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郑重和藤原秀乡解释了自己没有拐带姬君私奔,姬君之所以会和他出现在这里是经过了她的饲主本人, 也就是安倍晴明大人同意的。
以源氏在平安京的“赫赫声名”, 他如果不严肃强调一下,回去之后就要流言满天飞了。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嫌日子过得太平淡想找找刺激, 但被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两位当时顶尖大阴阳师携手找上门这个刺激就太过头了, 这种体验即便是他也并不想拥有
“原来是这样啊,”表藤太点点头,坦然道, “是我误会了。”
表藤太是个性格直爽的人,虽然也姓藤原,但没有其他藤原家的人那样弯弯绕绕。心里怎么想的, 口中也会怎么说。
源赖光默默松了口气,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虽然误会解释清楚了,但是他也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地,飞快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藤原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哦, 是这样, 大江山上那伙鬼不是要召开鬼宴吗, 就在今天。”表藤太说, “我就是为那个来的。”
“藤原大人也要去”源赖光诧异道,“据我所知,朝廷好像没有颁下旨意吧”
在平将门之乱后,和平兼盛联手诛杀了首逆的表藤太也被朝廷授予了官职。现在有鬼物自称“平将门”归来, 朝廷又将这位昔年的功臣想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如今殿上的太政大臣是藤原兼家, 所有的重要指令都会从他手中过一遍。源赖光在他手下办事, 对政治上的决策可以说一清二楚,朝廷对于那伙大江山之鬼虽有防备和动作,但暂时还并没有要调几位昔年功臣出山的意思。
对于他的疑问,表藤太微微颔首表示了承认,“这是我自己想去的,是个人的决定。既然那伙鬼自称平将门,我当然要去看看。”
源赖光先是怔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闪,了然又有些复杂道,“这种话可并不该说出来啊,藤原大人。”
然而表藤太不以为意,“事实就是如此,说了又如何。”
一句话说完又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敏锐,难怪能够受到那个男人如此重用。”
那个男人当然指的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太政大臣,源赖光的上司藤原兼家。表藤太当初和藤原兼家的祖父,朱雀天皇时期的太政大臣藤原忠平关系不错,但是忠平过世之后他与藤原北家便少有来往了。
这些事晴明家的式神在谈论平安京的八卦时也隐约提到过。泽田弥看看面前精神矍铄的老者,又看看身旁的赖光。
黑发少年在灯火下浅淡一笑,“藤原大人过奖了。在下和姬君此来也是要赴大街上的鬼宴,既然目的相同,藤原大人不妨与我们同往如何”
对于源赖光的提议,表藤太没有多加犹豫就同意了。
他们在市集上逛了也有一段时间,遇到表藤太时眼看着距离鬼宴也已经没多久,于是几人便直接顺着那条路离开了市集,准备前往大江山了。
一路上和表藤太大人攀谈,泽田弥和源赖光这才知道他之所以出现在鬼市上,其实也是误入。
不是所有人都和热衷搞事打架的源赖光一样因为觉得好玩所以特意找了阴阳师问了进入阴界的方法,表藤太虽然也和妖鬼打过交道,但本质上还是个普通人。他原本守在丹波城外的十字路口,是准备找一个路过的妖怪抢张鬼宴的邀请函过来。
是的,那个鬼怪召开的宴会,居然还十分正式地是有“邀请函”这东西的。
据说如果没有“邀请函”的指引,根本找不到宴会的地点。
而鬼物的宴会当然不会将邀请函发给人类,表藤太想去宴会,就干脆先来了目的地,蹲在大江山脚下直接抢。
行动也是相当高效且强硬了。
然而这作风却十分对源赖光的口味,如果不是事先就弄到了邀请,他其实也准备这么干来着。
他们是以荒川之主的名义前去这个宴会的,对方和晴明关系好,手下的大大小小的妖怪们非常喜欢经常被晴明带到宴会上的孩子。于是荒川之主大手一挥,给晴明家的萝莉加了个姬君的封号。这种情况下,她身边跟一两个人类武士也不会招人怀疑。
表藤太开道,源赖光驾车,虽说人数少,但某只萝莉这次赴宴的排场也是大得没边了。
此时银发小女孩坐在牛车内,手中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一枚素白的贝壳,一边透过门帘缝隙看向走在车边精神昂扬的老者,表情有些好奇。
她是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有关对方的事迹的,但是后人的记载和本人又是两回事。
她想了想,小手探出门帘,戳了一下源赖光。
“怎么”
少年身体靠向车内,微微偏过头,又低又轻的声音如一缕夜风般吹进来。
“赖光,你刚才和表藤太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嗯哦,不该说出来那句吗”
把玩着手里的鞭子,源赖光目光稍稍侧了侧,墨色眼睫垂下,“藤原大人显然是和平将门有旧所以才会对大江山一事如此在意,但无论如何那一位也是当初自称新皇的叛逆,寻常人都是极力躲避,绝不希望和他扯上关系,但藤原大人却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了”
黯淡的月色下,她看到少年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声音轻若呢喃,是在回答她的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这样的人啊我其实是佩服的。”
那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遥远又模糊,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被迷雾环绕一般捉摸不透。
小萝莉清澈的眼瞳倒映出源赖光的侧脸,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抬起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种迷雾般的氛围瞬间被打破,黑发少年被戳得一愣,诧异回头,墨色眼瞳中难得地多了一丝茫然。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道路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慌忙的人声。
“快抓住”
“别让它跑了”
“在那里”
夜风送来一阵破碎的急呵,灯火和人声越发近了,像是正冲着这边而来。源赖光倏然抬头,视线紧盯着火光的方向,墨瞳渐渐转冷,右手悄无声息地按上了刀柄。
车边同样察觉到异样的表藤太也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黄金丸,露出了戒备的姿态。
拖着牛车前行的黑牛不安地刨动两下蹄子,停在了路中间。众人警惕的目光之下,道路两边的草叶剧烈摇动,一个毛茸茸的团子宛如弹珠般弹出草丛,四肢着地,连贯带爬地窜到了牛车底下。紧跟在它身后,一队似乎是追着它而来的人从小道上冲了出来,停在路中间的牛车眨眼间就被他们团团围住。
源赖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刀柄上,看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拦路者。
他们似乎是附近哪个村子的村民,人群中零零散散的火把的光亮照亮了他们破旧的衣衫和一张张蜡黄的脸。乍一看似乎跟路途中遇到的其他普通平民没有区别,然而真正的平民可不会看到明显是贵族才能乘坐的牛车还敢围上来。
这就有意思了。
黑发少年懒散勾了勾唇,抬脚踹了一下前面不安地原地踏步的黑牛,从容自若地靠在车门上等着对面推一个人出来和他说话。
黑牛仿佛被这一脚安抚了,乖顺地安静下来。
围在周围的人群与牛车对峙片刻,终于,一个身份地位似乎很高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先是恭敬地问好,询问几位贵人是往哪边去的,借着低头的动作,视线一边若有似无地在牛车边沿垂落的绯色衣摆上扫过。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源赖光懒懒地低笑了一声,“大江山,怎么,想给我们引路吗”
似乎是村长的老人表情一滞,讪讪地退下来。
“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几位客人的行程了”
他挥了挥手,堵住了前路的人群自觉散开。
源赖光的视线淡淡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扬起鞭子,黑牛得到信号,重新迈开蹄子前进。
牛车缓缓驶出了人群,隔着远远的距离,留在原地的村民们的目光仿佛一直紧紧追在车后。
泽田弥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捞起了车帘。外面的源赖光一声轻嗤,“出来吧。”
一只毛茸茸的团子果然从车底下翻出来,蹲在了车辕上。
那是一只深褐色的狸猫。
银发小萝莉正好奇地观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捏着狸猫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她跟着抬头看去,就见源赖光拎着这只深色的团子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两眼。狸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地垂着爪子一动不敢动,乍一看仿佛一个毛茸茸的玩偶。
“行吧”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手腕一甩,毛绒团子在半空中打了个滚掉进了泽田弥怀里。
小萝莉抱着这只从天而降的狸猫牌玩偶有点茫然,“赖光”
“刚刚在丹波国看到在车旁边路过的狸猫的时候你不是一副很想玩的样子吗”
源赖光已经侧过身去,重新坐回了车前,“这一只还算干净,凑活着将就一下吧。”
泽田弥“”
狐之助“”
狸猫“”
原本还在打瞌睡的狐之助顿时一个打滚就爬了起来,瞪着审神者怀里的毛绒团子,朝这个即将和自己争宠的家伙投去看阶级敌人的目光。
狸猫暂时没注意到它,它圆溜溜的眼睛因为惊讶瞪得更圆了。
就这就这
你都不问一下那群村民为什么抓它吗
和它拥有了同款疑惑的小萝莉茫然地捏了捏狸猫的耳朵尖,又一手把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来捞一爪子的狐之助按住。
“赖光”
“啊,原因什么的,我没什么兴趣知道啊。”
车帘外传来了源赖光散漫的声线,“总归不就是那几个吗那群村民投靠了大江山的鬼吧这只狸猫被追杀是因为搅和了他们的好事”
“”
小萝莉低头看向膝上的团子,对方睁得更加溜圆的眼睛证明了事情被说对了。
“这里已经距离大江山不远了,在鬼物横行的地方还能活下来,自然也只能是被同化成了鬼同流合污,反过来诱骗自己的同类给山上的鬼食物,大抵就是这么个戏码吧。”
车外传来的声音有一丝冷漠,透着点司空见惯的厌烦。泽田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影,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晴明家那次对话。
哪里都是一样的,见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见多了”是指,他全国各地修行的途中,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吗
“源家的小子说的不错,”表藤太阁下的声音同时在车外响起,“二十年前老夫到下野国时就遇到村民将过路人骗到深山中喂山中大蜈蚣的事,二十年了这世道也没多少改变。”
“表藤太大人也撞见过这种事啊。”
“呵,见得多了。没有办法对抗强大的妖怪,就干脆转投到对方麾下,把它当做神明祭拜,还定期给妖怪投喂食物。有过路人就骗过路人,没有过路人就强行把自己村子里的女孩子送去,还自欺欺人地将其称之为祭祀。”
提起这些事,表藤太的语气依旧十分不满。他是大敌当前宁愿和对方拼到粉身碎骨也绝不愿意屈从敌下的人,自然无法认同这种牺牲他人来换取自身安定的荒谬做法。
“刚才那个村长往牛车里看就是猜到车里有位姬君吧,问我们往哪里去也是想骗我们留下来,留不下来就准备强行动手如果不是源家小子说了我们要去大江山,刚才就得好一阵纠缠才能走。”
“身为人却成了鬼物的爪牙了啊,还不如拦路抢劫的盗匪呢。”
泽田弥想了想做了一个总结,“为虎作伥”
“嗯”源赖光回头看来,“这是唐国的词语吗什么意思”
于是泽田弥就作了一番成语解释,外头的两人听完恍然点头,表示十分贴切。
表藤太“只不过唐国那个故事里被吃掉的人是真的变成了鬼,但这些人分明还活着不,应该说他们早就已经变成恶鬼了。”
而活着的鬼甚至比死去的鬼更加可怕。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牛车一路往前,终于甩开了后头仿佛一直黏在车上的目光。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大江山位于后世的京都府丹后半岛的根部,它并不是一座独立的山头,而是连绵群山。“平将门”召开鬼宴的地址就在距离丹波国最近的那个山头,牛车行驶到山脚下就已经不能往前走了。
泽田弥下了车,将一枚符咒挂在前面的黑牛上,然后站在山底下仰头看去。
今夜是满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众神明也知晓今日有鬼王夜宴,招来层云将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山中那伙鬼做了什么,往日里清晰可见的山峦今夜却泡在了雾气中。自山腰往上尽是看不到尽头的白雾,谁也看不出雾气后面有什么。
源赖光随手拍了一下黑牛的头,仰头看了一眼山巅。
“走吧,上山。”
上山的过程不必再多加赘述。几人总算知道了那枚作为邀请函的贝壳是做什么用的,在进入雾气范围的瞬间,贝壳宛如一枚感应灯一般亮了起来。光线范围内,浓雾散去,前方的路这才露出来。
所以如果没有邀请函就找不到宴会地点原来是这个意思。
泽田弥几人的视线若有所思投向能见度不到半米的雾气,有种被什么结界笼罩了进去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众人继续跟着贝壳往前走。
大约又往上攀登了一段山腰到山顶的距离之后,面前无边无际的白雾终于淡去,灯光和热闹的谈笑从雾气后透了出来,隐约顺着风飘过来的还有馥郁的酒香。
银发小萝莉抱着争宠成功的狐之助走出浓雾,抬头看去,便被眼前的场景惊讶了一下。
道路边、楼檐下,如星子般的灯光将成片的亭台楼阁照得灯火通明。宛如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卷在眼前铺开,以绵延无尽的山川为背景,连成宫殿的楼宇和高台悬浮于碧波之上,像浮出海面的龙宫,底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漂浮着无数萤火般的水灯,像从广袤夜空截了一段银河拘在此处。
虽然说到目前为止仍然不能确定那位自称平将门的鬼新皇是真是假,但他今日召开的这场宴会的排场已经足够比得上天皇的宫中夜宴了。
站在路口迎接客人的就是那天晚上泽田弥遇到的灯光大队,飘过来的灯笼鬼明显认出了几人的身份,在半空中愣住了。随即它的眼睛提溜一转,也没有声张,乖乖带着三个人类往宴会现场走。
今晚接到邀请函前来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妖,他们未必是真心将那位自称平将门的鬼新皇看在眼里,但肯定是真心来打架喝酒看热闹,按照源赖光的说法,他在从路口到宴会现场的一路上感觉到了不少“熟人”的气息。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等宴会开始,聚集来的大妖怪们吃好喝好就该开打了。
妖怪们的宴会基本都是这么个流程,打完架没有被吃掉的才有资格坐下来说话。
“所以那个鬼新皇即便真的想做什么,也得和这里的妖怪们打一架再说。”
源赖光端着枚素白的酒杯,斜倚在栏杆上,懒洋洋看向楼下。
进入宴会举办的宫殿后,他们被灯笼鬼带到了第三层的阁楼,重重楼宇将水中央的高台围了起来,透过房间前的木质的栏杆可以看到此时高台上还没有坐人,那位鬼新皇阁下大概是准备最后再来。
他们途中顺手救的那只狸猫也跟了过来,此时正乖觉地站在酒案上抱着酒壶给源赖光斟酒。
狐之助见它似乎比较黏源赖光且并没有跟自己争宠的意思,终于看它顺眼了些,将在集市上买的油豆腐分过去几块,含蓄地表示停战。
然而狸猫看看油豆腐又看看他,扭过头去一副根本不打算理它的样子,把小狐狸气得尾巴毛又炸了起来。
泽田弥抱过狐之助,顺手理了理它的尾巴,视线在周围缓缓扫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妖怪。
应邀而来的大妖门毫不避讳地张扬着自己的存在感,驳杂的妖气汇聚到一起凝结成了厚厚的阴云覆盖天空。
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善意的,至少她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好几道视线远远扫来,带着浓重的恶意和蠢蠢欲动的攻击性。
这时候源赖光轻轻笑了一下,放下酒杯,伸手按在了腰间的膝丸上,拇指抵住刀锷。
“锵”地一声刀鸣撕裂空气,宛如雷霆炸裂,膝丸轻盈地跳出刀鞘迸射出一段森然寒光。
染着浓厚血色的杀意冲霄而起,宛如无形的风暴搅乱了所有投向此处的视线。
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瞬间收了回去。
后面被风尾扫了一道的表藤太微微皱了皱眉,正准备提醒源赖光收敛一点不要吓到姬君,目光刚扫过去,却发现姬君本人正满脸好奇地低头看源赖光手里的刀,脸色别说惊吓了,连一星半点的不适都没有。
老者微怔了一下后,眉目间流露出一丝讶然和赞赏。
泽田弥并不知道又一个人在心中发出了“不愧是安倍晴明家的孩子”的感叹,她此时正兴致勃勃地望着小伙伴手里的刀,“赖光,这是膝丸吗”
“嗯,对啊。”
震慑完一些不长眼睛的妖怪后,黑发少年又恢复懒散,重新拿起了酒杯。
“你不是应该有两把刀的吗”
“哦,这个啊,你说髭切那把刀还在老头子手里呢。”
两人聊到这个话题,原本正瞪着狸猫的狐之助顿时毛也不炸了,转过头来对着源赖光手里的刀流口水。
这可是源氏重宝膝丸的本体啊
小狐狸掰着爪子数它家审神者已经和多少把名刀结下缘分了,虽然她目前还没有开过炉,但在总感觉再这样下去,开炉当日就满刀账也不是梦了呢。
狐之助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源赖光大佬一句“想看看吗”就随意地将手里的源氏重宝递了出去,银发小萝莉也淡定地伸手接了过来抱住。
膝丸整把刀两尺七寸长,将近一米,她将刀横在膝上,握住刀柄,手腕轻轻一抖,仿佛一泓清澈的湖水从刀鞘中划出,倒映出她浅色的眼眸。
赖光好像还有一把刀叫做童子切安纲来着。
不过那是据说砍下酒吞童子的头颅之后的,现在应该还不叫这个名字。
她刚想到这里,正准备问,底下忽然传来一片喧哗。
阁楼中几人同时若有所感,低头往下看去,就见一片妖鬼浩浩荡荡地从水上而来。
众鬼物的簇拥中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搭剑柄,英姿勃发,正与重鬼大声谈笑。
那个人
小萝莉浅色的眼瞳中映出那个器宇轩昂的身影,视线在他身上落了几秒,浅色的眼瞳中浮出一缕疑惑的神色。
“平将门,果然还是他。”
片刻的寂静后,她身后响起表藤太的一声感情复杂的长叹。
源赖光回过头,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凝重,“表藤太大人确定吗”
藤原秀乡沉默片刻,“没有近距离接触,我也无法完全确认,但至少在外表上,他和我认识的将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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