。”
她声音软甜，五官娇美，穿一身粉红，娇娇小小的，像个可爱的糯米团子。
唐母没有女儿，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是很喜欢了，立刻亲切地招呼她：“是渔灵啊，欢迎你来玩，快，跟阿姨进来说话。”
“谢谢伯母。”
“我听四哥哥说，你们家有超大的海龟。”
“我来看海龟的。”
她眉眼弯弯，笑意天真，声音似乎带着股儿甜味：“伯母，我能现在就去看您家的海龟吗？”
“能啊！”
唐母对她没有抵抗力，笑着应了，还拉了她的手，亲自带她去看海龟了。
唐乾：“……”
他跟周赫明也去了，落后几步，小声跟他说：“你敢相信吗？我妈妈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那只海龟。你们来之前，还在说它养起来麻烦，浪费钱呢！”
海龟习惯在海里生活，只有在产卵的时候才会上陆地。
如果养它们，需要提供适合它们的海底环境，温度、水质、食材等都要花费心思，没几个钱，真养不起。
周赫明也不稀罕养这些东西，觉得不能抱、不能玩，没什么意思。
不过，有钱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越有钱，越爱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这只海龟。
在他的认知里，海龟跟乌龟没什么两样，都是龟嘛，身体笨重、行动迟缓，外形都是灰不溜秋，每一只都一个样，傻傻分不清楚，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可现在真看了，又觉得自己的理解狭隘了。
这只海龟很漂亮。
它体型庞大，两颊黄色，颈部深灰色，头及四肢棕褐色，背腹扁平，是暗绿色，上有黄斑，盾片镶嵌排列，上面的斑纹由中央向四周放射，色泽调和而美丽。
它悠悠然悬浮在室内泳池改建的海水池中，室内恒温，暖洋洋的，水池空间很大，蓝色的水里隐隐可见岩石、海草以及各种颜色的小鱼。
总体说来，生活环境很不错。
这年头，宠物的生活环境也没几个差的。
周赫明看罢海龟，去看妹妹。她不知何时蹲下了，头低着，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侧颜，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以想见，是很专注的样子。不过，这么安静的吗？还以为她孩童天性，看到心心念念的海龟会惊喜地跳起来呢。
他全然想错了。
渔灵并没有惊喜，只有悲伤。
因为她发现这只海龟不是她的海龟婆婆。
呜呜呜。
海龟婆婆在哪里？
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吗？
她怎么回去啊？
她担忧又伤心，一滴眼泪落下来，凝结成珍珠，掉进了水池里。
“嗒~”
一声轻响，纯白、柔润、光洁的珍珠落水渐无声。
渔灵：“……”
她懵住了，粉唇微张，湿漉漉的眼瞳瞪得大大的，里面还含了泪珠，但怎么也不敢流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都不是美人鱼了，怎么流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难道她特殊的体质也跟着穿了过来？
那她跳进海里的话，会不会双腿变成鱼尾巴？
正想着，水池里的海龟朝她游过来，越来越近了，骤然冒出了头，与此同时，那长长的前肢伸到她面前——
“小心！”
周赫明低喝一声，下意识地扑过去，挡在了妹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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