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你给我滚进来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鬼画符!”
教授一掌把红色水笔拍在某人的作业本上, 年轻的先生终于想起曾被教授“全员劝退”恐惧支配的课堂。
“是!教授!这就进来!”他重新扭开门把同手同脚走进去,直挺挺的站在兰波面前做低头听训状。
才交上去没多久的作业已经被教授用红色水笔涂得面目全非,她气得把桌子拍的山响,幸亏榉木质地细密坚硬, 不然恐怕就此化作一滩木渣。:“拉丁语十六个格,你他妈给老子用错了一半,你是不是搞不清楚阴阳性和人称区别?”
坂口安吾没敢说他用错的格课堂上教授她老人家都还没讲过, 纯属自修成果。他能写出来就不错了, 绝大多数同学还卡在开头第一句上生不如死呢。
越看头越疼的兰波教授撇了眼“保姆”, 织田作之助相当熟练的开门侧身向客厅里喊话:“中也君, 教授请你进来。”
橘发少年“噢”了一声,暂停游戏踢踢踏踏走进书房:“怎么啦?”
兰波指了指书架一脚:“你去把那本《圣经》拿下来,马太福音读一遍给他听。”她又伸手指了指坂口安吾,中原中也忍不住目露同情——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拉丁语, 跟谁学不行非得跟兰波学,这是上赶着来找刺激的吧!
他借着异能力飘起来轻松取下被塞在角落里吃灰的宗教典籍哗啦哗啦翻到马太福音书,以一种上坟般的沉重心情读了一遍。
“听懂了吗?”她从眼镜上方瞪了坂口安吾一眼, 转而冲中也摆手:“把书给他。”
中原中也立刻跟得到了特赦的囚犯似的脚步轻盈, 一把将把厚得能砸死人的书放进坂口安吾手里,眼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转头就跑。
兰波教授任由他逃掉,朝对面的两个凳子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坐下:“好了,现在讨论下一件事。”
“什么‘下一件事’……您是说……教授?”
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看来坂口丙吾的口风非常紧,出色的把工作做到了人生最后一站,连唯一的独子坂口安吾也不知道他的联络人是哪位。
“嗯,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新任联络官。”她笑着侧头看向已经魂魄离体的学生,这家伙的反应竟然比他老爹还有趣。
“都说不要告诉我这件事真的!为什么大学教授还能身兼数职!”年轻人槽多无口,每个槽点挨个吐一遍只怕得啰嗦到明天早上——这个国家的教育系统没救了。
兰波把手里的学生作业合起来,向后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着他:“因为我能。”
“不管怎么说,种田长官是位会替下属考虑的好长官。我对他说过,如果不是小坂口先生的话,我并不需要新的联络官。很高兴与你合作,安吾。以及,关于你父亲的病……我很遗憾。”
坐在书房里斯文优雅的长发女人托了下夹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看上去只适合坐在四季如春的温室里享受生活,一点也不像是裹挟着腥风血雨动辄毁灭整个非法组织的“杀器”。
大概,这才是终极的“反差”。
无论兰波教授在课堂上表现的再怎么严厉,从来只对事不对人。所以只要看看她精致姣美的脸,哪怕是被训斥的抬不起头,学生们也很敢在脑内播放些午夜小剧场。
没人能想象出她拿起武器的样子,即便是坂口安吾,半个小时前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的。
“教授……”坂口安吾双眼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兰波歪头短促的笑了一声:“好吧,关于联络官的职责,你的上司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至于我,兼职的时候会注意些不让你无法收拾。”
“记住,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秘密,就能活的长一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俨然摆出送客的架势,织田作之助这才半睡不醒似的加了一句:“教授,昨天我们电话里沟通过的那个PortMafia的任务,您决定了吗?”
兰波抬头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等新年后。如果新年后还没有人接再来找我。”
“行,我听说最近军警方面也组织了一个异能力者小队,专门用于针对异能力犯罪者。具体负责人是与福泽社长并称‘双福’的另一位,细节情报未知。”
“种田长官的意思是请您有空了去一趟异能特务科彼此认识一番,免得将来在任务中撞上了闹出乌龙。”织田作之助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许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整个人松松垮垮,从外表看还挺像个不修边幅的文豪。
军警,警察,公安,特工……这些国家暴力机关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危险工作中一不小心就干掉自己人(譬如某酒厂里的卧底们)。尤其对于兰波这种杀伤力比较强的“打工仔”,必须提前让他们认认脸,否则一概管杀不管埋。
看来上面对这个新组织的军警小队很是看重,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兰波听完就点点头:“明白,没问题。”
眼见工作交接和任务通报都已经通知到人,织田作之助就想走,教授小姐顺手抄起坂口安吾的作业塞给他:“回去给老子把你的错处都改过来,四十八小时内重新提交!”
咬牙切齿的语气就好像再说“交不上来就干掉算了”。
直到抱着书和作业走出兰波教授居住的社区,年轻人才语气飘忽的感叹了一句:“我再也不敢逃课不敢不交作业了……”
别的教授最多挂你的科,而兰波教授……可以直接把你从人生舞台上“劝退”掉。
“逃课确实不太好,不交作业也不太合适啊,这样想想,成为兰波教授的联络官挺好的。”织田作之助抬手扣了扣脸颊,扳着手指开始数好处:“学有所成,事业有成,很好。”
坂口安吾:“……”我怀疑你是在讽刺我,但我找不到证据。
两人一路坐了新干线返回横滨,刚走出车站就目睹了一场黑帮之间的火并。GSS和PortMafia之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出站口外一片狼藉,身手敏捷的横滨居民们早早躲进各种掩体后保护自己,那些敏捷和幸运都不高的人则躺在地上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织田作之助拽着坂口安吾穿过枪林弹雨把他送到家门口,自己也回了武装侦探社报道。他们刚刚离开不久,打了个平手的两个字母组织各自飞速撤离现场,军警和警察只来得及赶上抬尸洗地。
“这可真是糟糕。”PortMafia下属医院最近住满了人,连首领的私人医生都抽空赶过来帮忙,不少人都得到了他的“精心”照顾……照顾得他们这辈子再也不敢受伤,还不如吃颗枪子直接下地狱去算了。
想想吧,你的医生总因为你还活着而感到深切遗憾,并且还会为此在你面前唉声叹气时不时摸摸解剖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体验!
森医生替最后一个伤员取出嵌在骨头里的弹片,那倒霉的家伙已经昏过去了,疼的。
“疼痛是件好事,证明你还活着。”他笑眯眯的为伤员裹紧绷带,一点也没意识到他们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适当的疼痛也会让你们把教训记在脑子里,免得再次犯错。”
伤员们不敢和他争辩,就算想表达不满也在锐利的手术刀下保持了高贵的沉默。
——道理我们都懂,但医生你好歹给用点麻药啊!
这一年横滨几乎就没安静过,每天出现在街头的暴力事件数不胜数,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失踪有之、误伤有之,抢劫有之,打砸有之……整个城市迅速变得萧条,即便白天马路上也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完全可以作为灾难电影的取景地出镜。
异能特务科这段时间内部人员调整调动,暂时的安静让里世界各组织再次抬起头,俨然把两年前那个被人一夜之间彻底铲除的器官贩卖集团忘了个一干二净。
人有侥幸心理,更有从众心理,一时之间横滨东西南北群魔乱舞,谁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样的乱像中,新的一年不紧不慢徐徐到来。森先生只赶在大晦日前一天回了趟家,熬夜陪着兰波教授听过寺院钟声就又匆忙赶回横滨。
动手的时机越来越近,他能够离开PortMafia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将来只怕更加分/身乏术。也不知道夫人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东京会不会觉得寂寞……
“森,你在想什么?”老首领垫着枕头靠在床头上一脸病容,新年吃的荞麦面让他的咳嗽愈加猛烈,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解。煮面师傅的血糊在大楼外面的台阶上已经干透了,连同他的妻子,还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就连PortMafia内部对此也有许多不认同的细碎声音,只不过大家碍于首领的暴/政不敢大声说出来而已。
新旧势力的更新换代迫在眉睫,就连首领本人也日渐焦虑,动辄就想找部下的麻烦作为心理慰藉。
森鸥外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保持着谦逊得体的微笑:“我在想我的夫人,首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因为我不能陪她共度新年而生气。”
其实不过一句借口而已,往年的新年他也没怎么陪过家人,兰波小姐也不要他的陪伴,或者说,他不在家她过得更潇洒。
老首领听完就笑起来:“没关系,我派人替你把她请过来。听说你的妻子很漂亮,不如就放在PortMafia好了,有得是人帮你盯着她。”
只是盯着而已,会不会发生什么其他事情,那就谁也说不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码完,先放出来,等睡醒了再修一修。今天十一点的更新也得晚了,我还一个字都没有呢……别等哈。
修个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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