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的日子和我出院的日子刚好是同一天。
收到通知时，看到日期我还吓了一跳——竟然来得这么快！这真是很让我意外了，在我的印象里，一般情况下，从递交起诉材料到开庭大多要两个月以上，这个案子……据相泽说是因为社会影响比较大、证据收集又相当简单的情况下，才这样没几天就开庭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十分震惊的发现，住院大楼大门外竟然还围了一大圈记者。
“……这两天有什么明星之类的住院吗？”我茫然地问相泽。
相泽摇了摇头，“不，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
我……我做什么了？？？
相泽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拍了拍我的肩，径直带着我回了电梯：“嘛……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了。走吧，去地下车库……”
路上，相泽一边开车，一边简单地给我讲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听相泽说，我一边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新闻报道，大体上来说……就是，那天来的那个律师是一个所谓人权派律师，正在为了大好青年的前途而奔走……在从他们被捕到开庭这几天，这个律师干了不少事。比如说，收集他们亲人的访谈，还有他们在学校里被欺凌的证据什么的，每天在街头播放他们的亲友夸赞他们都是如何如何热心肠的好孩子，把他们写成了天赋上佳、在无助与迷茫中挣扎的青春期少年，请求社会给他们一次机会……而记者来围堵我，就是因为我是被他拉出来证明这群少年其实内心十分温柔的关键证人。
我的脸色不禁一黑。
这个人……我真的非常好奇，他这么写御人同意了吗？御人和影山都并不是这样想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这不关我的事。
我没看评论，不过大概猜得到，应该有不少人觉得他说得对。
看了我大概也不会舒服……怎么说呢，反正不管是嘲御人还是嘲相泽，我看了都高兴不起来。
按熄了手机，我转头问相泽：“这段时间，你压力是不是很大？”
“……还好。”
看他这么回答，那应该是压力很大了。如果他真的还好，那犹豫什么啦……
御人他们的报复，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成功吧。
“不用想太多，”相泽趁着红灯的空档，摸了摸我的头，“雄英还不至于脆弱到一点争议都经受不起。”
“哦……”我抿了抿嘴，乖乖点头。
不过我还是有些事不懂……想了想就直接发问了：“那个……我很好奇，那个律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替伤害他的人辩护，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
“不，好处很大。”相泽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所谓政/治家，就是民意代表。选民大多会将自己的票投给信任的候选者，或者是和自己持有相通见解的候选者。这次的事件，社会关注度很高，持有和他同样观点的民众不在少数，他又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个，不论这场官司是输是赢，他都会收获这些支持者。他如果选择看着金泽他们几个被判刑，他除了出一口气，不能得到任何实质上的好处，可是他如果替他们辩护，他就能获得一块从政的跳板。”
老实说，这个逻辑听得我目瞪口呆。竟然还能有这种操作？作为一个宽松世代，我对这些政/治什么的真的完全一窍不通……
看我一脸懵逼，相泽轻笑出声，“这就是肮脏的大人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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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大门外也有很多记者围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比医院的人还多……我远远地看见记者们都围着一个人采访，看不清是谁……不过应该就是那个……叫啥来着？算了不想了，反正就是……那个律师了吧。
啧啧啧，真是声势浩大……我并不想出那样的风头，于是趁着还没被人发现，我和相泽干脆地选择了绕后。
然而就在推开等候休息室的门的下一秒，我看到了一个完全没想过的人——心操人使。
“早……心操君，你怎么在这里？”我震惊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是完全不知道他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而且他要出庭作证这事，前天他来探望我的时候也没说过啊？
“早，爱野，相泽老师……”心操露出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像是不太忍心看我，转向了相泽：“老师你……那个，还没告诉她吗？”
“没有，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两打哑谜，十分好奇，这看样子并不像是在说心操出庭的事，而是别的什么吧……“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然而相泽和心操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搞什么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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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的内容我是听不到的，我只能在隔壁枯燥地等。相泽早早地就被传唤了过去，而我和心操貌似还要等一段时间。
无聊的我干脆抓着手机刷起了推特。
首页还真挺多人在讨论这个事，除了争论对错啊，表达自己的看法之外，还有一些让我觉得啼笑皆非的话题——竟然有很多人的重点竟然是“御人和优等生长得很帅”……噗。
优等生我看了倒是还很赞同，他确实长得很清秀，但是御人，老实说我现在看到他的照片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脖子一凉。虽然还是理解并同情他，我也没死，但是……那个心理阴影也不是盖的。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脑残圣母吧……
唉，心情复杂。老实说，虽然相泽说我可以随便来替他们作证，大概是考虑到我可能还受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影响吧，但是……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替他们开脱，毕竟真的差一点点就死掉了。
脖子上新长出来的嫩肉还和旁边的皮肤有很大的色差呢，心理上的阴影哪能那么快就褪下去呢，是吧。
可是我还是来了。虽然害怕御人，但是对他，对影山，对优等生他们……毕竟我也确实是被他们温柔的对待过，我也……其实并不希望他们下场悲惨。
开庭一个多小时后，我才终于被传唤了进去。
唔，说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其实我连那点心路历程都没纠结完……不过都已经站上证人席位了，也没办法了。
我本以为御人他们会全都在被告席上的，然而并没有，只象征性地来了一个人，貌似是战斗力最弱的连帽衫少年。
当然，他现在肯定不是带着帽兜的。
在我走进法庭时，他竟然还冲我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诶诶诶你别这样啊？摇摆不定的我快被你戳死了啊……大概他还没有意识到，就是我坑了他们。如果来的是御人的话，大概我已经被眼神杀死了。
律师和检察官问了我一些流水账一般的东西，诸如他们在挟持期间对我如何，平日里有没有恐吓我，有没有为难我，我都一一如实回答，枯燥地回答了半天之后，重头戏终于来了——
辩方律师清了清嗓子，问道：“爱野小姐，请问，在营救行动的最后，金泽御人他，是否有试图杀死你？”
我点了点头，“是的。”
“但是他最后放过了你，你还活着，是这样的吧？”
“是的吧……”我有些犹豫，其实我根本没意识了，不过我还活着应该就是他在最后关头放过我了吧？
我的回答刚说完，辩方律师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向了法官：“法官大人，由此可见，被告金泽御人虽然认定爱野小姐就是他被捕的主要原因，盛怒之下伤到了爱野小姐，但是即便如此，最后也还是没有忍心夺走爱野小姐的生命，因此我认为，被告金泽御人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的理性，并且有悔过之意。我的询问结束了。”
法官点了点头，转向了检察官：“检方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吗？”
检察官回道：“没有了。我请求传召证人心操人使。”
啊！就是这个吧？这应该就是那个相泽和心操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事了吧……我突然特别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于是一走下证人席，我就忍不住问法警：“那个……警官先生！请问我可以留下来旁听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他压低了声音，扫了一眼旁听席，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更多位置了啊！”
刚才还没怎么注意旁听席的我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整个旁听区座无虚席，就连最后一排都站满了人，有记者，有职业英雄，还有好几张A1的熟面孔……八百万和御茶子还笑着冲我挥了挥手。
我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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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了好一会我才挤到御茶子和八百万她们那边，还好大家都不胖，挤一挤也能多坐一个我。
我刚坐下，芦户就立刻夸张地抱住了我，揉了起来：“咲酱……没事吧？”
“诶？我挺好的啊！”我答得飞快，“不是前两天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没事了嘛……”
“不，不是说你的身体啦……”八百万补充道，她看上去也一副很担忧的样子，“爱野同学你……还不知道吗？”
……哈？我不禁愣了愣，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
“嘛，马上就该知道了吧……”蛙吹拍了拍八百万的肩，然后隔着芦户抓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就在这时，心操已经走了进来，站上了证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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