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 泽田弥忽然醒了过来。
她的意识还漂浮在方才的梦境中,脑海中是大片的曼珠沙华、画风诡异的宫殿、和一个唠唠叨叨但看着她的目光迷之慈爱的女人不对,是女神。
还一直哄她让她喊妈妈。
并且反复强调她爹不是个好东西, 以后遇到千万不要搭理他。
小萝莉懵逼了半晌,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身,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到现实。她习惯性闭目感觉了一下, 发现属于土御门元春的灵魂火焰离开了酒店, 并且位置越来越远。
嗯元春这个时候出门了
她终于彻底醒了过来,视线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发现原本趴在床脚睡觉的小猫不见了。
“”
泽田弥视线缓缓上移,看到被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
想了想,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 在床底下找到拖鞋靸上走到房门口,拉开门, 抬眼就看到一团白色的毛绒团子蹦蹦哒哒地穿过客厅的地板, 跑向南边窗子的方向。
玻璃窗外面的窗台上正蹲着一只金色眼瞳的黑猫。
小白猫跑到窗子前,顺着旁边的桌脚往上爬。它在地上一个起跳往上蹦了二分之一个桌脚的高度,四爪合抱住木质的圆柱, 然而大概是没想起自己今天刚刚被剪了爪子,对形势估计错误,它刚刚往上窜了两步, 爪子一个没抓牢, 整只猫懵逼地顺着桌脚滑了下去。
看到了这一幕的黑猫,“”
打开门的泽田弥, “”
无语地看着自己连个桌子都不会爬了的蠢儿子, 黑猫低头“喵喵”叫了两声。
底下的小猫仰着头, 也回了一串“喵喵喵”的叫声。软乎乎的, 像是在和母亲撒娇。
直到一双手伸过来把它抱起来,小猫回过头,认出了是今天把它带回来的小萝莉,欢快地舔了舔她的指尖,轻轻“咪”了一声。
泽田弥把小猫放上窗前的木桌,又踮起脚有点艰难地打开玻璃窗。窗外的黑猫优雅地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像是在道谢,然后轻巧地跳过窗枢,落在自家傻儿子身边。
雪球一样的猫仔立刻欢快的朝它扑过来,然后被大猫伸出前爪抵住了额头。
“咪”小猫茫然地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喵。”大猫轻声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抚它,动作却十分坚决地又把它往外推了推。
泽田弥看着面前大小两只猫咪,慢慢伸出手,从大猫的脑袋顺着背脊轻轻往下摸了一下。
黑猫到是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反而靠着她的手腕蹭了蹭。
小猫“”
它委委屈屈地又“咪”了一声,然后只得到了自己的妈一个高冷的斜睨。
“”小猫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泽田弥怜爱地揉了揉可怜兮兮的猫球,大猫不让它靠近是因为它身上有黄泉的气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如果和它靠得太近会被腐蚀掉生命。但是这只小猫虽然比普通猫咪聪明,但也并没有成精,她就算跟它解释了它也是听不懂的。
“你是它的妈妈吗”
小萝莉扭头问面前这只帅气的黑猫。
大猫像是能够听懂她的话一样,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样啊。”
泽田弥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来道别的吗”
团成球的小猫耳朵动了动,从泽田弥手底下探出头。
黑猫低头看着自己仅剩的孩子,在泽田弥的视界中能够看到它的神态周围环绕着浓雾一样的黑色的气,还夹着种带着奇怪熟悉感的死气。
这一切都昭示着面前这只黑猫正在向另外一种生物转变。
它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了。
泽田弥的目光在它身上落了一会儿,慢慢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我会让侑士好好照顾它的。”她轻声说。
黑猫冲着她“喵”了一声。
小萝莉冲它伸出手,做了一个拉钩的姿势,“约定好了哦。”
“喵。”
黑色的猫爪伸过来,肉垫碰了碰她的指尖。
凌晨两点五十,距离招魂仪式开始还有十分钟。
旧仓库里已经摆好了灵堂,长长的引魂幡在两侧列开,幡角被窗子吹进来的风掀得微微摇晃。
空气里积年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檀香烟气。
林宪明紧握着手机,坐在灵堂一侧的沙发上发呆,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下来。
“这是你妹妹”
“啊”
林宪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回过头,“嗯,对。”
“诶”土御门元春吊儿郎当地撑着脸,“没有她长大一点的照片吗”
林宪明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留着土气的齐刘海,看起来有点呆,但在他眼中却可爱得任何人都比不上。
“我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
“嗯没有回去看看吗”
“没有。”林宪明顿了顿,“我从事的职业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这样啊。”土御门元春伸了个懒腰,垂下眼,“嘛,我还挺羡慕的。”
“什么”林宪明疑惑地回头。
“唔,没什么。”
这种明明说了什么,问过去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做法就让人很想把他打一顿。
林宪明斜眼望着这人。
暗世界的默认规则就是即便是朋友也不会轻易探究对方的内心和过去,每个人周围都有一个无形的空间,如非必要,谁都不会刻意去了解谁经历过什么,总归不会是好事。
更何况,面前这个自称元一怎么看怎么不像阴阳师的家伙虽然说是合作伙伴,但也只是临时性的,而且还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啊,时间快到了吧。”
在林宪明斜睨的视线下,土御门元春站起身走向灵堂,林宪明闻言立刻把刚才的对话抛在脑后,紧张地跟上。
他看着土御门在灵堂前站定,点香拜了三拜,僵硬地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做,“那个,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哦。”土御门元春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你站在那里就好。”
“哦。”
仓库里的挂钟秒针“咔哒”一跳,凌晨三点整。
灵前的金发少年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表情肃穆地开始了仪式。
酒店。
泽田弥目送大猫跳过窗子离开,抱起桌上的小猫揉了揉。
“回去了。”
“喵。”
小小的猫崽依然望着窗口的方向没有移开视线。
泽田弥陪着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窗子外依然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月亮被云层笼罩,路灯的灯光洒在玻璃上,将外面的天色也映得昏黄。
良久,小猫终于抬起头朝她“喵”了一声。
小萝莉摸了摸它的头,抱着它往回走。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哒、哒、哒”三声,非常有礼貌。
泽田弥脚步一停,回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房门。
灵视还开着,隔着一层大门,她清晰地辨认出了来人。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缕又轻又疾的风拂过小女孩肩上的长卷发,付丧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右手按住刀柄,警惕地注视来人。
“泽田大人。”门外的人没有在意付丧神蠢蠢欲动的杀意,他恭敬地俯身一礼,“在下有一件事要告诉您,您可以在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凌晨三点三十分。
一辆小金杯在马路上疾驰,透过车前玻璃,一只红色的纸鹤扇着翅膀以比汽车还快的不科学的速度在前面引路。
车上的正是林宪明、马场善治和土御门元春一行人。
十分钟之前,招魂仪式失败了。他们要找的人,变成了妖怪的林桥梅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这导致了现在林宪明坐在后座上满脸暴躁,“怎么回事不是说桥梅接到信息一定会过来的吗”
“两个可能。”
土御门元春坐在副驾驶上维持着阴阳术的运转,开车的是马场善治。也只有他这个熟悉地况的人才能在没有清晰导航,鬼知道下个路口纸鹤会左转还是右转的情况下把车开得稳当当的。
“第一个可能是,林桥梅小姐接收到信息了,但是不愿意过来。”
土御门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闻言怔住的青年,“只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他没有详细解释判断依据,继续道,“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林桥梅受伤了,有心无力。”
林宪明立刻没有了纠结妹妹是不是讨厌他了的心思,有点慌乱的扒住椅背凑过去,“等等,桥梅受伤了”
“只是有可能,毕竟博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阴阳师。如果她碰到了其他人”土御门想起今天从泽田弥口中得知的那个消息的场一门的家主现在也在博多,据他所知,那个人对妖怪可从来没有手软的时候。
“总而言之,快点找到她吧。”
汽车跟着纸鹤拐过一个急促的弯道,林宪明被忽然的转向颠得整个人摔在座位上,“所以你这个阴阳术到底靠不靠谱啊”
“靠谱的话我一开始就拿出来了。”
土御门元春握住上面的把手,八方不动,“毕竟不是用她本人的血侦测,只能提取到部分信息,结果会比较模糊,赌一把吧。”
“什么不要随便把别人家妹妹的安全拿来赌啊”
“好了,林酱。”驾驶座上的马场善治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到前方的纸鹤直直冲向路口一间酒吧,周围的环境意外的熟悉。
“看来是到了。”
纸鹤停在了酒吧门外,马场几人跳下车,林宪明迫不及待就想直接往里闯,然后被马场拉住了。
“好歹先敲个门吧林酱。”
他话音刚落,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先一步把门拉开了。
“马场你们这是”
“认识的人吗打扰了。”
不等他说完,土御门简短招呼一声就侧身闯了进去,林宪明紧跟在他身后。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女孩,不知为何这个点也没睡,正抱着只黑色奶猫看电视,见他们进门好奇地看过来。
土御门匆匆冲她一点头,几步走到沙发后。飞进来的纸鹤正停在那里,他伸手在沙发底下探了探,指尖夹住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林宪明在他身后问。
土御门缓缓把手抽出来,血红的纸人被灯光照亮显得阴郁而诡异,纸面上写着林桥梅的名字。
金发少年挑了一下眉。
“我之前剪的纸人。”
正是昨天上午在医院他问朝仓丽子话时忽然逃走的那个。
他正盯着它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和大厅相连的洗手间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嗯你们是刚来的客人吗”
男人有点低沉的声音和林宪明诧异的喊声撞到一起,“啊,是你”
土御门抬头,看到他的女装大佬同伴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头表情愤恨,他“唔”了一声,“林林,如果不是知道你的真实性别你这个表现很容易让人怀疑你被这个男人性骚扰过啊喵。”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