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梦游一般问。
“ncer捅了caster一枪。”有人同样梦游一般回答。
“我长眼睛了,我只是没长脑子,所以我想问的是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这个时候监控室的众人也觉得自己仿佛是没长脑子。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低哑的断断续续的大笑在烟尘后响起,坂口安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迅速催着监控人员拉近距离。
画面飞快往前推进,众人终于看到了靠在半面断墙下的ncer。他遮住面容的头盔滚到一边,终于露出了那张年轻俊美的脸。
回过神的服部平次第一次看清楚平贞盛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愣住。他从源赖光和表藤太那里听过不少平贞盛的事情,有好有坏。在他的想象中老年时期的平贞盛大概是一张阴鸷苍老的面孔, 而年轻时期的平贞盛结合他听过的传闻和他作为ncer时的一两次露面, 他又觉得这人应该是沉默又厚重的, 像月阴下笼罩着重重黑暗的山峦。
他如何也没能想到传说中的那个平贞盛会像眼前这样, 一手撑着,冷冷地吐出一口血沫, 眉宇间三分冰冷桀骜,像扎手的毛刺,望过来的眼神中像是有岩浆在底下沸腾。那双眼瞳中的感情太浓烈了,矛盾且激烈, 像卡拉库姆沙漠上那个熊熊燃烧了五十年未熄的深窟,是人间和地狱之间的入口。
服部平次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颤栗了一下, 随即才想起来平贞盛不是在看他,而是正望着藤原纯友的方向。
他压抑在心中的愤恨和狂怒隐忍多时,最终全都化作一枪捅出, 然后他终于得以畅快地大声嘲笑着自己的仇敌, “祥仙你没有想到我还有醒过来的一天吧”
“平、贞、盛”藤原纯友的声音像是在呕血, 带着极其明显的愤恨和暴怒。他以祥仙医师的身份在平贞盛府上混迹了十多年,似乎在他眼中对方一直都只是个能够轻易糊弄的提线木偶,于是现在被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反噬,他的愤怒才来得格外激烈真实。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终于将服部平次以及异能特务科众人惊丢了的魂重新拽回来。
“坂口长官,遗书还留吗”有人回神后下意识问。
坂口安吾“”
青年深深地吐出口气,只感觉面前的形势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得不带半点预兆,几乎打的人晕头转向猝不及防。幸而现场至少有一个人应该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
坂口安吾“弥小姐”
他旁边的服部平次卡了半晌机也终于重新上线,急切问道,“妹妹,是藤太大人做了什么吗”
小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来,她的声音很轻,被电波滤过一层,几乎听不清其中的情绪来。
“嗯,藤太之前跟我说”
表藤太说,平贞盛其实还存在自我意识。他从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追着ncer到处跑,他是生前就是熟识平贞盛的人,所以也只有他能够感觉到,即使是处在被心魔控制的情况下,平贞盛的本灵一直都没有认输,那个男人一直在努力挣扎反抗。
在被命令袭击泽田弥时拖到无人处才动手,被要求将表藤太引入藤原纯友的魔术基地时违背命令将他甩开,都是平贞盛的本灵奋力挣扎的结果。
贞盛都已经做到这样了,我怎么能只站在一边看着呢,所以让我试一试吧,姬君。你给我的那支箭或许就是八幡大神给出的指示吧,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赌这一把。
表藤太之前之所以能够苏醒,就是靠箭矢上八幡大神的神力镇压。如果他想要将这支箭用在平贞盛身上,无论成与不成,之后他都会再次被将门的诅咒污染心智,为了不给自家御主一方增添负担,他只有战死在外这一个结局。
这是一场十死无生的豪赌,幸而,他赌赢了。
英灵想要挽回过去的遗憾、想要拯救同伴的决绝,终于让他注入了所有意志的一箭由“技”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他那一箭贯穿的不是平贞盛的,而是他的心魔。
他成功从人世向地狱垂下了一根蛛丝,给了那个在地狱中痛苦煎熬却并未放弃的灵魂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现在,”画面中的黑衣武士缓缓提枪站起来,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稍显狰狞的笑,像终于被从铁笼中释放的凶兽,双瞳中血气弥漫,“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祥仙”
他脚步重重往地面上一踏,人已如同利箭一般冲出去,加入了围攻平将门的战团。
平将门再如何是举世无双的鬼神,又被开了挂似的一再加强,面对三位顶尖从者的围攻,还要分心护着身后战斗力并不出色的caster,之前游刃有余的动作中终于露出一丝颓势。
对面的三人飞快抓住了这点稍纵即逝的漏洞,不断地撕扯敌人的防线。源赖光和鬼切,一个是平安朝光盖一个时代的顶尖武将,一个本体为杀伐利器,战斗智慧自不用说;而平贞盛生前就和平将门战斗过,甚至平将门原本便是死在他和表藤太手中,他和平将门打有传说加成,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将生前死后压抑的怒火一并通过这一战发泄出去,打得尤其豪放,完全放弃了防守疯狂进攻。
渐渐地,场上的局面中平将门似乎开始落入下风了。
后方的藤原纯友望着这个场面双眼充血,几乎要气疯了。他为了谋划这个局在平贞盛身边隐姓埋名十多年,又因为安倍晴明的存在在最后关头果断放弃再次避退千年,活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个可以和王八比耐性的物种,现在到了最后关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突然被手下的棋子反噬再次被逆风翻盘
老实说,服部平次觉得这如果是他自己他能够当场气昏过去,而藤原纯友居然还能站在那里,真不愧是想要推翻天皇上位的大阴谋家,甚至都能称他一声枭雄。
他的视线下意识往caster的方向移去,在看清楚对方的表情时,蓦地一怔。
那个披着黑袍的人被ncer的反戈一击伤得不轻,就算有阴阳术的修补,也只能杵着法杖勉勉强强支撑着身体站在原地。他脸色苍白,唇边的血都没擦干,看起来尤为虚弱的样子,但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通往深渊的入口,还有幽幽鬼火在里面燃烧。
服部平次被那火光一撩,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提起了警惕,随即他就见黑袍人缓缓勾起唇,扬起一抹阴冷中透着怨毒的笑。
“你以为你们要赢了吗”他轻柔又低缓地说,也不知道是向着谁开口,“忘了我说的话了平将门在这个时代是最强的,天运在我,天运在我”
他的最后一个音节骤然变得高亢又尖锐,仿佛一声鸣镝冲入云中。
藤原纯友猛地大笑着咳嗽几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单膝跪下来,惨白的指尖蘸着血液朝着地上的法阵抹去。他的动作飞快,漆黑的袖摆拂过地面,盖住了他书写下的咒文。众人只看到在落完最后一笔的瞬间,他弓下腰,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按。
方才召唤出平将门的法阵再次被启动,红色的光芒腾空而起。
红光照入夜空的刹那,狂风骤起,云气涌动,连广场外塞满了整个横滨的雾气都被震动,如煮沸的水般翻涌起来。
监控室里的操作员下意识将镜头拉高,属于人类高科技的卫星监控什么都没拍到,但是在场所有人都隐隐有种同样的预感,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被这个启动的阵法汇聚起来了。像大海中出现了一个漩涡,将海水不断地朝着某个方向输送。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怒吼。
被源赖光三人压制到下风的平将门忽然扬起长刀,力若开山破岳,只一刀居然将三位从者全都扫开了。
“怎么回事他的力量又加强了”
坂口和服部两人猛地扑到了屏幕前,睁大了眼睛,过于震惊的声音半路撞在一起,居然在寂静无声的监控室里激起了细碎的回音。
除了回音此时也没人回答他们的话了,因为其他人也或震惊或惊恐,全都被动失了声。
好半晌,监控室里才响起一个若有所思的回应。
“果然是这样啊。”
坂口安吾下意识回头去找,和身后一个呆滞的属下对上眼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傻了,又重新扑到监控台的麦克风前,“弥小姐,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平将门真的又被加强了”
“嗯,是气运。”那头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我刚才说了吧,平氏的气运在这个时代已经重新回到巅峰了,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还活着的平氏的人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这一族的气运被全部加到被复活的平将门一个人身上来了”
“没错,所以caster才说天运在他嘛。”
这不是自夸,藤原纯友说的是一句实话。能够操纵天皇更替的一族的气运全加在一个人身上是极其恐怖的情况,说藤原纯友掌控了平将门就相当于掌握了天运,这一点也不夸张。
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精英,服部平次的脑子也同样不差,两人几乎转瞬间就理清楚了这个逻辑,随即就如同被一座冰山当头砸下,从身体一直凉到了心底。
服部平次艰难地开口,“所以说,平时代这个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输的是这个意思吗”
泽田弥“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
“等等,您刚刚说了果然是这样”
坂口安吾此时忽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他来不及细想,迅速抓住了那点灵光一闪,“弥小姐,您早就猜到这一幕了”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尽管明知不可能,但青年仍然忍不住带了一丝期待地,连声音都小心地低了下来,“您有应对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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