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蜘蛛”的手下们从抵抗到溃败, 全程没支撑上十分钟。
这其实并不太让人意外,毕竟阴阳师是一个需要知识、传承,以及极其依赖天赋的职业,上限和下限差距极大。阴阳厅这次来的都是精英, 几乎是摧枯拉朽地把战线逼到了中心, 远远地都能和冰帝操场中央那道光柱打照面了。圣域开启的时候众人惊了惊, 差点被一起扫进去。
“怎么回事”一个阴阳师有些意外,又有些震惊, “灰之王要亲自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操场中心,灰之王磐舟天鸡掏出武器毫不犹豫就朝着身旁的“同伴”开了一枪。子弹蕴含着王权者的力量如流星般朝对方电射而去,那人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 转瞬换了个位置, 随即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两个敌人当场内讧, 刚刚赶到的围观群众全都惊呆了。
磐舟天鸡根本没在意他们的看法,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将这个“滑头鬼”彻底留在这里这一件事上。
比水流死亡之后,他努力回忆了很久,那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被外来意识附身直到被彻底占据身体。
然而那个存在的伪装太好了,比水流的变化是一点一滴逐渐演变的,甚至一开始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 所以无论磐舟天鸡怎么把记忆拉出来一帧一帧地分析, 都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点。直到他用特殊办法弄来御柱塔的内部资料, 忽然发现御柱塔关押的一批重要犯人的纪录中都出现了山茶花这个要素。
然后他终于恍然想起来,类似的印记比水流身上也曾经出现过,在他的右臂上。
小流是个想法很多的孩子, 身上忽然出现一个纹身也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 他当时只是关心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出去过就将这件事一带而过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说不定就是小流本人的意识对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他向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常而言是根本不会特意露出手臂让他们看到。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正在专注于对付被激怒的吠舞罗,无论是他还是紫注意力全在他们正在实施的计划上,谁也没有精力多想。
回忆起这件事之后,磐舟天鸡曾经极为后悔和痛苦,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让他清晰意识到,他们后来遭遇的一切都是最初所作所为的反噬。
但那时候比水流已经逝去大半年了,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曾经代表守护的灰之王也早已和比水流一起被埋葬,之后他所有的人生目标只剩下替小流报仇。那个侵占了小流身体,亲手杀死了他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那时候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但肯定和御柱塔要对付的那个妖怪组织有关。他很有耐心地在杜王町隐居下来,和其他人相比,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还是王权者。这个身份除了给了他力量,还给了他一份常人及不上的特殊。王权者是世界的规则的承载者,那个妖怪组织显而易见地拥有极大的野心,只要他们想要搞事情,就绝对绕不过王权者这个身份。比起黄金、无色、青王和赤王,他这个看似心灰意冷的废物绝对是更加容易被趁虚而入地欺骗的。
终于,他等到了。
只是有点可惜,磐舟天鸡拔枪的时候还在漫不经心地想,对方的确如他猜测的那样是神明,他唯一没猜到的是对方居然有这么高的位格,高到祂一出现他就知道如果本体降临他不会是祂的对手。
也对,小流毕竟是王权者,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他还占据他的身体,随便哪个三流神明的确还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破坏对方的这次计划,推迟祂彻底苏醒的时间他只能做到这一点了,来之前他早已授意须久那想办法将他们的行动透露给御柱塔,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在灰之王动手的瞬间,那根维系两个世界的天柱就此断裂,但被聚集起来的地气和灵力却没有就此消散,导致一时间周围环境中的灵子浓度飙升,阴阳师们被这股浓郁的灵气一冲,仿佛一个常年在低压的陆地环境生存的人骤然被扔到了深海下,一时间晕晕乎乎地像集体被上了个晕眩debuff。
这个灵力浓度快要赶上神代末期的平安京了,常年在两边穿梭的泽田萝莉倒是对此适应良好,她只是有一点点懵逼连她也没想到灰之王能够说反水就反水,转身背刺得如此干净利落。
只是懵完之后她忽然又有种也不算太意外的感觉,因为这个场景仿佛有点似曾相识。
所以说这个世界当反派还是有风险的,这种事到临头忽然被自己人背刺的情况都发生过多少次了
靠在窗户边上的见此场景饶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有人代替他先上了他反而不着急了。虽然看高位神明很不爽,也挺高兴有能够跟对方打架的机会,但他现在还用着他后辈的身体,动用的力量太多对方承受不住,所以得悠着点不能放手浪。大妖怪慢悠悠地又把准备推开窗户的手收了回来,表情略遗憾。
但他倒也没打算就这样干看着。
操场中央,几乎是在灰之王反水的瞬间,“滑头鬼”迅速躲过第一道攻击,紧接着身体在原地顿了顿。围观这场战斗的众人中有感知敏锐的几乎是立刻发现了那个存在正在从“土蜘蛛”的身体中抽离他倒是相当谨慎,发现事不可为就果断选择了放弃,也难怪能够在暗中潜伏这么多年不被察觉。
低低一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杆细长的烟杆,在指间转了个圈,没点燃,而是被他执着懒洋洋在窗台上一敲。
沉积在地表的灵气像是被什么牵引,以极快的速度往地下渗透。正在观测着冰帝区域情况的情报人员惊讶地发现天柱断裂后跃迁到峰值的能量正在迅速往回跌落,代表灵子浓度的颜色逐渐变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深蓝色的吸收了大部分灵力的巨网,四通八达宛如蜘蛛的巢穴,正以操场旁的医务楼为中心飞快向外铺展。
情报人员惊呆了,但在现场的阴阳师们受到的惊吓比他们更甚。他们眼睁睁看到一个巨大的将整个冰帝都罩住的结界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出来,它不是刚刚展开,而是一直都在,只是他们没有发现。阴阳师们以及那些选择了冰帝搞事的反派们都像那些被土蜘蛛狩猎的猎物一样,没有一点感觉地自己走进了对方织出来的巢穴里。
“走什么”大妖怪漫不经心地说,“来都来了,不留下来不是显得我们土蜘蛛一族特别不热情好客”
泽田萝莉在一旁默默点头,是啊,她作证,土蜘蛛们可热情了,跑到他们的地盘不打一架是绝对走不了的。每一个土蜘蛛所在的地方,天然就是他们的巢穴和猎场,这种宅到极致的生物每到一个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铺网建结界,不管怎么说先把家装好咦,这样一想居然有种迷之亲切感呢。
所以她也不明白反派们的脑袋是被什么东西砸了才会想到跑到一只土蜘蛛的家里去搞事,来是可以的,但走是不行的。
那位因为对土蜘蛛一族的习性不熟悉而莫名被下属拉进坑里的高位神之后大概就会深刻记住这个教训了。发现周围空间完全封锁,自己没办法就这样轻易抽身而去之后,祂立刻一改风格转身就对追着祂不放的灰之王全力展开了攻击。
这正合灰之王的意,战斗几乎一瞬间激烈起来,灵子的激荡宛如潮汐,阴阳师们大部分都承受不住地开始后退。冰帝外头,负责监控的sceter4的情报小哥盯着灰之王飙升的威兹曼偏差值心惊胆战,几乎是以每秒一次的频率和总部进行汇报,青之王早就已经在办公室待命许久了。
一位王权者拼死相搏,就算是高位神明也无法等闲视之,况且在这里的还不是神明的本体。祂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刀刃,青色的火焰燃起,逐步开始侵蚀灰之王的圣域。在自知无法轻易离开的情况下,祂很显然也开始全力以赴了,一时间局面显得胜负难分起来。
所有旁观这场战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肃穆的氛围感染,渐渐安静下来。大妖怪盯着战场缓缓皱起了眉,“那家伙的位格说不定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高。”
“”
“跟起源有关,那家伙”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中断,因为此时战场中的局势眨眼发生了剧变。谁都没有想到灰之王居然能够疯成那样,他面对高位神朝着自己要害刺过来的黑刀避也不避,反而欺身上前,伸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同时一把把枪口抵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明明灭灭的光影中,黑衣神父似乎是笑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他全身的力量眨眼间全都被融入那一颗子弹里,天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咔嚓”一声,多了一道细碎的裂纹。
“”泽田弥“断空”
“啧,你现在还不能死啊”
三道屏障同时在灰之王身前落下,“滑头鬼”的黑刀直接撞碎了前面两个,但到底被最后一道阻了阻,去势不足的稍稍一偏。而与此同时,灰之王的子弹已经准确没入了祂的心口。
血花飞溅中,所有人同时听到了一声愤怒的低喝。随即“土蜘蛛”的气势飞快地跌落了下去,那个俯身在他身上的存在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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