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话音一落, 泽田弥看向弟弟。
小鸣人立刻心领神会,拉住自家堂哥的手积极地说,“透哥我带你去吧,那个人死得有点吓人, 让姐姐和灰原姐姐留在这里好了。”
安室透下意识看向两个小女孩, 就见泽田弥拉着灰原哀的手冲他点点头, 乖巧地说, “我们不会乱跑的。”
他沉吟了一下, “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喊我。”
“嗯嗯, 放心吧。”
完全不放心啊,你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上一次这么乖是跟我保证一定会跟在兰姐姐身边然后一转头你就把定位器扔了让我在火灾现场找到你
他用力揉了揉堂妹的头, 笑容里冒出一点黑气, “希望你这次是真的乖哦。”
说完他就站起身, 跟着鸣人朝第七号车厢b室跑去。他有种预感, 如果他再晚一步, 那个房间中的尸体说不定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直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烟里, 泽田弥回过头, 松开拉着灰原哀的手, 指着反方向自然地对她说道, “再往前走就是五号车厢,前面就有很多人了, 一会儿我会跟哥哥说你们那位阿笠博士找来先把你带走了, 你快走吧。”
灰原哀一怔,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垂着脑袋, 脸色苍白地像一张从灰白相册里裁剪下来的照片,直到此时因为眼底浮起来的疑惑,才好像有了一点人气。
“你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很怕哥哥的样子。”
泽田弥说着也有点迷茫地歪了歪头,“好像被他抓住了一样,想跑又不敢跑。”
灰原哀望着她清澈的眼瞳,忽然怔住。他们所在的六号车厢已经比较靠前,隐隐约约有人声传过来,像她说的一样,只要她再往前跑一段距离,往人群里一躲,就绝对不会被轻易找到了。
她心底忽然生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这孩子难道是刻意选在这个地点提起那件事,然后让弟弟把安室透支走好把她放跑
“你”灰原哀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走,只是在临走前她忽然回过头提醒了一句,“你要小心他。”
“嗯”泽田弥愣了一下,然后眉眼一弯,轻轻笑了,“放心吧,我知道哒。”
安室透回来的时候满脸沉思。
鸣人小声对姐姐说,“我们去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
泽田弥点点头,有种居然不算太意外的感觉。
可是她哥现在还陷入思索,一副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等他回过神,低头扫一眼,发现差了个人,“灰原呢”
“阿笠博士刚刚找过来把她接走了,”泽田弥乖乖说,“我要等哥哥就没跟他们一起。”
安室透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随口一问后果然没有多说什么。
青翠的树影在车窗外疾驰而过,铃木特快列车继续奔着终点前进。好在后面的旅途果然没再闹什么幺蛾子,然而车上的乘客们也没有了玩解谜游戏的兴致,一到终点站纷纷逃命似的下了车。
因为还带着堂弟堂妹,安室透没有和贝尔摩德会和,而是和毛利兰几人走在了一起。
他当然记得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但是表现得异常坦然,对某位名侦探戳在自己脊梁骨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从列车上下来的人群行色匆匆,大多数表情都不太好看,这趟列车的乘客大概是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好好地出来玩居然接连撞上凶杀案和火灾警报,弄得在列车上时看谁都疑神疑鬼,生怕再次蹦出来一个凶手,而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受害人当然,也有奇葩觉得推理列车上居然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贼刺激,计划明年继续来的。
一路折腾下来,泽田弥小萝莉已经有点困了,她不像鸣人有那么好的精力,牵着堂哥的手走着走着就开始打哈欠。
安室透把她抱起来,笑着揉了揉小萝莉竖起的呆毛,刚准备说什么,眼角忽然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呼吸微微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怀里的小女孩递给走在另一侧的毛利兰,“毛利桑,能帮我照顾一下她和鸣人吗”
毛利兰一愣,下意识把小萝莉抱在怀里,“可以是可以,安室君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感觉到自己忽然被换了个怀抱,泽田弥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朝堂哥看去。
安室透轻轻笑了笑,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温柔拨动了一下她鬓边的长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下眸底的一丝锋利,“遇到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
金发少年懒洋洋走在人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勺子挖着一杯草莓巴菲,挂着耳机和同僚联络。
正确来说应该是对面正在对他进行滔滔不绝的痛骂。
“我们还以为松本是遇到了什么强敌,结果最后用他的命灯检测到他居然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原来叫松本啊,他还以为是叫松田。
“这已经是你杀死的第三任搭档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到底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嗯,不满的话,大概是活着吧”金发少年咬着勺子,含含糊糊地说。
那边忽然梗住。
“哈哈开玩笑的”他把勺子插回玻璃杯里,也不在意对面被他那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哽得差点吐血,用抱怨的语气不知真假地说,“你给我找的搭档要是别那么蠢的话,保质期说不定就能长点了。”
那头的人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明明是他不满地朝少年骂了半天,不知为何在他开口时却隐隐透出些畏惧来。
“松本做了什么”
“嗯我想想,我记得你之前给了他线索让他去找一样东西”
“那是他的任务,你怎么知”
“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在发现它的用处之后,他自己把它扣下来了。”金发少年没管对面的欲言又止,自顾自继续,“他想借助这样东西变强,然后把你踩下去呢,是不是很有意思的想法”
电话那头微微一滞,紧接着就传来一连串咒骂声。
金发少年从口袋里掏出木匣,在掌心转了一圈,像抛石子一样随意地抛了抛,姑且礼貌地等他骂完。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想管的,毕竟我也想看看他能不能成功。”他用看热闹的语气说着格外不是个东西的话,“但是谁让他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那头的人前一口气没喘匀又被他气了个倒仰,但此时听他说到这里还是不得不急切追问道,“谁难道是那一位,她不是一直在东京等等,你没有跟她遇到吧你冷静点”
“诶你这么紧张啊”
那头似乎条件反射地要蹦出一声激情辱骂,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我说过,现在不是对她下手的时候,你大可以等一等”
“哦。”金发少年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苦口婆心的规劝一边挖出一勺冰淇淋,吃了两口觉得太甜了。等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他终于轻描淡写扔出一句,“别紧张,我遇到的不是她。”
电话那头的人“”
不是你特么早说啊
感觉到那边的人被气死得差不多了,金发少年笑了一下,似乎终于决定做个人,“我遇到了一个身体中封印着怪物的小家伙,松田就是正面撞上了他。”
“是松本。”对面人已经纠正得厌倦了,想想松本已经死了估计也不会在乎自己被叫错名字,那人干脆略过了这一茬,“是谁把他的名字和资料发过来。”
“诶你想做什么事先说好我说的怪物就是真的怪物,葛城山那位土蜘蛛大人那个层次的。你要是做了什么小动作一不小心被他全灭了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扔下你们就跑,绝不会跟你们同生共死的。”
“”那人从他的话中意识到了一点严重性。他知道这个人说不管就真的不会管,甚至在他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他们要还是往上撞的话,说不定他下一步就毫不犹豫叛逃了。他纠结了半晌,忍痛掠过这个话题,“松本怎么惹到它了”
“对着人家敲钟,差点打扰了那只大狐狸睡觉。我要是当时不把他给杀了,等那个怪物降临,我就得给他陪葬。抱歉啊,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对面的人被噎住,估计又是在心里痛骂了一轮傻逼下属,终于叹了口气好言规劝道,“就算这样,你也可以把他弄晕先带回来,我们内部清算。”
金发少年左看右看找了个垃圾桶,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剩下的半杯草莓芭菲扔进去,一边敷衍地答应,“可以啊,我下次尽量。”
对面的人又是一哽,几次三番被气回来,他语气终于强硬了起来,“你再这样我要开始怀疑你加入组织的目的了,给你指派的搭档从来没有活过一个月的,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组织清算的下一个人就是你了。”
“嗯威胁我”那个轻浮的少年音色反而笑了。
电话对面的人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一下淌下来,令人如芒在背的杀气好像沿着电话线蔓延过来将他团团笼罩。
他听到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好像心情很好地慢条斯理给他讲道理,“我觉得我表现得很真诚啊,你们派给我这么多蠢货,我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了。”
好像有人拿着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刀锋上的寒意携着杀气逼到眼底,男人抖着声音应是。
“所以该拿出诚意的是你们吧派点聪明人出来,或者说,其实你比较想当我的搭档”
电话那头好像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半晌,那人手一抖,“啪嗒”一声惊恐地挂了电话。
“啊,真没礼貌你说对吧”
金发少年耸了耸肩,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青年单手插在口袋里,修长的身体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等他好一会儿了。
“电话打完了”
对方轻轻笑了笑,礼貌地问,笑意没有达到眼底,灰蓝色的眼眸仿佛封着一层寒冰。
“打完了。”金发少年将手插回口袋,拖着步子走到比他更深的阴影处这才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吗,波本”
“的确好久不见。”安室透微垂着眼,半张脸隐没在了阴影里,“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清酒。”
代号为清酒的少年失笑,“怎么会,只是去出个长期任务啊喵。像我这样的人,除了组织,你觉得还有哪里可以去吗话说回来,你呢,听说你又多了个身份照顾小孩子辛苦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地互相问候几句,安室透像是感觉到了厌倦,提前结束嘲讽流程,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会在这趟车上”
“嗯”金发少年卖萌似的歪了歪头,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这是我的任务,好像不用跟你汇报吧”
“哦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干掉你的第三任搭档”
“那是个意外。”他伸了个懒腰,没骨头的猫一样摊在墙上,挑着笑怎么看怎么假地说,“谁叫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这样吗”安室透面不改色,好像真的信了他的鬼话,“那松本实在太倒霉了。”
“嗯原来真的叫松本啊。”清酒低声喃喃。
“所以呢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清酒挑了挑眉,看着青年在蒙昧光线中有些模糊的脸,忽然玩味一笑,“波本,其实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个公安警察啊喵特别是在这些奇怪的地方对我寻根究底的时候。”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个疯子。”
对方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地回敬,“有时候我也觉得你是土御门家派来的卧底,专门来削弱组织战斗力的。”
“”已经宰了自己三任搭档的清酒无言以对,“如果他们给我派个聪明人来,我也不会让他死这么快啊。”
“人不是你自己挑的吗”
“你知道什么叫做矮子里面拔高个吗”
说完他忽然微微一顿,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不过有时候蠢点也好,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组织大概就完蛋了。”
安室透轻轻笑了一下,神色在阴影里看不分明,“是吗,真希望我不会有跟你做搭档的一天。”
“那对我来说果然还是不如去跳东京塔吧。”
“彼此彼此。”
问完了要问的问题,金发青年似乎片刻都不想留,转身就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略微回头。
“听说你在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吗”
“没呢。”清酒靠在阴影处的墙面上懒洋洋回答,“听说你在找一个人,找到了吗”
“没有。”
“呵呵。”
两人互相戳了一番对方的心窝子,挂着“亲切友善”的微笑各自道别,并且真诚地在心里希望再也不要遇到对面那混蛋。
推理列车的旅行因为意外频发泡了汤,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堂弟堂妹,安室透带他们来到原定旅游地点后,立刻在当地订了一家很有名的温泉旅馆,算是补偿。
“咦咦,所以是温泉吗温泉吗”
从来没有泡过温泉的小鸣人从看到了旅馆前面竖着的牌子就开始兴奋,虽然他还不太认识字,但照片还是看得懂的。
安室透一边牵着堂妹的手,一边还要照顾活泼得过分地在走廊上蹦蹦跳跳的堂弟,面对这种情况,青年依旧十分有耐心,“鸣人以前泡过温泉吗”
跑到了前面的小鸣人转过身倒退着欢快地说,“没有啊,木叶附近都是山,我从来没见过温泉的。”
木叶
日本没有叫木叶的区,难道是底下哪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
日本各区域的地名在脑海中迅速刷过,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把这点疑惑按在心底。
温泉旅馆是个按照古典建筑规格修建的和式宅院,走廊另一面就是有着绿树假山的庭院,院子中的青石路青苔斑驳,很显然有些年头了。
走廊的木质地板被打扫得整洁干净,泛着木头特有的温润光泽,屋檐底下挂了成排的风铃,小孩子的嬉闹声混在清脆空灵的铃声里越来越靠近。就在声音将近滚到近前时,一个圆乎乎的身影从走廊那边弹出来,他像个被人扔出来的保龄球,一路横冲直撞,然后准确命中目标。
长长走廊上同时响起两声痛呼,倒着走路的小鸣人和没看路的“保龄球”狠狠撞到一起,“啪嗒”摔成一团。
“保龄球”弹出来时泽田弥刚好在走神,等她被弟弟的痛呼惊醒,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泽田弥“”
她默默扭头看向身边原本可以提醒鸣人的某个大人,她的亲堂哥单手插在口袋里轻声一笑,“我之前已经告诉过鸣人不能倒着走路了哦,不过他好像没记住,小孩子都是受到点小教训之后印象才会更深刻,对吧”
泽田弥“”
果然不是错觉。
她深沉地想,我的堂哥,他果然是个大腹黑
“话说回来,弥酱,我好像也提醒过你走路的时候不能走神吧”
泽田弥“”
她抬头,对上了自家堂哥的帅脸,对方灰蓝色的眼瞳在走廊天光下晕开一抹和苍穹同色的光亮,好看得锐气逼人。
“所以弥酱应该怎么做呢”安室透问。
正确的回答当然应该是改掉这个坏习惯。然而他看着他的小堂妹认真思考两秒,歪了歪小脑袋,迟疑地说,“让身边人抱着走”
安室透“”
很好,他的小堂妹果然是个小机灵鬼,放出去绝对不会被人欺负了。
他失笑着揉了揉小萝莉的发心,纵容地笑着说,“嗯,回答正确。”
小鸣人并不知道自家哥哥姐姐又完成了一波互相套路,他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手掌撑着的地面有点软,一仰头,这才发现自己趴着的是个圆乎乎的肚子。
“诶诶元太”
“鸣人”
元太顶着满眼蚊香圈,也晕乎了好一会儿,这才认出自己撞到的人。
两个小孩对眼懵逼,这时候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终于从元太身后追了上来。小孩子们担心的“元太,你慢点跑”的叫喊声中夹杂了一句成年人的怒喝,“你们这群臭小鬼,不要在走廊上乱跑”
这个声音更加熟悉了。
安室透诧异地一抬头,隔着一群松鼠一样蹦出来的小朋友,看到他的便宜老师气急败坏地从走廊尽头冒出来。
“毛利老师”
夹在小孩子中的柯南和灰原哀同时一怔。
毛利小五郎“额,安室”
紧跟在毛利身后的毛利兰、铃木园子“安室先生”
两拨上午还在名古屋站道别的人,再次在旅馆走廊狭路相逢。
“早知道安室君也订了这里的房间刚才就一起走了。”
“额哈哈,我也没想到,本来是因为列车上发生了意外,所以临时更改计划过来的。”
“我们也是啊,因为在车上受了惊吓所以想来泡温泉放松一下”
大人们进入了必要的社交流程,这个意外的相遇,安室透的情绪未知,至少对面的两个少女还是挺惊喜的。
泽田弥牵着哥哥的手,看向对面。
灰原哀已经第一时间躲进了最里面,用小孩子们的身体把自己挡了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黑发小男孩表面看不出什么,脸上只有恰到好处的见到熟人的惊讶,放在一群小朋友里半点不突兀。察觉到远远投来的目光,他抬头回视过去。
银色长发的小萝莉静静地看着他,朝庭院的方向轻轻偏了偏头。
柯南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往前几步,拉了拉毛利兰的裙角,“呐,兰姐姐,这个院子好漂亮啊,我们可以去转转吗”
毛利兰正在和安室透说话,闻言下意识低头,“额,可以是可以”
她刚想说她可以陪着一起去,就见黑发小男孩往前跑了几步拉住对面小女孩的手,带着她跳下走廊,快速地扔下一句话,“那我们很快就回来。”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柯南带着漂亮萝莉跑掉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左拐右拐,消失在了假山后面。
所有人“”
“可恶”铃木园子忽然咬牙切齿,“柯南那个小子,都会追女孩子了”
“太狡猾了”
“就是就是”
“我也想和泽田同学单独说话啊”
小朋友们顿时和她同仇敌忾起来。
“那个”毛利兰有点尴尬地看向对面被当面拐走了妹妹的某位哥哥。
“没事。”安室透笑了笑,看着两个小孩子跑远了的背影,灰蓝色的眼瞳浮起一丝若有所思。
一直跑到假山背后,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柯南终于松开手。
“怎么了”
“列车上那个阴阳师,后来主动去找我和鸣人了哦。”
泽田弥简单把车上后来发生的事前后经过说了一下,看着面前人眉心微微一皱,紧接着陷入沉思。
四月的阳光从假山的石缝间照过来,在他湛蓝色的眼瞳中投下一点清亮,像幽深静谧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属于“江户川柯南”的不谙世事的天真沉入幽寂的湖水,另一个人的影子浮了上来,在他的尚且稚嫩的眉宇间添上抹超出年龄的冷静成熟。
泽田弥看了他一会儿,望着不远处的青石台又开始发呆。
有一个壮硕的身影正停在石台旁边,头带网代笠,手中还握着长长的锡杖,一身灰褐相间的僧衣,长长的衣摆垂落在了青石板上。
对方好像只是路过这里歇个脚的,泽田弥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泽田,泽田”
小萝莉像一只被惊醒的奶猫,睁大了一下眼睛,终于回过神朝他看来。
柯南有点无奈,“你又走神了啊。”
银发小女孩乖乖点了点头,软乎乎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柯南没在意,他迟疑了一下,“你能,回忆一下那个阴阳师是怎么死的吗”
似乎是对于要求一个小孩子回忆已经过去的可怕场景有些抱歉,男孩子的声音很轻,有一些小心又温柔的安抚。
泽田弥想了想,“应该是被人下了咒。”
“阴阳师的手法吗”
“嗯。”
“那么,你有在现场附近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泽田弥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于是线索在这里就断了。黑发小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太过纠结,转而提起他原本想说的另外一个话题。
“你的堂哥你有感觉他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他看到银发小女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也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柯南强调,“你仔细回忆一下,和以前比起来。”
“和以前”泽田弥茫然了一会儿,“可是我只认识了他三天呀。”
柯南“”
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了吧
“你们”他有点匪夷所思地问,“你们以前从来没见过面吗”
“爸爸那边的亲人从来没见过,啊,妈妈那边也是。”泽田弥回忆了一下自家堂哥的设定,“因为是远房亲戚,哥哥国中以后去了意大利留学,最近半年才回日本,然后才和妈妈联系上的。”
所以你们就没怀疑过吗心太大了吧
行了,不用试探了,安室透肯定就是黑衣组织派来刻意接近她的人。至于她真正的堂哥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少年眸色沉了沉,他看着面前神色懵懂的小萝莉,犹豫片刻,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口,而是叮嘱道,“总而言之,你还是注意一下吧。出门记得跟家里人联系,有什么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银发小女孩乖乖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可萌的笑,“放心吧。”
柯南“”
一点也不放心啊
“对了柯南,”泽田弥左看右看,“这里有贡品吗”
她决定还是去跟青石台旁边那位停了很久的春地藏打声招呼。
“贡品”
“就是吃哒。”
“唔,跟我来吧。”
柯南拉着泽田弥走掉后,因为一边出了一个小孩子,两拨人干脆合流,来到了旅馆正堂歇脚。
经过了一天的奔波,几个大人脸上都露出了疲色,反而是小孩子们的精力依旧活泼充沛着。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聊到了“理想”这个话题。
“哦哦,我先说”小鸣人率先举起手,“我的理想是以后要当一个警察”
“诶”小朋友们齐齐惊讶,“目暮警官那样的吗”
“额”小鸣人回忆了一下目暮警官是谁,脑海中蹦出一个圆乎乎宛如肉包子的慈祥身影,“ ”
总感觉这样就有点不够帅了啊
他纠结了半晌,掏出手机,“不是啦,是松田大哥那样的就是游乐场爆炸案那天拆除炸弹的大哥哥,我给你们看我还跟他一起拍了照。”
小朋友们立刻凑过来围观,然后齐齐张大嘴,“哇,这个大哥哥好帅啊”
“是啊是啊,跟目暮警官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呢”
照片中黑发青年双手插兜身姿笔挺修长,简单的黑色西装穿出了奢侈品牌高定效果,他鼻梁上架着副墨镜,被迫和金发小正太挤在一个画面里,表情有一点无奈,但还是纵容地和鸣人一起看向了镜头,英俊的轮廓有种锐利又不羁的痞气。
小孩子们正围着照片惊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
“鸣人,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透哥”
小鸣人这才发现他堂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视线落在那张合照上,眸底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复杂。
小鸣人乖巧地把手机递了出去,小朋友们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继续围着他叽叽喳喳问,“鸣人你是怎么跟这位警官哥哥认识的”
“游乐场爆炸那天我也在,松田大哥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还请我和哥哥姐姐吃冰淇淋了。”
“哇。”
元太下意识嘀咕,“我也想吃冰淇淋。”
“嘿嘿。”鸣人十分得意,他双手叉腰,站在沙发上宣布,“我和松田大哥约定好了,以后一定会考警校的,松田大哥说他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没能当成第一,特别遗憾,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是未来的警校第一”
“啪啪啪。”小朋友们齐齐给他鼓掌,“鸣人加油”
“”
柯南一进门就听到了鸣人的“警校第一”宣言,他嘴角一抽,下意识看了一眼靠窗沙发上的安室透。
金发青年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神色很沉静,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最好是没听到吧,否则他一个黑衣组织成员难道还真带出个警校第一的弟弟来
没管那边的热闹,柯南带着泽田弥往前台走。大概是觉得看小孩子玩耍太无聊了,毛利小五郎正戳在门口隔着一道柜台和里面的前台小姐姐聊天。
“这里有什么著名的景点吗”
前台小姐姐“额,要说著名的话,应该是附近山上的五方塔吧。因为据说可以保佑人心想事成,所以有很多游客千里迢迢来这里参拜呢。”
“哇,原来是这样啊,是真的吗”
毛利小五郎刚准备继续问,忽然响起的齐声惊叹已经把他的话顶了下去。他和前台小姐同时低头,发现原本在大厅中央闹腾的小朋友们又集体挤过来了。
毛利小五郎嘴角一抽,“喂,你们这群小鬼,怎么哪里都有你们”
元太“我们看到了大叔在问这位姐姐附近的景点。”
“呐呐,大姐姐,所以是真的吗可实现限人愿望的塔”小鸣人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呢。”前台小姐想了想,“不过以前镇子上好像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据说是明治时期,镇子上有一个年轻人爱上了本地富商家的女儿,但那位小姐似乎对他无意。年轻人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得到小姐的芳心,失落之下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在一天夜里跑到五方塔,虔诚地许愿。五方塔里供奉的佛钟无人撞动自己响了起来,像是回应了他的心愿。年轻人欣喜若狂,第二天回到镇子里之后再次向那位小姐表白,小姐果然同意了。然后他们就在双方父母的认同下结成了婚约,幸福地在一起了。”
“诶”小朋友们拖长了声音,满是惊讶。
毛利小五郎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这是真事”
“应该是的吧,婚礼当天的情景还被留下了一张照片呢。”
前台小姐拿起柜台上的旅游手册,那是旅馆和附近景区合作统一印刷免费发放给来入住的客人的。
“看,就是这里。”她翻到某一页后将旅游册递给毛利。
小朋友们同时踮起脚尖凑过去看。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那个年代的摄影技术不成熟,画面里的人群勉强留了个虚像,连人脸都看不清,只能勉强分辨有一位白衣女人被人群簇拥着从一扇门里出来。似乎就是新娘出嫁的场景,唯一有点奇怪的是新娘不是自己走,而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出来的。
旅游景区为了表现自己历史悠久有人文气息,编造故事挺常见,但真正有图有真相的没几个。开发商将照片印上旅游册,五方塔的可信度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和其他胡编乱造的景点比起来格外清新脱俗。
就连此时看到照片的毛利小五郎一时也有点相信了,小声嘀咕,“难道是真的很灵”
柯南带着泽田弥来到柜台前正好听到这句话,他的视线刚好落在旅游册的照片上,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喂喂,灵什么啊这分明是个恐怖故事吧
他虚着眼睛瞟了眼这位不太靠谱的大叔,拉着身边的萝莉理他远了点,然后举起手挥了挥吸引柜台后的小姐姐注意道,“呐,大姐姐,旅馆里现在食物吗”
柜台后的小姐姐“诶”了一声,低头往下看到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们厨师做饭的时间是固定的呢,现在的话不是饭点,厨房还没开火小弟弟你饿了吗”
“这样啊,那附近有便利店吗”
“抱歉,我们这里位置比较偏,便利店的话要走很远。”说着前台小姐的表情更加为难了起来。
“那么,你们这里的厨具和食材能够借用吗”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插进来。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倏然一紧,泽田弥回过头,“哥哥”
“嗯,弥酱和柯南饿了吗”金发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走了过来,他低头朝她笑笑,顺手把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揣进口袋里。
“我还好。”泽田弥想了想,“但是祂好像有点饿。”
他
安室透下意识看向柯南,小男孩疑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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